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光海在这营地里生成。 紧接着,天空里多了无数道巨物穿行的声音。 数十朵白云般的气浪在半空中炸开。 数十如成人围细的矛状术器破云而出,一齐落向梁联所指示的方位。 那处地方有不断往外扩张,泛开如魔莲的冰寒元气,在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暴风雪的天地。 长孙浅雪此时便站在这场暴风雪的中心。 所有虎北军的军士和修行者此时都很愤怒。 他们知道这暴风雪里的修行者强大到了极点,而且远比此时军营里最为强大的修行者梁联梁大将军还要强出许多,否则梁大将军不会连最强大的防御术器六门天锁都发了出来。 然而在整个大秦王朝的历史里,还从来没有任何一名大秦的大将军在中军大帐里被人刺杀。 在和大秦王朝对敌的一些王朝军队里,或许有这样领军十万级的大将军被秦人修行者刺杀的历史,然而大秦王朝,却从来没有任何一名这样的将领被直接在中军大帐里被刺杀的历史。 尤其是这种毫无忌惮的直接刺杀。 现在大秦王朝任何一支数万级的地方军,配备的符器都足以杀死一两名七境的修行者,更何况守卫长陵安全的虎北军!大秦王朝的锐之师! 在必要的时候,哪怕是完全用上万民的军士的血躯体填上去,作为这些军士里的其中之一,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悍勇,这便是秦军在其余各朝军队眼中最为可怕之处。 …… 长孙浅雪很清楚即便在那个人全盛之时,也不可能一个人直接挑战一支这样的军队。 当那人在长陵战死时,天下所有修为至高的修行者也有了一个最为清晰的概念,一名这人世间最为顶尖的修行者,最多也只能杀死二三十名七境,杀死两万余秦军。 更何况这十几年间,天下所有军队的符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拥有了更强的威力。 此刻那数十穿云而出的巨大金属符器,长孙浅雪都到了强大,都完全没有见过。 然而现在这所有一切只是出于某个人的计划。 她只是在执行着这个人的计划。 所以她本用不着考虑什么。 她抬头看着那数十朝着她坠落下来的大巨矛,直到金属的光芒耀得她身外的风雪都全是金属的光泽,直到她看清那些巨矛上的蟠龙符文,她才将自己体内的所有真元和积蓄的元气,包括气海中那柄本命剑的所有力量,尽数释放。 暴风雪尽数朝着她的前方卷出。 那数十巨矛被暴风雪所卷,全部飞回,坠落回营地。 风雪弥漫营地。 一顶顶营帐掀翻,在和地面撞击的时候发出金铁般的清脆声音,原本柔韧的皮革竟然硬生生的折断。 许多修行者眼睛里的愤怒尽数化为敬畏。 他们先前已经听说过那名公孙大小姐的一些传说,知道那柄剑落于她之手。 看着许多被彻底冰封住的营帐,他们脑海里无论如何无法将这样的力量和那名传说中的公孙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他们前方的视线被蓝黑充斥,又已完全失却那名女子的踪迹。 当他们下意识的转身,想要听到大将军下一步的指示时,他们的呼却是彻底停顿。 数十巨大的冰柱看似凌的矗立在中军。 冰柱内里的蟠龙符文似乎长到了冰柱的外面,蓝黑的玄冰就像一条条的龙往上方延伸。 这些冰柱封锁了整个中军,外面的风雪之意已经迅速的消减,然而这些冰柱之间的风雪却是反而渐浓。 越来越浓烈的寒煞元气,即便是令军中五境六境的修行者都无法靠近,鲜血都似乎要冻结之。 …… 长孙浅雪遥遥的看了那处军营一眼。 那些金属巨矛现在已经承继了她身体里那柄剑的剑意。 那柄剑至为强大的元气注入了那些金属巨矛之中,足以让这样的剑意维系不短的时间。 她到了自己的强大。 她很意。 然而用尽了体内所有的力量,她现在便是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 她深了一口气,转身,开始走向身后的一片树林。 树林里停着一辆马车。 架着马车的人身形显得很矮小,但是即便看到了长孙浅雪所做的事情,这人似乎也并不显得太过震撼,只是不解地问道:“只是这样?那谁杀梁联?” 长孙浅雪依旧一副清冷的表情,她似乎不愿意回答,但似乎又出于对这人的尊重,不耐的清冷道:“那不关我的事情。” 第七十七章 一线天 梁联身寒如铁。 他的眉,发丝全部冻结如钢针。 他的肌肤上,结了一层薄霜,散发着蓝黑的光泽。 整个虎北军中军大营,成为真正的九幽冥域。 梁联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看着他双手肌肤上冻出的裂口,受着这股实则是天下至寒的剑气在自己体内的杀伐,受着那些骤然变得更加严重的内伤,他的面只是一味的漠然,心中却是油然觉得不解。 封营自然是不让自己的那些部下进入到这中军区域。 只是这样的剧寒对于任何进入的修行者都有着同样的伤害……如果说这名公孙大小姐是要为了当年她所深而又深恨的那人抱不平,不想看到他离开长陵之后,今后再无杀他的机会。 那么昔公孙家的这名大小姐退去之后,还有谁能进入这里杀他? 整个长陵,那些人里面,还有谁会站在她一边,进入到这里杀他? 蓦然间,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的眼角被冻裂了,但是马上被寒气冻结,好像画了一道红的眼线。 蓝黑的风雪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背着一个箱子。 箱子结了蓝黑的冰晶,显得很大,就像一口棺材。 这是一个少年。 一个原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别处的少年。 军情往往回报得最快。 梁联没有出军营,但是也已经知道了刚刚才落幕的那一战的最终结果。 在军情报告里,这名少年的伤很重。 梁联的眼睛缓缓睁大,眼角又裂了些。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他认真的看着这名少年问道:“九死蚕?” 这少年就是丁宁。 他怎么都似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却偏偏就此出现在这样的风雪里。 他没有在咳血。 而且周围的暴风雪也没有对他形成实质的损伤,反而似乎让他体内一些干涸的地方变得充盈起来。 丁宁的面有点苍白。 但是他很镇定,呼很平顺,而且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味。 此时的他比和容姓女战斗的时候,还要锋锐强大。 此时的他,才是一柄彻底出鞘的宝剑。 “假借重伤,然后来杀我。这样就完全没有人想得到是你,尤其若是我死在九死蚕手里,死在那个人的传人手里,你就更加撇清了干系。” 在丁宁出声之前,梁联摇了摇头,又像是嘲,又像是赞赏般轻声说道:“以后谁都不会想到你就是九死蚕的传人,真是很美妙的一石数鸟的计划。不愧是那个人的传人。” 丁宁静静的看着他,终于紧抿的双微启,出声道:“谁也不会想到当的一个马夫会靠卖友求荣成为今的梁大将军。” 梁联冷讽道:“马夫就一定要做马夫么?” 丁宁摇了摇头,道:“不一定,但用这种方法成为梁大将军,就该死。” “我真的很欣赏你。” 梁联抬起了头,然后诚恳道:“那人连找到的传人都是如此强大……若我死了,谁会想到来刺杀我的是你,谁会想到你居然一里连续手刃两名大敌?只是你要想完成这样的计划,首先必须能够杀得了我。” “我现在毕竟是一个只差军功没有封侯的大将军。” 顿了顿之后,梁联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蓝黑冰屑块块掉落,“我是七境的修行者,毕竟不是一名女。” 丁宁摇了摇头,看着这名充冷讽之意的大将军,也诚恳的纠正了他的说法:“是一名身受重伤的修行者。” “寒意已到最浓烈时分,接下来便由浓转淡,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你还在等什么?” 梁联收敛了笑意,看着丁宁和丁宁身后那如冰棺般的箱子,“我也很好奇,你在动用了那么多的手段之后,你还能有什么手段?御剑意么,御此时公孙大小姐的剑意,然后这暴风雪消散,可以让我在外面的大军杀进来么?” 大将军战斗,不只是修为,还有攻心的手段。 然而这对丁宁却并无什么用处。 既然连夜策冷,白山水和长孙浅雪,还有更多这样当世惊绝的人物都已经甘心成为他这计划中的棋子,那对于他此时而言,便也只是依计划行事。 当梁联说话攻心之时,他便已经知道梁联即将出手,然后他便准确无误的抢在了梁联之前出手。 他背后如冰棺般的铁箱咔嚓一响,打开了一寸。 末花残剑从中飞了出来,剑身上数道影消散。 梁联霍然回首。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