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珠已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了,不要命似的冲向了咸安。 延庆殿 四阿哥坐在一片漆黑的殿里,在进这一路上,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阿哥利用他派去给福晋诊病的太医,传书给镇国公普奇,被辅国公阿布兰告发。 贺孟俯受刑后,供出是雍亲王派他去咸安的。他认为二阿哥让他传书,也是雍亲王的意思,因惧怕雍亲王的威势,所以不得不听从。 一人之言,自然治不了两位皇子的罪。更何况,四阿哥实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万岁爷仍然生气了,未听四阿哥一句解释,直接将他关进了这座空的殿里。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烛火照亮了殿内。 “王爷,”邱海带着几个小太监,抬了一堆东西进来,“德妃主子让奴才来伺候您了。这屋里冷,奴才这就把炭盆生起来。” “额娘让你来的?”四阿哥仍坐在原来的位置。 “是,德妃主子一听说您被关进了这里,立马去乾清给您求情了。担心您一个人在这儿,没人伺候,特意求了万岁爷让奴才过来。”邱海殷切地解释道。 “让额娘担心了……” “王爷不用忧心,这些子奴才伺候您。不管您有什么吩咐,奴才都--” “走水了!外头走水了!” 殿门外传来一阵凌的脚步声。 四阿哥几步冲到门口,朝火光冲起的方向看去,“糟了,是咸安!” 雍亲王府 苏伟在东小院里急的团团转,四阿哥被御前侍卫带走,他们派人四处打听缘由,竟没一个知道的! “里这次把事情封锁的很严,”傅鼐也是很急躁,“肯定是大事,要不然不会一点儿消息透不出来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不信了!” 苏伟说完就要往外走,傅鼐还没来得及拦住,张起麟一路跑了进来,“有消息了,里传消息出来了!” 苏伟一把过张起麟手里的信,傅鼐也赶紧凑过去看。 “是永和送出来的,费了好大的周折,纳穆图大人才一接到就送过来了。”张起麟解释道。 “竟是因为二阿哥?”傅鼐有些吃惊 苏伟皱起眉头,反复读着信上的话。 “消息来源能确定吗?”傅鼐转头问道。 “能,”张起麟点头,“纳穆图大人认识的,确实是德妃娘娘的人。” “那我马上派人去查!就算贺孟俯、普奇都关起来了,他们身边也一定有人知道!” “等一下!” 苏伟叫住了傅鼐,又把信上的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随手撕成碎片,撒进了荷池里。 “苏公公?” “我们不查,什么都不查!” 苏伟转身坐到台阶上,下巴一杵,看起了天。 深夜,咸安 大火过后,院子里漆黑一片,旁边的建筑倒没怎么受影响,只熏黑了两面墙。 魏珠着气,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布巾,狠狠擦了把脸。 正堂内,二阿哥安稳地坐着,看着院子里累瘫的人,脸上竟带着笑。 “我说阿哥,”魏珠挪着步子蹭到二阿哥面前,“您是疯了吗?哪有您这么烧书的?这万岁爷要是怪罪下来--” “怎样?” 胤礽没让魏珠把话说完,“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啊!皇阿玛对外面不都这么说的吗?胤礽得了疯病,举止怪异,不堪为帝,如今不是正应了他的话吗?” “二阿哥!” 魏珠急的直跺脚,“这事儿虽说听起来大,但也就是个太医的一面之词,证据就是一封矾水写的信,您不认不就得了?” “为什么不认?” 胤礽一脸奇怪地看向魏珠,“就是我干的啊,是我让贺孟俯传的信!信上的字都是我写的,你就去这么告诉皇阿玛!我,胤礽,违抗圣旨,私结大臣,图谋不轨。” “二阿哥!二阿哥!” 恰在此时,福晋的侍女玉沁竟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身上还有受刑的伤,两只手都血迹斑斑的,“二阿哥,不好了,您快去后院看看吧,福晋好像不行了!” 胤礽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又很快被巨大的嘲讽掩盖了下去,“你们看,我就说,是我干的……” 第443章 许诺 康熙四十九年 十一月二十, 咸安 “二阿哥……” 魏珠试探地上前了一步,他是真有些怕了。 “去吧, 去找太医来!” 二阿哥负手走到廊下,仰望着天星空, “福晋的病一直用药拖着,本没有好全。有她一直病着,贺孟俯才能常来咸安。如今东窗事发了,本阿哥自然不会再留她。她死了,一切才能烟消云散……” “可, 可是——” 魏珠又不傻, 哪有人犯了事儿后自己上赶着承认的?即便二阿哥这么说了,他也不敢真认定就是二阿哥做的。 “去, 叫太医来!” 小太监应声而去,眼下谁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证据。 雍亲王府, 东小院 “怎么能什么都不查呢?”纳穆图得了消息, 匆匆赶来。 傅鼐摇了摇头,冲他示意了一下坐在台阶上的人,“苏公公的意思, 不准府上的人妄动。” “可再不动就晚啦!” 纳穆图几步冲到苏伟跟前, “苏公公, 德妃娘娘派来送信的人态度十分急切。虽说万岁爷下旨封了消息,但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毁灭证据的。咱们要是拖到明天, 可能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你要找到什么?” 苏伟掀起眉,“找到其他伪造的书信,证明它们不是太子写的?还是找贺孟俯或普奇的下人,他们承认,是自家主子企图陷害两位皇子?” “可以找那个小太监啊,”张起麟突然从旁开口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初是一个小太监向王爷求助的,找到他,最起码能把咱们王爷摘出来啊。” “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太监,在偌大的紫城里怎么找?再说,人家有备而来,你能找到的,估计就是一副骨头架子!” “那,难道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王爷可是都被关起来了!德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一定要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没什么好调查的!” 苏伟噌地站了起来,“这事儿清楚得很,咸安怎么样,咱们统统不知道!至于咱们王爷,最多就是同情心泛滥,关怀一下犯了错的兄长而已。” 苏大公公昂着脑袋走到院子中央,语气相当不可一世,“如今,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咱们王爷离那个位置就差两步台阶了!除非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去帮一个已经废掉的太子复出!” “万岁爷生气,那就关两天,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消息一散开,王爷自然就出来了。谁还能因为王爷给他二嫂找个大夫看病,就治他的罪?” “可是,”纳穆图还是觉得不妥,“永和那边——” “就是永和的话才不能听!” 整座小院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院子正当中的苏大公公。 “行了,今儿都散了吧……” 苏伟的语气突又淡然了下来,“这两天看好门户,谁都不许出去!放走了一个,本公公就拿管事儿的脑袋顶上去!” 院子里都是了解苏培盛为人的,自然也知道他话里的分量。 傅鼐和纳穆图虽然都有官职在身,但心里也都清楚,在这王府里,他们这身官服可能还不如苏公公的一个嚏。 其余人都退出了东小院,张起麟才小心翼翼地凑到苏伟身边,“天儿也黑了,要不咱们——” “艹!” 苏大公公惊天动地的一声骂娘,连带踹翻了一盆长了十多年的矮子松! “这他妈贪上的什么父母?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张起麟本来想要去扶那盆异常金贵的矮子松,一听这话连忙去捂苏培盛的嘴,“我的祖宗啊,你疯了,这要让人听到,您能直接上刑场了!” “上刑场就上刑场!” 苏伟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撒气的,挣开张起麟,就冲到那矮子松上一顿踩,“养不好那么多孩子就别生!生一个关一个,生一个关一个,他妈的还没完没了了!” “都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从来都不知道一碗水端平!” “那个就是个宝,我们家的就成草了!” “艹!谁稀罕!反正也不是你养大的!” 张起麟也分不清楚他是在骂‘父亲’,还是在骂‘母亲’了,实在拦不住人,就只能冲到门口去望风,好在东小院是个地,平时也没什么人敢往近处凑。 咸安,后院 二福晋躺在上,紧闭着眼睛,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马上就要倒不上气来了。 李佳氏陪着太医守在边,手里的帕子已经干了,人只能靠着柱,勉强站着。 太医诊完了脉,又冲玉沁要了二福晋这几天用过的药渣,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后,才到外间冲二阿哥、魏珠拱手道,“福晋的病实为虚症,儿在肝腑。据药渣来看,确实不大对症,福晋本就肝弱,这药里还加了土三七、溪黄草,少量吃还看不出来。一旦过量,加上福晋情绪起伏,肝火旺盛,就会催发埋在身体里的药,造成肝胆一脉堵受损。” “那能看出来是用药一直拖着不使病体痊愈吗?”魏珠问道。 “这,药渣只有三天的,尚不能确认,虚症本就不好彻底医治。” 魏珠皱起眉头,敲了敲脑袋,又转头看向玉沁道,“福晋病情加重前,可否说了什么?”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