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三开间,还算宽敞,东边一间做了卧房,西边一间做书房,正堂摆了八仙椅、茶桌,做了会客厅。 苏伟回到小院时,张起麟正带人布置,从贝勒府拉来的两大车东西把不大的院子得当当。 “这儿就我们几个住,装点的那么致干什么?”苏伟拎起个珐琅彩的花瓶看了看。 “是主子吩咐的,”张起麟陪着笑走到苏伟身边,“你在这儿住着,主子不是也得时常过来?总不能太寒酸了。” 苏伟瘪瘪嘴,走到门槛处坐下,拍了拍手道,“福晋那儿怎么样了?昨儿个主子急匆匆地回去,可是动气了?” 张起麟叹了口气,在苏伟身侧蹲了下来,“福晋有孕近两个月了,一直瞒着府里的人。昨儿个丁大夫给把完脉后,说福晋脾虚气弱,胎气不稳,若是再耽搁几天,孩子怕就保不住了。你说,咱们爷听了能不动气吗?” 苏伟抿了抿,低头按了按自己的靴面,“福晋也是个可怜人,弘晖阿哥长到八岁还那么冒冒然地去了,任谁心里一时都难以放下。你平常在府里,多照看着点儿,福晋到底和西配院的格格们不同,若是有个闪失,主子心里也不好受。” 张起麟瞄了苏伟一眼,心下叹息,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 第234章母系族 康熙四十五年 正月十八承乾 清晨,天昏聩,贵妃佟佳氏披着小袄由卧房而出。 浣月端着托盘迈进内室,向佟佳氏轻轻一俯身道,“娘娘,茶房新制的核桃,您趁热用一碗吧。” “放下吧,”佟佳氏坐到了榻上,接过玉碗轻轻搅动,“乾清那边有动静了吗?今儿是年节后的第一次御门听政,畅园时八阿哥得群臣保奏一事,今儿该有结果了吧。” “还没有消息传来,”浣月低嗓音道,“圣上一过元宵就从畅园回了皇,肯定跟八阿哥一事不了关系。” 佟佳氏抿了抿嘴,无声地叹了口气,“伯父到底年纪大了,眼高于顶,急功近利。这一次,怕是要断了佟佳一族的前途啊。” “不至于此,”浣月低了低头,“咱们佟佳氏底深厚,与圣上更是血脉至亲,皇上怎么都得顾及些慈和皇太后和孝毅先皇后的情分。” “话虽如此,储位一事到底是圣上的逆鳞,”佟佳氏饮了一口核桃,面红润起来,“好在表哥及时身,总算能给佟佳一族留下一口生气。” “娘娘——”太监刘裕躬身而入,“乾清传出消息来了!” 乾清 八阿哥跪在大殿之中,面无血,隐在袖中的手已是血迹斑斑。 康熙爷高坐于龙椅之上,雷霆万钧,三阿哥微微侧首,看了一眼四阿哥,四阿哥垂首立于皇子中间,神泰然。 大臣中,已有不少噤若寒蝉之人,不为其他,只因圣上一句,“况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不知何意?” 佟国维、阿灵阿等重臣尚且镇定,众人心下清楚,圣上肯定会先责一人,敲山震虎。而佟佳氏、钮祜禄氏、乃至纳兰氏在朝中的影响都甚为广远,是以这杀儆猴的肯定不会在世家大族中出现。 然,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因群臣保奏一事而倒霉的,竟是个九经三事殿中最为无辜之人。 “马齐,你可知罪?”康熙爷幽幽开口。 马齐征愣在原地,片刻后才猛然惊醒,下跪请罪。 四阿哥也一时惊诧,在他的印象中,武英殿大学士马齐并未参合进皇子的朋之争中,更未与佟国维、鄂伦岱等私下接触过,如今怎么会突然遭此池鱼之殃? 康熙爷扫了一眼众臣,沉下嗓音道,“朕观大小诸臣,无不实心戴朕躬。而伊等结为朋,故使朕气忿,情理可恨,无如此者!朕因马齐效力年久,初心俟其年老,听彼休致,以保全之。谁想,乃身作威势,竟拂袖而出。众人见之,皆为寒心。如此不诛,将谁诛乎?著将伊族属,一并拘拏!” 康熙爷一番训斥,众人才想起,群臣保奏那天,康熙爷确实提前下旨,令马齐勿参与此事,马齐一时羞愤,拂袖而出。众人当时都惦记着保奏一时,这点曲本没人注意。如今想来,万岁爷怕是一早就知道,朝臣中有人要保奏八贝勒了。 然,此事马齐确实冤枉。九经三事殿那天,马齐是在与内大臣等聊天后才得知众人有意保奏八贝勒。而恰巧文华殿大学士张玉书随后而入,从马齐处了解到八贝勒深得人心。 康熙爷在众人禀奏前,命人传奏张玉将朝臣心属禀告给了万岁爷。康熙爷盛怒之余,询问此事由谁而起,张玉书也是一向洁身自好之人,便直言“闻于马齐”。 因此种种,并未与胤禩相的武英殿大学士马齐,替佟国维等人背上了黑锅。 不过,眼下圣怒未息,知晓此事缘由之人谁也不敢开口,而马齐当拂袖离去,确实有大不敬之嫌。 马齐也是聪明人,知道今这场无妄之灾他是怎样也逃不过了,干脆俯身叩首道,“回禀圣上,臣原无威势,但因事务重大,心中惊惧,并不知作何举动,臣罪当死。” 万岁爷也不是一味糊涂,马齐与此事有多大的关系,康熙爷心里多少清楚,但此时没人比马齐的身份、背景更适合威吓人心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