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干净又安静,还可以隔着玻璃门望见杭祁,谭冥冥坐下来,只见杭祁走到柜台那里,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为难地摇了摇头,但杭祁又说了什么,老板总算是同意了,烦躁地说了句,看口型好像是“明天早点来”——怎么了? 杭祁的收工时间难道不是七点半吗? 谭冥冥想问一下他,但杭祁转过身来,看了自己一眼,确认自己还乖乖坐在这里之后,就去开工了。 网吧里几百台电脑,通道转来转去的,谭冥冥也不知道他去哪台电脑附近了,于是只好悻悻然收回视线,她先从书包里掏出化学作业来做,但来到网吧,不玩会儿游戏,好像又有点怪怪的,于是她又随便打开了桌面上的一款游戏。 对这种竞技类游戏,谭冥冥不是不会玩,只是不太兴趣。 她一边做着化学作业,一边用手机扫码登陆,打算随意地玩两把。 她作有点菜,其他两个队友有点不,也没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队伍里面进来了一个小学生——肯定是个小学生,因为声音稚得一,上来就开谭冥冥玩的小乔死菜,不会玩就赶紧滚回老家种田,完美地躲过了所有正常作。 谭冥冥:??? 现在小学生都这么牛吗? 她戴着耳麦,没开口,几分钟内被得体无完肤,最后小学生高傲地撂下一句:“玩小乔的,在你手上放火腿肠,你家狗都比你会玩。” 谭冥冥:…………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一百万那智商。 小学生还在哔哔哔地骂,谭冥冥控制不住自己了,刚要开口回怼,可那边,小学却像是断了线一样,突然哑声卡壳了,且一瞬间,他纵的角嗝了。其他队友莫名奇妙,问:“还玩不玩了?” 过了会儿小学生才跟家长在后面一样,声音都紧张地变了调:“玩玩玩,我错了,我不骂人了。” 谭冥冥:??? 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继续玩了下去,不得不承认这小学作真的是非常好,不骂人了之后,玩得还是相当。谭冥冥甚至抛弃了化学作业,一会儿就开心地沉了进去。 不过,就在这时,手机班群响了一下,她打开来,只见是化学老师发来的新的分组—— 怎么,分组又变了吗? 即便变动,也不会变到自己身上来吧,谭冥冥想到要和周琳一块儿做化学实验,就恹恹的,但还是用电脑打开了新的分组表格,却顿时瞳孔猛缩,只见,新的分组上,自己旁边的组员名字赫然变成了——杭祁! 怎么回事?!谭冥冥动又惊喜。 她连忙切到班群去看,但大家好像对新的分组都没什么议论,毕竟她处于透明状态,即便分组变了,大家也都没注意到,大家都以为是化学老师忘了已经发过了,又发了一遍过来。 可是,谭冥冥却兴奋高兴得要命,这样一来,和全班化学第一一组,他虽然冷着脸,但至少能听到自己讲话,可以和他,自己实验成绩就不至于考太差! 啊啊啊太高兴了,但,为什么突然调了分组? ……谭冥冥忽然明白了办公室前杭祁说的那句“放心吧”是什么意思了,她顿时:“……” 杭祁该不会以为自己去找化学老师,是特地想和他分到一组吧!——所以觉得自己可能成功不了,他才去帮自己说服了化学老师,毕竟他化学成绩次次分,提个要求化学老师不会拒绝。 这该死的误会,自己对他死烂打,在他眼里肯定奇怪死了。 ……谭冥冥一瞬间面红耳赤,忍不住捂住了脸。 …… 而网吧斜对角,角落里,一个一百二十斤的小学生见那个玩小乔的菜鸟玩家又一声不吭地停在原地,然后就疯狂掉血,然后就嗝了,简直一瞬间怒从心起,暴躁得又想开骂。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肩膀就被旁边的大哥哥按住了。 小学生一个哆嗦,哭无泪看向旁边给电脑做检查的人。 这人抬起头,冷着脸,面无表情:“打游戏别骂她,不然揍你。” 第39章 从网吧出来后, 天已经有些晚了, 暮沉沉,公车站旁车如龙。 谭冥冥虽然背书包计划没成功, 但在杭祁收工时,飞快而自然地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杭祁看她一眼, 没什么表情地拧开瓶盖给她递过去, 谭冥冥“……”地又推了回去, 杭祁这才愣了一下,喝了一口…… 总之,无论如何, 矿泉水√, 这一趟死烂打地跟他来网吧, 还是有收获的。 谭冥冥心底悄悄开心着, 还因为化学分组的事情有些脸热, 就没再多说话,和杭祁道别后, 飞快上了回家的公车。 待她上车后,杭祁仍立在公车站的寒风里, 静默地看着她在后排的座位上坐下来,直到公车消失在视野之内, 才半垂下眼睛,看了眼捏在手心里的矿泉水瓶,他一双眼睛漆黑透亮, 又悄悄燃起些许亮光。 这两天简直是杭祁最快乐的子了。 本以为她开始腻味了,不再悄悄关心自己了,但没想到,她却真的和他做朋友了。 近距离地站在她身边,听她笑着讲话,听她呼、脚步声、心跳声,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她一些细微快乐的小动作,以及,和她打招呼、一前一后进网吧、在公车站道别。他灰暗的身边仿佛都被她脸上的笑容给照亮——这一切,全都是杭祁以前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因为无法想象,也就珍之重之、虔诚而认真,不敢随意对待。 “明天见。” 杭祁仔细回想着方才她说这句话时快的语气,忍不住微微抿了抿嘴,心头也不由得期待起明天来。 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如果,没有别人来打破,也没有第二个人靠近她,就好了。 …… …… 家中。 邬念两所学校的考试在下午五点左右就结束了,他拎着昨晚和谭冥冥一起新买的书包,晃晃悠悠抛着书包,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门路地回到小区。 虽然才来这个家三天,但他已经喜上这个小区了呢,连带着看见落了漆的墙壁和凌丢弃的垃圾,都觉得格外亲切。 邬念脚步轻快地走进电梯,将头发上细细屑屑的小雪扫去,将书包抱在怀里,嘴角还是情不自飞扬。 如果能通过第一所学校的入学考试,那每天早晨就能和姐姐乘坐同一辆公车,先后在两个站台下车了。 姐姐。 念及这两个字,邬念在电梯里虚空伸出手,好像触摸到一团光,他笑了笑,琉璃瞳孔里浮现一抹近乎占有的喜。 以前也有领养家庭听过那两个夫的谎话,可毫无例外,全都选择相信他们了,从来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也从来没人关心,他真的偷窃了吗,他真的毫无底线地干出了那种事吗?包括福利院的人,将他带回去以后也是厌烦的管教。 福利院的人不相信他,超市的人不相信他,少管所的人不相信他,学校的人不相信他——没人相信他。 即便是谭阿姨,他看得出来,她也不相信他,甚至在努力对抗从心底生出的对他的排斥和担忧。而谭爸爸会为他辩解,可是心中却也在动摇。这无可厚非,这很正常,站在他们的立场,自己的确是个不安定因素。 但她相信他。 邬念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眸子中亮晶晶,甜甜地笑了。 她不仅偏袒他,昨夜,那条长长的,路灯昏黄的雨路上,她还让那对夫走开,还让他保护自己。其实她真傻,要是他不会保护自己,他现在就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反而是那对夫看到他就怕。 这是邬念从未从任何人身上得到过的。 她是不一样的。 不知为何,邬念沉郁尖锐的心底就好像被什么包裹起来,到温暖的同时,却又到一丝难以抑的兴奋。 他兴奋得像是长时间栖居在黑暗当中的冷血动物,猛然看到一点火源,眼睛亮了,血也沸腾了。 他内心的渴望太深,以至于,不由自主地变得偏执,甚至有些病态。 是姐姐先和别人对待他不一样的,所以他才想死死抓住的。 ——所以,如果他开始想要独自占有,一点也不想和别人分享,那也不能怪他。 他想要得到她永远的信任、永远的关。 是永远,不可以中途退出。 …… 邬念角挂着这深深的笑意,一双眸子晶亮天真又无辜,只是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执念,叫人有些不寒而栗,他快步出了电梯,打开家门。 他扫视了一眼沙发,那只讨厌他的狗子在听见他开门的声音那一刹,便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去,钻进了姐姐的卧室。 邬念心情好,并不与它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憎恶计较,随手扔下书包后,走进了姐姐的卧室,问:“一百万,要不要下楼玩。” ——狗子钻到了底下,听到这少年的脚步声,便浑身戒备与警惕。 这少年表面乖巧背后冷,家里没一个人亲眼见过,它却可是历历在目,上次被他带下去,又是被母狗追,又是恐吓与威胁的。这会儿要再和他出门,还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干出什么来,扔去屠宰场都有可能。 它目前在一只狗的身体里,力量上没办法抗衡,家里没人的时候,当然是尽可能躲避。 邬念见小狗不愿出来,也并不至于将它拖出来,脸上笑意淡下来,转身出去了。 这只狗这样讨厌他,软硬不吃,以他的格,当然也不可能一直热脸贴冷股地讨好。小狗固然是全家人都喜的宝贝,会影响自己在谭妈妈面前的印象,但,现在他有姐姐了,他觉得,姐姐不会任由自己被赶出去的…… 想到这里,邬念嘴角又重新翘起来。 他在厨房先把米饭泡水,放了进去,然后打开冰箱,将昨天谭爸爸谭妈妈买回来的菜拿出来,没过几分钟,便听到开门声,谭妈妈下班回家了。 邬念便探出头去,乖巧地问了声阿姨好,谭妈妈冲他笑了笑,见他又在厨房,“哎哟”一声赶紧冲了过来。 “不是说不让你做饭了吗?” 邬念笑着眨眨眼:“阿姨,我也只能做今天最后一次了,下周一开始上学,放学回来晚,也做不了了,今天您就先歇会儿,我来吧。” 谭妈妈见状,也有些没辙,便夸赞了邬念两句,转身出了厨房。她心里忧伤地寻思着,以后可不能让这少年做饭了,得和谭爸爸商量着,轮早点回来,先把饭做好,这少年实在太乖,叫她十分不习惯。 谭妈妈还惦记着一百万的事情,今天谭冥冥给她发了狗子的体检报告,确定狗子没生病,她才放下心来,可是,没生病的话,为什么神恹恹的呢。她忧心忡忡地走到谭冥冥房间去,又是在底下找到了躲起来的小狗…… 平时下班回家,这只狗子都会在沙发上大大咧咧趴着,不是看电视就是在睡觉。 因为见它有时候盯着电视,像是也能看懂、并看入了神一样,所以谭冥冥早上走之前,会把电视机开着,留给它看,反正也不浪费太多电费。 但这已经连续几天回来,见它一声不吭、且浑身戒备地躲在底了。 大约就是从邬念来到这个家以后,小狗就一直无法与他和睦相处。 谭妈妈也闹不明白,按道理说,小念这孩子乖巧又亲和,应该会是很受小动物喜的,可为什么,偏偏这么遭到狗子的讨厌和排斥呢。她忍不住就想起之前在广场舞中心,王太太说的话,说是有的小孩会伤害小猫小狗…… 不,谭妈妈连忙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摇晃出去,这不都已经做了体检,小狗没受伤吗? 可能就只是家里来了人,应反应而已。 于是,她看了小狗两眼,便走出去了,谭妈妈在台的高高台子上养了一些花,有四季青、吊兰,她一直都很宝贝这些花,一直按时浇水护理,有的时候要上夜班,还会叮嘱谭冥冥将台的窗户关上,以免晚上的寒气冻伤了她的花。 这时候她一如既往地走进去拿起浇水壶,可是,刚走过去就顿时一愣,有两盆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显然是被拨下来的,盆栽都翻了,盖住了花,花虽然不至于死掉,但枝叶也被伤透了。 谭妈妈一瞬间简直然大怒,连忙蹲下去将自己的宝贝花收拾起来,脸都青了,又是谭浩那个心的人晒衣服时笨手笨脚的?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