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弟,这位就是申财东了,”一行人走到包房中,几个中年男子已经等在桌旁了,王相卿指着中间一位褐短褂墨长袍的男子向苏伟介绍道。 “久仰久仰,”苏伟微笑着拱了拱手,“在下苏伟,盛京起家,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盛京,龙潜之地,好地方啊,苏财东有礼,”申文彦也拱了拱手,各自落座。 戏台一番依依呀呀后,苏伟有些困顿。王相卿、申文彦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申文彦对他这一个陌生人有些许猜疑,言语间颇为避讳,而王相卿与申文彦也不过几面之缘,谈起来难免费力些许。 一场戏落幕,王相卿眼见到手的机会就要溜走,连忙起身提议道,“今天能跟几位财东见面是王某的荣幸,这新到的戏班子功力不足,不如咱们自己找点乐子。” “王掌柜所言甚是,”一个同坐东家的掌柜也起身道,“我一早就让小二备上了,几位财东不忙,咱们就打上几局?” 打上几局?苏伟征愣地看着小二将牌桌搬进了包房,所谓的乐子竟是指打马吊。 马吊源于明朝天启年间,是一种纸牌游戏,有四种花,一局由四人参与。苏伟在英华殿时,师父教过他叶子戏、双陆,也教过他打马吊,为的就是陪主子解闷。不过,他家四阿哥从不好这些游乐博戏,是以苏伟将其中技巧忘得七七八八了。 申文彦、王相卿他们开了牌局,苏伟推拒了一番,坐在王相卿身后看热闹。 在中国,饭局、牌局都是际的一种,浸商场官场的人在这种局面上,都不论输赢,只论人心。不过,苏伟是个例外。 即便上辈子为公司跑业务时,苏伟都不参与赌博。在他的小心眼里,钱是用来攒的,不是用来赌的。这辈子,钱由银行卡、纸币变成了沉甸甸的银子、铜板,荷包里轻了一分,他都心疼的肝儿颤。 几局下来,各有输赢,不过苏伟能看出,王相卿输的几局,坐庄的都是申文彦。 “咱们跟苏财东也是新识一场,怎好一直退居场外?”申文彦赢了不少,脸上神情缓和许多,“来,上桌,一起走上几圈!” 苏伟愣了愣,申文彦都开口邀请了,他也不好再三推拒。可他上了桌,输赢这嘛事儿就复杂了。先不说,他心疼银子,就是同为财东,他也不能输的太难看。可偏偏,他上次打马吊已是二十几年前了。 苏伟正纠结着,王相卿一手按在他肩头,“苏弟别犹豫了,你的牌技,愚兄心里有数,咱们就一起陪几位财东玩上几把。” 苏伟看了看王相卿,轻吐口气,点了点头,“小弟愚笨,还请几位兄长多多见谅了。” 苏伟上了牌桌,心下直打鼓,这马吊看似简单,想掌握好却不容易。庄家要应对三闲家的合作下庄,没坐庄时苏伟还可以鱼目混珠,跟着上家打。可做了庄,他就是孤家寡人了。 苏伟这边正火急火燎,王相卿在牌桌下轻踢了踢苏伟的脚尖,“苏弟出牌吧”。 “索子、二十贯,赢了!”苏伟一拍巴掌,乐得见牙不见眼。 “苏财东好手气啊,”申文彦等人抿着角,扔了码子给苏伟。王相卿也散了牌,拍拍苏伟的肩膀,一脸宠溺。 苏伟心下清楚,是王相卿暗地里帮他,带着他下庄,他坐庄时,又给他喂牌。妙就妙在,王相卿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让人心下疑惑,却挑不出病。 几局下来,已近傍晚。众人结算,申文彦输了二十两,王相卿输了三十两,苏伟赢了四十两。 “今儿个玩得快,改咱们再来,”申文彦也算大气,输了银子却并未生气。 苏伟弯了弯角,站起身扬了扬手,崔盛将几只木盒摆到桌上,“小弟初来乍到,年轻识浅,有劳几位财东后多多包涵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各位笑纳。” 申文彦接过木盒,打开一瞥,却是一愣,盒中雪参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其价当不下三百两。 第224章臭豆腐 康熙四十四年 腊八节 时至傍晚,散了牌局,苏伟、王相卿与申文彦几人先后走出升平楼,各自告辞而去。 申文彦与自家账房袁永上了马车,袁永接过申文彦递来的锦盒,打开看了看道,“虽然,咱们从前没听说过那位苏财东,但今儿个看来,倒不像是生意场上的愣头青。” “确实如此,”申文彦轻吐了口气,“从他出手来看,这人颇有身家。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这些有钱人的背后都不简单。那个王相卿也不是普通人物,吉盛堂在张家口虽只是个小摊子,在乌里雅苏台、归化一带可是颇有名气。今天看他对那位苏财东的态度,这两人怕是要在京城干一番大事业了。” “那,大爷打算如何?”袁永歪了歪头,“王相卿在牌桌上对大爷可是颇为奉承,京城里的商屈指可数,他们那家新店怕也是想分一杯羹啊。” 申文彦抿了抿,靠在车壁上思量了片刻,“宏盛店的老佟胃口是越来越大,仗着他在京城的关系,屡次低咱们的价格。这吉盛堂虽说在京城刚刚起步,但看那苏财东的出手想必是不差银子的。” “大爷的意思是,咱们用一批货先试试水?”袁永了嗓音道。 “恩,”申文彦点了点头,“这一批香料马上要到了,匀出一半来,咱们跟那位苏财东正式打打道。” 另一头的马车上,苏伟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打了一下午马吊,他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