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吧,”嘉仪回身扶住张氏,“你我与福晋闹的越凶,她越不敢动姐姐的肚子。贝勒爷深知你我在后院风雨飘摇的地位,若是姐姐有个万一,贝勒爷头一个怀疑的就是福晋。福晋又不傻,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的。” 张氏抿了抿,略略地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转眼,年关即临。 风云动的康熙四十五年,在安郡王的丧幕下终于缓缓而过。 这一年中,若说京城最大的变化,莫过于皇子各派间的势力涨落。 太子历经大起大落,重新入主毓庆。手下之人分掌六部,更遥握西北兵权,实力似乎不弱于前。相反,以往风头鼎盛的直郡王,被削爵圈,手中实力尽被瓦解,彻底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而一直受朝臣看重的八贝勒,历经群臣保奏,巫蛊之罪,最终未得晋封。然其贤名未减,八面玲珑的处事方式,颇受朝臣推崇,即便远在江南,八贝勒的声望也如中天。 当太子重入毓庆时,康熙爷大封皇爵,京中一下多了三座亲王府邸。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雍亲王府了。 不说,康熙爷对雍亲王的看重。就说在朝臣中间,雍亲王的威望也与俱增。在随太子处理内阁政事之时,经雍亲王处理的奏折,一概无人情可讲,俱秉公直断,辣手无情。若说,朝臣对八贝勒的是亲近推崇,对雍亲王的就是恐惧敬仰了。而雍亲王手中的实力,一直让人模糊不清,似乎除了门下之人,再无权臣支持。但是,雍亲王在朝堂的影响力,却渐渐地不容小觑起来。 除此三人之外,诚亲王虽年长,但除了一本《古今图书集成》,在朝堂上再无建树。只有若干文人出入诚亲王府,帮助诚亲王继续著书立说。 恒亲王、淳郡王平里行事低调,很少参与朝堂上的派系之争。九贝子胤禟热衷于经商赚钱,常与十阿哥敦郡王在京中横行霸道,为此经常受康熙爷斥责。 余下的小阿哥中,十三爷虽从行回京,但未得爵位,似乎也不再受康熙爷重视。反倒十四贝子,虽然几次冲撞康熙爷,但颇受康熙爷疼宠,即便已出建府,平里的赏赐还是络绎不绝。 康熙四十六年,正月十八 几盏硕大的红灯笼在刚过了元宵的长街上,也颇引人瞩目,“西来顺”三个大字在房檐下闪着暗沉沉的金光。 季鸿德陪着苏伟在修饰一新的店铺内里外巡视,除这一家本店外,京城各大集市还有三家分店在这一天同时开张。 季鸿德看了看门外看热闹的过往客商,略带担心地道,“小的听说敦郡王也解了足了,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四家店同时开业,会不会又惹了人家忌讳啊?” “怕什么?”苏伟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仰首往门外走去。“敦郡王火烧西来顺,就是为了报复咱们主子。咱们要是一直缩着不敢开张,岂不是让人以为雍亲王府怕了敦郡王了。所以,咱们不仅要开,还要声势浩大地开。” 苏伟着膛走到门外,一派指点江山的劲头,“吉时已到,财神!” 六挂大鞭从二楼垂到地下,乒乒乓乓地响了一刻钟。季鸿德堆了脸的笑意,站在台阶上拱手拱了半天,愣是一个进屋的都没有。 苏伟呆了半晌,连忙吩咐小厮高声喊道,“为庆祝本店重新开张,今过往客商,饭资全免!” 小厮喊哑了嗓子,却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与当初西来顺第一次开业时的盛况相差甚远。 苏伟急的直转圈圈,季鸿德在人群里绕了一圈后小跑到苏伟身边,“财东,咱们西来顺着火的事儿已经在附近传遍了,大家都说咱们是得罪了什么人,生怕引火烧身,所以才不敢进门。” 苏伟懊恼地一拍帽子,他把这事儿给忘了,九阿哥、十阿哥知道西来顺背后有雍亲王,过往的百姓们可不知道。他们只见到了西来顺的冲天大火,和顺天府的无声无息。 “财东,咱们怎么办啊?这才第一天,估计其他几间分店也好不到哪儿去,民间传这种事儿传的可快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苏伟拍着脑门转圈圈,眼看着人群渐渐有散开的趋势,店里的伙计们都开始叹气。 “咚!咚!”正在西来顺外一片愁云惨雾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锣声。 接连十三下铜锣响后,苏伟猛地一抬头,跑到路中间。 远远看去,两行亲卫开路,当中一座银顶黄盖红帏软轿,上头是一柄暗黄曲柄盖,后有红罗伞扇各二。 轿子前头有典仪捧着吾仗、立瓜、卧瓜、骨朵。四匹骏马头前引路,前有从官十人,后有随侍六人。 众亲卫前头,一人手持铜锣,连敲十三下后,高声喊道,“亲王驾临,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退避!” 苏伟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风招展的一个“雍”字越走越近。 “苏公公,苏公公,”季鸿德小跑到苏伟身后,拉着他的衣摆往后退。 苏伟惊醒过来左右看看,原本围成一个圈的看客们都退到了长街两旁,带着惊疑与好奇看着亲王仪仗逐渐走近。 苏伟脑子转了几圈,连忙招呼店内众人跪在台阶两侧,亲王仪仗。 在一众看客越瞪越大的目光中,那座银顶黄盖红帏软轿正正当当地停在了西来顺门口。 轿帘掀开,四阿哥并未着朝服,但也是一身杏黄蟒袍,配上红朱帏貂绒软帽,间坠着盘龙鱼纹玉佩,端得是贵不可言。 苏伟跪在众人当中,只看到一双漆黑云纹锦靴停在了自己前头,还未裂开嘴,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当众拉了起来。 苏伟翘着嘴角看着自家爷,四阿哥横了他一眼,昂首迈进大门,苏伟连忙甩着尾巴跟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