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意见。 飞花令不难,说白了就是轮着接古诗,今儿的规矩,就是要接带“雪”字的诗。然,第一个人用“雪”字说了开头,那第二个接诗的时候,“雪”就要放在第二位了,以此类推。 轮到谁接不上,便要自罚一杯。 陆妗先开了口,“雪前庭月闲。” 随后陆庭道:“雪空濛帘外斜。” 二句过后,刚好到陆蘅这。这雪在前,雪在后的诗都不少,独独第三位却难了些…… 陆蘅思忖良久,小声接:“雪飘零极。”说罢,她自己的眼光都跟着动了一下。 陆庭自是不会揭穿自己嫡亲的妹妹,陆妗也不会,但陆宴就不同了,他朝陆蘅扫了一眼,直言道:“你这韵律不对吧。” 被人当场揭穿,陆蘅的脸不由一红。 哪知道这才第一轮就吃了个瘪,她本想撒个娇说头回不算,陆宴就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目光一对,她有些绝望。 三哥哥这是提前堵上了她的嘴! 她想了想,举杯干了。 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换了位置,轮了几圈之后,带“雪”的诗词越来越少,回回吃瘪的却仍是陆蘅,害得她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早知道说冬好了,说什么雪呀?” 她偷瞄了一眼盯着她酒杯的陆宴,哀嚎道:“就三哥哥这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三嫂嫂啊。” 温氏听了这话,忙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温氏的话,听着好像是在教育陆蘅,但那语气、那神情,分明是在说——陆宴找不着媳妇,全家都知道,用的着你说吗? 老太太在一旁道:“蘅丫头回回都是如此,玩不过,从不想着平时该多用用功,就知道怨你三哥哥不通情达理。” 话音一落,席面上几个人都没崩住,皆笑出了声。 陆宴摸了下鼻尖,无奈道:“合着祖母也认为我这是不通情达理?” 陆老太太递了他一个“是也”的表情。 就在这时,陆老太太手上抱着的韫哥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也被这小家伙引去了。 陆宴也算是得救了。 因着家里的几个儿郎明儿还得上值,这席散的也早了些。 靖安长公主回到崇雅苑后,连连叹气,明的双眸上,竟染上了一缕愁。 镇国公陆钧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怎么又叹气?” 长公主了眉心,“今儿席面上的话你没听见吗?现在连蘅姐儿都知道拿婚事敲打他了。”孟家女一走,阖府上下无一不知,陆宴的亲事,又泡汤了。 陆钧在身后替长公主一一卸下珠钗,然后道:“成家是大事,也急不得,而且到了明年,我估摸圣人有心思将他外调,眼下若是成了亲,没准还得将新妇冷落上许久。” 一听这话,长公主的音调瞬间就拔高了,“再过一年?再过一年他都二十有四了!不行,明我便进去找圣人说说。”一个不就进,这也就是靖安长公主。 “靖安你可别胡闹了,他在京兆府任少尹,已是事务繁多,你就……” 陆钧话还没说完,就被靖安长公主打断,“事多都多到平康坊去了?你可知道宴哥儿前些子都宿在哪?你又知道那孟家女因何走的?都说知子莫若父,不然国公爷跟我说说,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陆钧一看她要发作,连忙捂住长公主的嘴,直接给她抱上榻。 “靖安,睡了。” —— 谁知道镇国公还有料事如神的本事,翌逢七,刚好群臣上朝的子,宦官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下朝,陆宴就被圣人点名留下了。 书房里,成元帝递给了陆宴一封密函,低声道:“朕命你以荆州富商之子的身份,去一趟扬州。” 扬州。 陆宴听后,心脏猛跳了一下,忍不住眉头紧皱。 作者有话要说:(1)参考了东汉蔡邕《九势》 好了,我要写到心心念念的剧情了!放心,不会异地恋。 你们可以猜猜,男主的身份,应该配个啥? 第21章 身段 陆宴暗访扬州的子很快便定下来了,就在冬月二十四。 沈甄直到上了马车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要带着自己去扬州。 扬州,扬州,她很快就能见到泓儿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南开,半个时辰后,就来到了城门口。 沈甄瞧了一眼外面,有些不大好的回忆,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安化门,也就是那夜里,被他逮住的地方。 回头想想,她之所以到现在还很怕他,跟那是不开关系的。他从风雪里朝她走来的样子,就像是府的使者。 沈甄盯着他手上的通关令和伪造的户籍若有所思。 不叹道:同样是伪造文书,但人家是替圣人办事,真是比不得。 陆宴瞥了一眼沈甄,伸手便捏了下她的脸,“我这是公务,你那是潜逃。”就她这点心思,跟用纸写出来贴在自个儿脸上,真是无甚区别。 被他逮个正着,沈甄连忙敛了目光,若无其事地了自己的脸。 由于这次出京陆宴并没有用镇国公府世子的身份,所以他们只能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放行,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陆宴才将户籍递了出去。 户籍上明晃晃地写着一排大字——荆州嘉应县卫家长子——卫晛。 圣人出手,这假户籍自然是和真的无甚区别,且不说字体大小,用纸用墨,都与户部的范本一致,便是连卫晛这个人,都是真是存在的。 不大一会儿,就听外面的官兵就厉声喊道:“放行。” 出城之后,沈甄便掀起了马车的帐纱,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长安。 马车一路向东行,外面的山水也渐渐变了景,多了山川,多了湖泊,就连空气都变得新鲜了。 陆宴睨着就差把头都伸出去的沈甄,了嘴角,并无管她。她才十六,应是第一次出京,好奇些,也是正常的。 然而对陆宴来说,外面就是飞过一只凤凰,也无甚引力。 他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睛,休憩了一会儿。 到了傍晚,杨宗掀起了帘子,道:“主子,这走官道着实是远了些,属下以为,一会儿到了綦江河畔,抄近路走即可。” 陆宴思忖片刻,随后否决道:“近两年朝廷也不安生,咱们就这十来号人,万一遇上了草寇只怕会耽误更久。暂且还是走官路,等过了洛,换水路便是。” 继续进行着。 太落山的时候,他们刚好行至密林深处,因为附近也没有个茶寮落脚,陆宴便命人就地休息。 眼下到底是冬,夜风甚是寒凉,沈甄手里明明捧着两个手炉,仍是时不时就要打个寒颤。 陆宴侧头看她,怕她路上再病了,便把身上的大氅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沈甄美眸瞪圆,攥着大氅的领,“大人……” 还未说完,她的喉咙就被陆宴用两手指轻轻捏住了。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捻着,大有惩罚的意味。 “昨夜我同你说的,这么快,就记不得了?”陆宴低声道。 沈甄被他危险又上扬的尾音,震的瞬间恢复了记忆。 他说:出了长安,便再也不许唤他大人。 陆宴继续捏着眼前雪白纤细的脖颈,“唤我什么。” 这时候若是下沈甄脚上的鞋袜,便会发现,她那十莹白如玉的脚趾,已经紧张地全部蜷起来了。 她的面颊绯红,朱间亦有千金重。 可在他沉甸甸的目光的迫下,只能顺着他喊了一声,“爷。”这样的称呼,简直是把沈甄的嗓子衬的更嗲了。 陆宴又道,“这回记得了?” 沈甄极小声地嗡嗡一句,“妾知道了。” 是了,因着荆州卫家卫晛本身已经娶生子,沈甄又不会方言。 她这次的身份,就成了“卫晛”在长安刚买到手的娇妾。 夜渐浓,沈甄靠在一旁慢慢睡去。 陆宴却回忆起了圣人同他说的话,长叹一口气。 说实在的,此番来扬州,真不算个好差事。 有些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自去年一月起,扬州附近就出现了大量的民,不只是民,还有层出不穷的草寇。皇帝起了疑心,便派了些探子前往扬州。 起初,这些探子还能传些有用的情报回来,但到了后来,就成了清一的夸赞之词。 可对不上的税收,和益增加的民、草寇,无疑都说明了,扬州真的出了问题。 圣人的最后一个密探,于上个月,死于瘦西湖中。 密探临死之前,只传回了一句话——如今的扬州城,不论是刺史,还是县衙,甚至包括设在丹的总督府,无一人清白,无一人可信。 扬州城官官相护,强刮民脂民膏,百姓可谓是苦不堪言。可真正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大量的真金白银,却不在这些官吏手中。 没有证据,便本无法得知银钱到底向了何处。 搜刮一城之财富,还是如此富庶的扬州,那可绝不是个小数目。 这样一笔下落不明的财富,确实可以让圣人如坐针毡了。 陆宴眉宇微蹙,轻轻地转着手上的扳指,随后从一个匣字里,拽出了一份地图。 他看了良久,越看越觉得这地图悉,似见过一般。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