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胭以为电话快挂断的时候,那边竟然接了电话。 “你好。” 易胭心跳静止一拍,随即心脏疯狂跳动。 像狂长的野草,给一阵风,长 整片草原。 他没有换号码,也没有不接电话。 苏岸上高中没用手机,不是他家境不好,只是单纯因为他不需要。 他没手机,易胭自然拿不到他的联系方式,后来还是易胭给他买的号码,强迫他用他才用上的。 而这个号码,他还用着。 易胭没说话。 那边的人也没再说话。 无从开口,却又不舍分断。 接到陌生人不出声的电话,寻常人一定是直接挂了电话。易胭清楚苏岸也是平常人,可能再过两秒,抑或三秒,电话就会被挂断。 可是她不想。 “苏岸……”易胭唤了一声,很轻,虚无缥缈的梦一般,却又像被整个黑夜 着,足有千斤重。 他会应声吗?还是会说打错了。 那边似乎更安静了。 没有言语,没有呼 。 几秒后,电话挂断了。 忙音传来,在这夜里格外突兀,急促又冰冷。 易胭心里那 岌岌可危的线被忙音一斩切断,心跳骤止。 她没猜到苏岸会直接挂断,半晌易胭无奈勾了勾 ,他总是用最严厉最残忍的方式让她面对。 可是,她还是依旧鬼 心窍。 易胭随手将手机放一旁,身子后仰双手撑在身后地板上。 拿过烟盒 出一 烟,易胭将烟放到嘴边,用金属打火机点燃。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一丛蓝火,稍纵即逝。 易胭将打火机扔一旁,纤细指尖夹着烟,慢条斯理 着。 从始至终易胭都很平静,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 烟 完,易胭将它碾灭在旁边烟灰缸里,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回到 上被子一盖继续睡觉。 市局 毒大队。 办公室灯火通明,一群眼底挂着黑眼圈的年轻人围成一圈捧着泡面吃。 “我觉得我以后退休了能跟人骄傲的不是我抓了多少毒贩,而是我吃了多少泡面。” 崔童是队里最年轻的小孩,呼噜着牛 味的泡面含糊不清地说。 寸头许骋坐他旁边,拍他一脑勺:“这他妈还好几十年呢,想什么退休。” 崔童被拍得呛了一下:“怎么又打我头?!我脑子都要被打残了。” 许骋抱手笑:“这不正好让你先退休?” “你大爷!” 许骋:“这泡面不好吃,下次别买这个味。” 旁边有人应和:“像人喝醉后的呕吐物。” 崔童:“…………两位大哥,我面还没吃完呢,你们能不能出去说,保护一下民众好吗?”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位眼镜男捧着刚接好热水的泡面进来:“都吃快点,吃完赶紧干活。” 许骋:“这案子难搞。” “可不,上面一直在催了,办不完我们奖金估计要吹西北风了,”眼镜男说,“刚我路过楼梯间,看苏队在外面接电话,脸 不太好,估计又是不好的消息。” 崔童吃面还不忘说话:“苏队不一直很严肃吗?高兴不高兴都那个样。” 眼镜男:“不一样,平时是不苟言笑,但他一心情不好,周身气场比平时冷百倍。” “话说,”崔童大眼睛里 是八卦,“上次巷子里那个打架的女的……真的是队长前女友吗?”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推开。 苏岸上身衬衫,下身藏蓝 西 ,衬得身材越发颀长。 原本是清秀的长相,眉眼间却总是冰雪未融,眼窝深,双眼皮浑然天成的好看。 一屋子的人没吃完的赶忙低头吃,吃完的假装玩手机。 只有许骋悠哉抱手靠着椅背,看向进来的苏岸。 “苏队,有接到什么坏消息吗?” 苏岸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没有。” 许骋看向眼镜男,眼神询问你他妈刚才不是说队长接电话脸 不好吗? 眼镜男耸了下肩。 忽然,苏岸开口。 “叫外卖,别吃泡面了。” 全办公室的人:“???” 所有人唰地看向眼镜男,你不是说苏队心情不好吗? 虽然苏队平时经常请吃饭,但正常人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请人吃饭吗?? 眼镜男十分冤枉,再次耸肩。 临近 节, 通事故发生率骤升,人多的地方容易出事,每天医院急诊的病人越来越多。 工作族最期待的假期往往是医生的噩梦,一到假期市民意外受伤率要高很多。 周末、法定节假 ,从医者不会跟着放假。 护士小娜刚在外面忙完回诊室在旁边椅子坐下:“好累啊,我都几个小时没坐下了。” 诊室这会儿刚好没病人进来,另一个护士也埋怨:“而且有的病人脾气是真的差,刚才一位排队的大叔拉住我,说为什么医院办事效率差,等半天都没排到他,不分青红皂白把我骂了一顿。” 小娜:“节假 人这么多,他怎么不埋怨自己没早点来呢!” 门口有病人进来,伴着隐忍哭声。 两位护士没说话了。 易胭本来在回复消息,听到声音抬头,看到那只血 模糊的右手。 病人在病 上坐下,易胭戴上手套走过去。 “怎么 的?” 来人大概四十多岁,是个女人,因为过痛声音有点颤抖。 “给冲 的。” 陪女人一起来的男人在旁边催促:“医生你快给她看看!看能不能给她止止疼。你说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不今晚上夜班嘛,她一困不留神就给 了。” 易胭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器具,低下身子察看伤势,没说话。 “医生你看她这手严重吗?” 易胭起身,松了下口罩:“还行, 常生活没问题。” 男人皱眉:“什么叫 常生活没问题?还能做冲 吗?不工作怎么行?我可养不起她。” 易胭瞥了男人一眼,眸 冷淡。 而男人没察觉,仍在抱怨。 病 上的女人则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你是她什么人?”易胭问。 “丈夫。” “有钱吗?” “什么?” “你有钱给她治病吗?” 男人 手,手皮肤不 糙,肤 苍白,而病 上女人双手皮 糙,理所当然没有一丝尴尬:“我怎么可能有钱?有钱我就不会带她来治这手了。就是因为没钱才带她过来的,家里还靠她养呢。” 女人头埋得很低。 估计是少见这种脸皮厚而不自知的男人,旁边的两位护士都皱眉看了男人一眼。 易胭则眼皮都不掀一个,帮女人处理伤口。 世间百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医生这行更是看过不少令人唏嘘的事,但习惯就好,因为这些事不会因为你有任何改变。 即使你去管了,还有千千万万件没人管的,管也管不完。甚至还会惹上麻烦。 这个道理,易胭最清楚了。 接下来病人依旧一言不发,而丈夫依旧在旁边埋怨。 好在伤势不严重,处理一下包扎,休息一段时间便可以痊愈。 这位病人走后,诊室里两位护士唏嘘:“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人,他又没缺胳膊断腿的,怎么就让女人养家了,你刚看了没有,那女人手臂上有鞭痕。” “家暴?” 小娜说:“一看就是好吗?!这男的一看就又懒又大男子主义,不工作还嫌弃老婆不能赚钱,我看着都来气。” “唉他老婆还什么都不敢说。” 这时刚好一个年纪大点的医生进来,听到她们的对话,说:“说了也没用,外人谁会帮她,回去还不是被一顿揍。” 这是事实,两位护士沉默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