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原系蓝旗贝勒德格类属下之人,陷害本旗贝勒,投入上三旗,问其族中,有一人身历戎行而阵亡者乎?乃不念朕恩,擅作威势,朕为人主,岂能容此!马齐之弟李荣保,妄自尊大,虚张气焰。朕屡加儆戒,而怙恶不悛,亦当治罪!马齐等,著诸王大臣,会集速审拟奏!” 众臣俯身领命,马齐叩首在地,脖颈见青筋尽。 四阿哥微微瞥了马齐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长 良妃卫氏靠坐在榻上,身子阵阵发抖。大女红菱担心地望着自家主子,半晌后,良妃才轻轻摆手,让报信的人退下。 “娘娘,”红菱上前一步,却不知说什么为好。 “本没事,”良妃苦涩一笑,语带虚弱“这么年了,本什么苦没吃过。不过是圣上的一句斥责,听了,也就过了,不疼不的,有什么打紧。只不过,难为胤禩了……” “娘娘,母子本为一体,”红菱跪在脚榻前,“这一次若不是群臣保奏之事,皇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到底,是贝勒爷在前头争名夺利。失败了,却让娘娘跟着受苦——” “闭嘴!”良妃打断红菱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皇阿哥了?” “奴婢知错,”红菱连忙俯首。 良妃看了她半晌,吐出口气道,“罢了,本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胤禩在延禧长大,对于本难免有些疏离……” 红菱微微抬头,良妃又道,“只是,你得记住,胤禩是本的儿子,本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娘娘子之心,奴婢明白,”红菱低下头,“其实,贝勒爷也是孝顺的,只是八福晋那儿——如今,贝勒爷在前朝骑虎难下,娘娘在后怕也不好过了。” “再不好过,也要过下去,”良妃一手扶在炕桌上,修长的指甲在桌沿留下痕迹,“族出身又怎样?这后中,也不是各个都身份高贵的……” 八爷府 八阿哥自上朝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 八福晋召了八阿哥的随从,得知了早朝上的种种,立时白了脸,软倒在榻上。 “主子,”侍女金环连忙扶住八福晋,“您要保重身子啊。” 八福晋咬着角,泪光盈盈,“缧绁罪人,母系族,品行庸劣,无有知识……皇上,这是要把咱们府上整个埋进土里吗?” “主子,这许是皇上的一时气话,”金环将靠垫放在八福晋身后,“咱们贝勒爷也算大起大落几次了,以前被削了爵位都能东上再起,这一次也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八福晋缓了两口气,心里犹自惶惶不安,“爷若是全然没了圣宠,那些世家权贵还会倾心相助吗?” “主子放心吧,”金环握了握八福晋的手,“咱们爷贤名在外,与各府公子大人都相甚笃,定能妥善处理的。” 八福晋强自定下心神,思忖片刻后,眸幽然,“说起来,良妃到底扯了八爷的后腿。若是当初,八爷直接记在惠妃名下,就不会有今的族之语了。” “主子,”金环打断八福晋的话,“这话要是让八爷听去可就不得了了。” 八福晋卷了卷手中的帕子,“我这也是关心则……对了,我外祖那边可有消息?” “福晋放心,人已经挑好了,”金环帮八福晋敲着小腿,“是老郡王亲自选的人,等进了府,一定唯福晋马首是瞻。” “那就好,”八福晋微微点了点头,眸略有黯然,“等回头教导好了,就找个子送进来吧。” “这个时候?”金环蹙了蹙眉,小心翼翼道,“咱们贝勒爷怕是没那个心思吧?” “不能再等了,”八福晋捏着帕子掩了掩角,“贝勒爷已经因为母族身份低受了责难,决不能再因子嗣,有所亏缺……” 正月二十二,四爷府 张廷玉、傅鼐、常赉等与四阿哥聚于书房中,张廷玉向四阿哥拱手禀报道,“皇上对马齐虽多有训斥,但最终并未降以重罪。马齐本人被削职,予八贝勒严行拘。其族弟李荣保,著免死,照例枷责,亦听八贝勒差使。马武著革职,其族中职官及在部院人员俱革退。世袭之职,亦著除去,不准承袭。” “这,”常赉蹙了蹙眉,看向四阿哥道,“皇上为何将马齐等予八贝勒拘看管?如此不是在助伊等结篡谋吗?” 四阿哥弯了弯嘴角,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老八谁都能勾连,只有这马齐,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动弹一下。” “贝勒爷言之有理,”张廷玉俯身道,“马齐因八贝勒一事遭无妄之灾,本就对八贝勒恨之入骨。如今,圣上更是有意将二人凑在一起,大有试探之意。马齐与八贝勒为表清白,是断不敢有任何私下接触的。” 四阿哥点了点头,“马齐虽是荫生出身,却是难得的人才。曾历任山西巡抚户部尚,后更被皇阿玛提为武英殿大学士,列居内阁。如今,虽被削职拘,从皇阿玛处置的态度来看,重新启用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主子是想,”傅鼐略一思忖,“趁此机会拉拢马齐大人?” 四阿哥看了傅鼐一眼,并未直接回答,“皇阿玛若想复马齐官职,总得有个人在适当的时候递张梯子。如今的情势中,没人比本贝勒更合适了。” “奴才明白了,”傅鼐俯身行礼。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