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来来嘻嘻一笑，索 病也懒得装，翻身腾起，整个人骑跨在他背上，使力一沉，“给蘑菇做个示范，教她要是再外面遇到手脚不干净的 氓该如何自保。”还没等她嘚瑟完，他忽然猛力起身，将她掀了下去。她“哎呦”大叫，眼看就要摔倒，在脸几乎贴上地面的那刻被他及时伸手托住。 “本事不见长，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倒 多。”钱多多凉飕飕地说，制住她的双手 叉固定在她 前，“等药。” 金来来气得龇牙咧嘴，像是要吃了他。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松开手，自个儿走进药间。 “你这个混蛋！”金来来在药间门口大喊，“你给我等着！” 钱多多 练地开 屉取药材，倏然听到一阵巨响，药间的光线骤暗，唯见门闭合的 隙处一道荧光闪过。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即飞奔过去开门，可门把纹丝不动，已然被咒语封死。 “蘑菇你记住了，凡事要以智取胜，面对大猪蹄子绝对不能手软。”金来来在门外无比愉悦地传授完歪理，又拔高嗓音对门里的钱多多说，“现在是女孩们悄悄话的时间，大猪蹄子不能听也不能看。” 钱多多停止了破门的尝试，细心将方才洒了一地的药材收拾好，摸出怀中一只锦囊嗅一嗅，平静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金来来不答。 *** “来来姐姐，这样关着钱多多，真的好吗？”催动名叫“电梯”的法器下楼，小蘑菇依然心有余悸，隐约还有些愧疚。 “好，怎么不好？他特别难搞，不关住他我们谁也出不了门。”扎着双马尾的金来来收起雪白的大尾巴，蹦蹦跳跳地拉着小蘑菇走出高档小区。 两人打着伞，乍一看是个大姐姐牵着小朋友过马路，实则指挥权全在那个身高只到“大姐姐” 间的小朋友手中。 金来来拉着小蘑菇赶上一辆公车，在 气弥漫的车厢中颠簸了一段路，方晕乎乎地到站下车。东街的人远比她想象的多，人气兴盛，饰去了这地方本有的灵气。好在金来来贴在小蘑菇身边，能从她身上汲取抖擞 神的灵气，不至于太累。 小蘑菇费力地撑着伞躲避斜飞而来的雨丝，睁着大眼不住地打量步行街的全貌。这条步行街乃是古街翻新，特意遵从旧址原貌，保留了潺潺溪水和青瓦白墙，让她无端生出一种亲切 。 金来来见排队买小吃的人太多，叮嘱她在溪边的栏杆前不要动，冒雨挤进人群，为她买些红糖麻花和桃酥来。 她听话地倚在石栏杆边，看水里的红鲤鱼浮出水面吐泡泡。因连续 雨，溪水涨得老高，她一低头便能见到自己在水中晃动的影子。红鲤鱼们仰着下巴张嘴许久，约摸是明白她并不投喂吃食，到无趣，陆续摆摆尾巴游向别处觅食。 她探出身子冲它们招手让他们别走，冷不丁身后有异样气息袭近，肩膀被握住了。 是股狐狸味。 手一抖，伞柄径直砸在钱多多的脑门上。 “你不该出门。”肩上的手握紧了几分，钱多多帮她扶稳了伞，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脸 。他比她矮了将近一个头，即便是这副稚 的小童模样，也令她到无形的 迫。 “对不起……”她躲闪着他的目光，思索该如何为金来来掩护，“是我求着来来姐姐带我出门，这就跟你回去。” 他余光扫到隐没在人群中的金来来，箍住她肩膀的手半分未松，“你真的是普通的蘑菇么？” “是啊。” “那你身上，为什么有如此丰厚的灵气？简直……像是一个灵气泵。她在你身边，没有晕倒一次，甚至不见疲惫。” “——如果是你，能医好她吗？” 不等她回答，他无声无息地张开了结界，将他们隔绝在人群之外。金来来隐在人群中再看不见，鼎沸的人声也逐渐远去。 他时常半敛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细碎的金，静默地定在她脖颈跳动的脉搏上，像鹰隼攫取猎物。 小蘑菇一瞬间领悟了他话中的意味，背脊顿生寒意。 第7章 赐名 手背上的印记灼热难耐，竟使得她凭空生出一股蛮力，一下挣开钱多多的钳制，强行打碎了结界。钱多多被她狠狠推开，趔趄几步，怀中什么东西掉出来，他神一 ，慌忙去拾。 顾不上其他，小蘑菇丢开伞，拔腿就跑。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只存在于妖界老一辈口中的，人对妖怪喊打喊杀、妖怪自相残杀的混年代，为妖的本能驱使她无视那些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忽略金来来在身后的大声呼喊，拼命向前奔跑。 雨点疯魔般往她脸上扑，路面 滑不已，她眼中模糊、脚下趔趄，几乎摔倒数次。可她不敢停，亦不敢回头，生怕下一眼就是锋利的狐爪，一掌下去，她这朵娇弱的可怜蘑菇必定要身首异处。 她逃离熙攘人群，忘记到底绕过几个弯，穿过几道巷 ，直到人声彻底消弭，道旁草木复归荒芜，她才敢慢下脚步。 方才的疾风骤雨将她的 衣摧残得半，黏糊糊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她 鼻子，打出一个嘹亮的 嚏。回音响 在空旷的街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中惶恐难耐，唯有裹紧衣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光晦暗的缘故，天黑得很快。可渐渐有不知源头的柔光自黑暗中浮现，为她引路。小蘑菇摸着不再发热的手背为自己鼓气，跟随光芒向前走。 一路上干干净净，一丝人气都嗅不着，更别说妖气。小蘑菇加快脚步，心倒愈发平静，疑惑与好奇慢慢地代替了恐惧。引路的光芒渐盛，她迈开大步，抬脚跃起，跨进一道白光圈内。随着她的衣角与发丝隐入其中，光圈完全闭合，只在积水中留下细细涟漪。 *** 落脚处是一座敞亮的庭院，光源并不强劲，偶尔闪烁，有种不真切的虚幻。 小蘑菇足尖点地，悄声无息。她惊异地打量四周，踏过 蒙的雾气与地面的水光，刚伸手 敲门，木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开了。或许是内里的气息太过温和，她没有丁点害怕，甚至还怀着些期待，小步走向庭院中心。 偌大的庭院中间只孤零零地栽了棵开着白花的高树，花香浓郁，是种软而甜的香。她到悉，惊觉原来与她衣上别着的是同一种。 树下斜着把藤织的靠椅，润的风穿过零星鼓包的花枝中间，偶尔带起藤椅摇动几下，如同一叶扁舟在湖心悠悠，优哉游哉。一位枯瘠的老者阖眼躺藤椅上，手握蒲扇，脚边卧了只黑白间的狗。饶是涉世未深的小蘑菇也明白，这老者兴许在荻水诞生之初就早已存在，观尽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一呼一 间都带着久远而神秘的韵律。 听闻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睁开一只眼，视线在她口别着的白兰上停留一瞬，移开了。他扬手将她的衣服蒸干，用沙哑的嗓音同小蘑菇打招呼，“你来了啊。” 他脚下的狗气若游丝，懒洋洋地呜咽两下，以示  。它生了一双灰的眼睛，与老者十分相似。 小蘑菇歪头想了片刻，没有回忆起自己与这位老者有什么情，于是乖巧地回应他：“您好呀，是您唤我来的吗？” “是我。”老者摇动手中蒲扇，微微侧过脸，“许久不见，小姑娘。” 她心想，大概是在她做蘑菇的时候见过吧。 “你约摸是不记得我了，过来些，让我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 她闻言走近了些，挨到老者消瘦的身体旁，见他摇扇吃力，她问：“您很热吗？要不要我帮您扇扇子呀？” “热倒不至于，就是怪无聊的，摇个扇子好解闷。无妨，你拿去替我扇一会儿。小心些，莫要碰到我。” 刚探出的手蓦地缩回来，“为什么呐？” “你若是触碰到我，会招来贫穷。”蒲扇在老者遍布沟壑的手中一转，扇把落进小蘑菇掌心，“不碰我就没事，反而能为你走灾厄。” 细看才发现，不光他的手刻了许多伤疤，他的身体更是千疮百孔，堪堪剩下一副骨架。小蘑菇眼睛一涩，也不问他为何叫她到这里，只想着能帮他做些什么，一声不吭地为他摇扇子。 老者在和煦的风中半阖着眼，也不提叫她来的目的，净与她东拉西扯地谈天，“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我得人身不久，还没有名字呢。” “荻水妖族的长老散漫得很，近来尤其 给小妖怪赐‘招财’、‘进宝’之名。” “啊……”她想起金来来和钱多多的名字，确实不如她相公的大名风雅，顿时一番惆怅，扁了嘴巴，“我不想叫招财进宝呀。” “那便不要。我为你赐名如何？保准比招财进宝好得多。”他见小蘑菇点头，遂问，“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我师父本名叫沈长歌，是我听过最美的名字了。我相公叫做晏方思，我也觉着十分好听。” “那你可愿意随你师父姓沈？” 她喜笑颜开，“好啊。能与师父一样，再好不过了。” “名字呢？”他掐指一算，拂袖从树上掠下一朵小小的白花拈在指间，缓缓放在跟前嗅了嗅，循着花香出神。半晌，他问：“你觉得这‘歆’字如何？” “是哪个字？” 又一朵白兰离开枝头，恰绽放着落入她手中，延展成一个汉字。她停下摇扇的动作，手指轻轻描摹笔画。 “佑你喜乐无忧，一生得偿所愿，别无歆羡。” 话音未落，枝头的花一朵随着一朵旋转落下，皆笼着些微白的光芒，在空中盛放、凋谢，缓缓归于尘土。庭院花香四溢，落了一地的白。 “沈……歆。”她慢慢地念出自己的新名字，弯着眼扬起嘴角，“沈歆，沈歆。我真喜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沈歆啦，谢谢您呀。” 他捻着手中枯萎的花，喟然长叹：“我已近陨落之时，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能给你，这就当做我赠你的一份成人礼吧。” 她心下明白了他的身份，顿生恭谨，“有、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事情吗？” “希望你去做的，你会为我做到的。”干枯的花瓣在他指间辗转，竟徐徐地恢复  ，重拾生机。他对着庭院大门的方向遥唤，“偷听这么久，怎还不进来？”言语中未闻恼怒，只有些微无奈。 古旧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 那只手她是悉的，曾落在她发顶，为她剥过橘瓣。 晏方思抖下宽而深的帽檐， 出一张苍白的脸。他慢悠悠地晃到小蘑菇身边，拿过她手中的蒲扇，接替她为藤椅上的老者扇风。 趴在老者脚下的狗见他来了，勉强挪动身子在他腿上蹭蹭。他弯摸了摸狗头，抬眼控诉老者，“你这老家伙，怎么尽干些强买强卖的勾当？” “愿者自然上钩。” 晏方思笑骂，“老王八蛋。” 小蘑菇扯扯他的袖口，小声说：“相公，你这样不礼貌，好妖怪应当是尊老幼的。” 他着她的脑袋，温声道：“我这是称，你看他也不生气。” 老者故意重重咳嗽，“喂，要是我不找上这小蘑菇，你这混蛋会来么？” 晏方思如实相告：“不会。” “没良心的，亏我时常惦记着你呢，”老神也不恼，抬起脚掌逗蜷着身子的狗，“我家小哈也盼你许久。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放心了。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费劲地从藤椅上直起身子，手一抖，刚恢复生机的白兰花砸向地面，迅速衰朽。 他沉默而执着地抱起脚下不再动弹的狗，额头贴近那尚且温热的躯体，缓缓地躺回去，仿佛要闭上眼，“小哈已经先行一步，冥界天光晦暗，他独自前去要害怕的。” 眼皮下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他终是将眼睁开了，沉静地望向晏方思，“荻水……暂且要劳烦你替我照看些时。” 晏方思专心摇着蒲扇，似是随口一应，“嗯。” 天光再次闪烁，苍老的嗓音渐微渐弱，“长明灯……不能熄。” “你放心。” 那灰的眼瞳愈渐涣散，从晏方思的脸上挪开，落向庭院里唯一的树。永昼的天际黯淡了许多，一层暗罩在庭院上空。大大小小的白花苞随着生命自老者身体中逝陆续跌落枝头。而老者只动了动嘴 ，目光定格在枝头最后一朵绽开的白兰上，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晏方思伸手合上了他的眼。而后老者的身体连同他怀中的狗一并化作尘土，化作齑粉，被风吹散，卒然消逝。 然而直到藤椅上再无一物，枝头的最后一朵白兰也没有坠落，晏方思摇扇的手亦没有停歇。 风携带已然零落成泥的花瓣打着旋儿自地面掠起， 绕上每一 树枝。闪着微光的粉末弥散在庭院中，原本出溃朽之相的枝杈出点点幼的新芽。残存余香的柔风托着最后一朵白兰 离枝头，稳稳降在小蘑菇摊开的掌心。 晏方思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一如往常：“收着吧，他送你的最后一样礼物。” 她方怔愣着，闻言看向掌中白兰，忽觉心头上了个重物，似抓似握地揪着她，令她 不过气。鼻腔刺痛，眼里也有种异样的酸涩。什么东西几迸泻，可到头来也只卡在某个转角，没能涌出。 一只手放在她肩头拍了拍。 她小心翼翼收好那朵花，拉住晏方思的一片衣角，用力展开笑颜，“相公，我有名字了，叫做沈歆。” 他没问是哪个“歆”，叹息似地重复了一遍，“沈歆，是个好名字。” 不同于之前的曦光染上庭院的边际，温和地扩散至整个天空，庭院比先前更亮，如同白昼。 晏方思正要牵着沈歆离去，树后面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他一顿，见一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着圆滚滚的肚皮一扭一扭地向他们爬过来。ｃomｉc5.CＯＭ |
病也懒得装，翻身腾起，整个人骑跨在他背上，使力一沉，“给蘑菇做个示范，教她要是再外面遇到手脚不干净的
氓该如何自保。”还没等她嘚瑟完，他忽然猛力起身，将她掀了下去。她“哎呦”大叫，眼看就要摔倒，在脸几乎贴上地面的那刻被他及时伸手托住。 “本事不见长，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倒
多。”钱多多凉飕飕地说，制住她的双手
叉固定在她
前，“等药。” 金来来气得龇牙咧嘴，像是要吃了他。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松开手，自个儿走进药间。 “你这个混蛋！”金来来在药间门口大喊，“你给我等着！” 钱多多
练地开
屉取药材，倏然听到一阵巨响，药间的光线骤暗，唯见门闭合的
隙处一道荧光闪过。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即飞奔过去开门，可门把纹丝不动，已然被咒语封死。 “蘑菇你记住了，凡事要以智取胜，面对大猪蹄子绝对不能手软。”金来来在门外无比愉悦地传授完歪理，又拔高嗓音对门里的钱多多说，“现在是女孩们悄悄话的时间，大猪蹄子不能听也不能看。” 钱多多停止了破门的尝试，细心将方才洒了一地的药材收拾好，摸出怀中一只锦囊嗅一嗅，平静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金来来不答。 *** “来来姐姐，这样关着钱多多，真的好吗？”催动名叫“电梯”的法器下楼，小蘑菇依然心有余悸，隐约还有些愧疚。 “好，怎么不好？他特别难搞，不关住他我们谁也出不了门。”扎着双马尾的金来来收起雪白的大尾巴，蹦蹦跳跳地拉着小蘑菇走出高档小区。 两人打着伞，乍一看是个大姐姐牵着小朋友过马路，实则指挥权全在那个身高只到“大姐姐”
间的小朋友手中。 金来来拉着小蘑菇赶上一辆公车，在
气弥漫的车厢中颠簸了一段路，方晕乎乎地到站下车。东街的人远比她想象的多，人气兴盛，饰去了这地方本有的灵气。好在金来来贴在小蘑菇身边，能从她身上汲取抖擞
神的灵气，不至于太累。 小蘑菇费力地撑着伞躲避斜飞而来的雨丝，睁着大眼不住地打量步行街的全貌。这条步行街乃是古街翻新，特意遵从旧址原貌，保留了潺潺溪水和青瓦白墙，让她无端生出一种亲切
。 金来来见排队买小吃的人太多，叮嘱她在溪边的栏杆前不要动，冒雨挤进人群，为她买些红糖麻花和桃酥来。 她听话地倚在石栏杆边，看水里的红鲤鱼浮出水面吐泡泡。因连续
雨，溪水涨得老高，她一低头便能见到自己在水中晃动的影子。红鲤鱼们仰着下巴张嘴许久，约摸是明白她并不投喂吃食，
。他比她矮了将近一个头，即便是这副稚
的小童模样，也令她
迫。 “对不起……”她躲闪着他的目光，思索该如何为金来来掩护，“是我求着来来姐姐带我出门，这就跟你回去。” 他余光扫到隐没在人群中的金来来，箍住她肩膀的手半分未松，“你真的是普通的蘑菇么？” “是啊。” “那你身上，为什么有如此丰厚的灵气？简直……像是一个灵气泵。她在你身边，没有晕倒一次，甚至不见疲惫。” “——如果是你，能医好她吗？” 不等她回答，他无声无息地张开了结界，将他们隔绝在人群之外。金来来隐在人群中再看不见，鼎沸的人声也逐渐远去。 他时常半敛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细碎的金
，慌忙去拾。 顾不上其他，小蘑菇丢开伞，拔腿就跑。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只存在于妖界老一辈口中的，人对妖怪喊打喊杀、妖怪自相残杀的混
滑不已，她眼中模糊、脚下趔趄，几乎摔倒数次。可她不敢停，亦不敢回头，生怕下一眼就是锋利的狐爪，一掌下去，她这朵娇弱的可怜蘑菇必定要身首异处。 她逃离熙攘人群，忘记到底绕过几个弯，穿过几道巷
，直到人声彻底消弭，道旁草木复归荒芜，她才敢慢下脚步。 方才的疾风骤雨将她的
衣摧残得半
嚏。回音响
在空旷的街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中惶恐难耐，唯有裹紧衣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光晦暗的缘故，天黑得很快。可渐渐有不知源头的柔光自黑暗中浮现，为她引路。小蘑菇摸着不再发热的手背为自己鼓气，跟随光芒向前走。 一路上干干净净，一丝人气都嗅不着，更别说妖气。小蘑菇加快脚步，心倒愈发平静，疑惑与好奇慢慢地代替了恐惧。引路的光芒渐盛，她迈开大步，抬脚跃起，跨进一道白
蒙的雾气与地面的水光，刚伸手
敲门，木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开了。或许是内里的气息太过温和，她没有丁点害怕，甚至还怀着些期待，小步走向庭院中心。 偌大的庭院中间只孤零零地栽了棵开着白花的高树，花香浓郁，是种软而甜的香。她
间都带着久远而神秘的韵律。 听闻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睁开一只眼，视线在她
。它生了一双灰
给小妖怪赐‘招财’、‘进宝’之名。” “啊……”她想起金来来和钱多多的名字，确实不如她相公的大名风雅，顿时一番惆怅，扁了嘴巴，“我不想叫招财进宝呀。” “那便不要。我为你赐名如何？保准比招财进宝好得多。”他见小蘑菇点头，遂问，“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我师父本名叫沈长歌，是我听过最美的名字了。我相公叫做晏方思，我也觉着十分好听。” “那你可愿意随你师父姓沈？” 她喜笑颜开，“好啊。能与师父一样，再好不过了。” “名字呢？”他掐指一算，拂袖从树上掠下一朵小小的白花拈在指间，缓缓放在跟前嗅了嗅，循着花香出神。半晌，他问：“你觉得这‘歆’字如何？” “是哪个字？” 又一朵白兰离开枝头，恰绽放着落入她手中，延展成一个汉字。她停下摇扇的动作，手指轻轻描摹笔画。 “佑你喜乐无忧，一生得偿所愿，别无歆羡。” 话音未落，枝头的花一朵随着一朵旋转落下，皆笼着些微白
，重拾生机。他对着庭院大门的方向遥唤，“偷听这么久，怎还不进来？”言语中未闻恼怒，只有些微无奈。 古旧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 那只手她是
出一张苍白的脸。他慢悠悠地晃到小蘑菇身边，拿过她手中的蒲扇，接替她为藤椅上的老者扇风。 趴在老者脚下的狗见他来了，勉强挪动身子在他腿上蹭蹭。他弯
，目光定格在枝头最后一朵绽开的白兰上，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晏方思伸手合上了他的眼。而后老者的身体连同他怀中的狗一并化作尘土，化作齑粉，被风吹散，卒然消逝。 然而直到藤椅上再无一物，枝头的最后一朵白兰也没有坠落，晏方思摇扇的手亦没有停歇。 风携带已然零落成泥的花瓣打着旋儿自地面掠起，
绕上每一
树枝。闪着微光的粉末弥散在庭院中，原本
离枝头，稳稳降在小蘑菇摊开的掌心。 晏方思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一如往常：“收着吧，他送你的最后一样礼物。” 她方怔愣着，闻言看向掌中白兰，忽觉心头
不过气。鼻腔刺痛，眼里也有种异样的酸涩。什么东西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