姚真真深明大义,忍辱负重道:“虽然我母亲死了,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理解父亲的,她死而无怨。我是父亲的女儿,这条命都是他给的,谈何怨恨呢?” 胡说八道,谎话连篇! 顾重 一句也不信。 她不相信世上真有姚真真这样圣母的人。她要么是真傻,要么是装傻进顾家好达到她不为人知的目的。 “姚姑娘,请恕我直言,顾家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今天是四老爷娶亲的 子,新主母今天就要进门了。你若进了顾家便是身份低微的庶女,你母亲并没有过了明路,你的地位甚至比庶女还有卑微。” 没想到姚真真微微一笑,用无比向往的语气道:“庶女又如何,卑微又如何,外人只知道我是顾家的小姐,谁会管我是嫡出庶出?” “虽然有嫡母,可内宅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说的算了。先不说有父亲会护着我,退一步说,上头不还有老太太吗?我听说她最是慈眉善目,怜老惜贫,又最重规矩。我若成了顾家的小姐,事事都有份例,嫡母再不喜,也不能不守这些规矩的。” 语气与神 中都透 着对顾家内宅了如指掌的样子。 顾重 哂然摇了摇头:“姚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顾家外面看着花团锦簇,内里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一派和乐。若是为以后的生活发愁,可以想其他办法,大可不必非要进顾家的。” 姚真真听了,脸 立马就落了下来,心里也涌起一股恐慌。 她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了,却忘了眼前这个人,是父亲原配所出的嫡女,自古嫡庶不两立,她能对自己安什么好心? 姚真真心里凉飕飕的,手指头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顾四为什么会救她?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顾重 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个姚姑娘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自己并未说什么,她怎么就吓成了这幅样子?这样下去,这谈话 本没有办法进行。她害怕自己,不相信自己, 本不会跟自己说实话。 顾重 就放软了声音道:“姚姑娘,你虽然是四老爷的女儿,却不姓顾,你姓姚,你可以找你母亲那边的亲戚的。” 姚真真慌忙摇头,语速很快:“我母亲那边早就没有亲戚了。我没有地方去,我只有我父亲与母亲,如今母亲不在了,我不投靠父亲就再无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可我听桑武说,你还有一个舅舅,是你母亲一母同胞的兄弟。” 姚真真闻言脸 大变,神 焦急,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顾小姐,我与舅舅早就不来往了,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就跟他不走动了。如今我母亲死了,他更不会照顾我了。我舅母 格暴躁,锱铢必较,大表哥卧病在 ,大表姐死了丈夫大归在家,舅舅家计艰难,自身难保,舅母绝不会同意我去的她家白吃白住的。” 一面口口声声说早就不来往了,另一面却对她舅舅家的人、事了如指掌。 她分明就是不想去她舅舅家,或者说,她一心一意想要进顾家。 顾重 不动声 ,继续试探道:“没想到你舅舅家境如此艰难,怪不得你不愿意去。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拿去贴补你舅舅家,想来你舅母见到钱一定不会乐意接纳你的。” 姚真真脸 变得很难看,不由咬住了下 。她没有回答顾重 ,而是倔强地站着。 顾四真是狡猾,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可若就此点头,她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出头之 了?她明明是千金小姐,明明是顾家的人,凭什么要姓姚,凭什么要寄人篱下看舅母的脸 过 子? 她脑子飞速地旋转,想找出对应的办法。 115.第 115 章 到了此刻,顾重 可以肯定,从进门到现在,这个姚真真一直在与自己虚与委蛇。自己真诚相待,她却防备重重,没有一句真话。顾重 原本对她那同病相怜的情绪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一直都是顾重 的处事准则。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人。既然姚真真 口谎言,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为她考虑了。 “姚姑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究竟是何心思,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也没有时间与心思与你绕弯子。” 姚真真抬头,就看见顾重 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拿放在瓜棱脚圆台桌上的茶盏。她只刚刚伸出手去,旁边那个机灵秀丽的丫鬟立马将茶盏端起来,双手递到顾重 的手上。 甜白瓷的茶盏上用粉彩描了牡丹纹,要十二两银子一套。白瓷十分 美细腻,可顾四的粉 幼白的手指,比甜白瓷还要漂亮,指甲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涂,却泛着珍珠一样的光。 她气度沉静高贵,与这富丽堂皇的西花厅相得益彰,这屋里 美的摆设,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好似这都是司空见惯,好似所有的娇生惯养都是理所应当。 姚真真自惭形秽地低头,赶紧把手指藏进了衣袖中。 自打七八岁开始,她就要开始学做无聊熬人的绣活,她以为自己学会了,就再也不用做了。却不料那只是开始,她要靠做绣活挣钱贴补家用。她从来没有什么丫鬟服侍,衣服也要自己洗。家里只有一个 使的婆子,却笨手笨脚,只能干一些打水劈柴的蠢事,其他的,全要她事必躬亲。她想喝口水,就要自己烧,想吃饭,就要自己做。一天不劳作,就一天吃不上饭。 父亲给的钱,全被母亲存下来,说是给她攒的嫁妆。她不过是个外室女,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要嫁妆有什么用?母亲若是真心疼她,就应该想办法让她进侯府,那才是她最好的出路。如今顾家不是庆 侯府了,可父亲却是翰林老爷,翰林老爷的女儿怎么着也要嫁个有品阶的官吧。 她生来是千金小姐,却偏偏时运不济如此可怜。她理应嫁入高门做官太太的,她不能埋没了自己。 从前是母亲耽误她,阻拦她,如今母亲已经死了,顾四凭什么要阻拦自己回顾家呢?就凭她救了自己把自己买回来吗? 她姚真真不管是容貌还是品行,哪一点不如她?凭什么顾四一句话就要决定了她的命运? 她已经十分小意了,已经对顾四如此客气了,为什么她还是不同意放她回顾家? 她不服!谁也不能阻止她会顾家。 姚真真心里充 愤懑,抬起头来,不甘示弱地朝顾重 望去。 “顾小姐,对于我回顾家一事,你为何要百般阻拦?”姚真真 心的不甘:“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还是怕我分了父亲的宠 ?又或者因为我母亲做了外室,所以你对我心有怨恨,所以才这般对我?” 听着她可笑的话,顾重 脸 不变,目光却慢慢冷了下来:“姚姑娘,你多虑了。虽然你母亲做了四老爷的外室,可她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我顾重 还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过不去。至于抢风头,分宠 ,更是无稽之谈。” 姚真真却不相信顾重 的话,而是 腹委屈地问顾重 :“你倒过马桶吗?你洗过锅碗瓢盆吗?你知道马桶有多脏多臭吗?你知道天冷的时候没有地龙取暖的滋味吗?你知道没 没夜有做不完绣活的痛苦吗?” “你不知道!你是糖水里生, 罐里养,渴了有泡好的龙井,饿了有 致的点心,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银珠宝。你哪里知道贫 人家的苦!” 她算哪门子的贫 人家?顾重 见过真正的贫 人家卖儿卖女,见过庄子上的佃户为了衣食生计而积劳成病。她不过是要自己照顾自己而已,并未去服侍别人,也不曾抛头 面,怎么能叫贫 呢? 说来说去,不过是羡慕顾家的富贵荣华,想过锦衣玉食的好 子罢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 ,她有这般想法,顾重 也能理解。有人视自由如命,不自由,毋宁死;有人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有人却汲汲营营觉得功名利禄是生存的意义。像姚真真这样,觉得富贵荣华值得追求,也很正常。 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样。 她只是觉得可笑罢了,可笑自己特意让桑武去找姚真真的舅舅,还说给她一笔钱,她甚至想过要给姚真真介绍一个不错的人家嫁了,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也可以和和美美地过 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