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掌握了乌苗族以及依附部落的领袖,倘若与大周或其他几国对上,搅半边天还是没问题的。 郁谨从固定在车厢中的小几上拈起一颗梅子丢入口中,嚼了嚼咽下,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脑子里想的还是南疆的事。 那是他呆了多年的地方,看似弹丸之地,实则神秘莫测,拥有着令人恐惧的力量。 姜似见此,伸手搭在郁谨身上,似笑非笑道:“阿谨,你对乌苗圣女很了解嘛。” 前世她假冒了两年的乌苗圣女,因为怕出破绽与族中人鲜少接触,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异术,悉的人除了郁七就是阿桑的贴身婢女。 现在想想,那段经历给她带来的是种种神奇能力,其他留在记忆中的烙印并不多。 “机缘巧合知道的。”对南疆的事,郁谨不愿多说。 姜似嘴微动,有心问那副画像的事,又无从问起。 夫间虽说应该坦诚相待,可这种前世遗留问题怎么算? 这个时候的她不但不应该知道圣女阿桑的长相,更不可能知道那副画像的存在。 难道要她告诉郁七她是重生的? 别的都可以,只有这一点姜似从没想过。 重生这个秘密就好似她最贴身的一件衣,一旦扒开,那真的是赤了。 思及此处,姜似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一世,郁七书房中那副画像究竟在不在? 这个疑问一起,好似一石起心湖千层浪,竟恨不得立时回到燕王府中。 在郁谨觉得短暂而姜似觉得漫长的独处中,马车终于停下来。 燕王府到了。 二人先后下车,并肩往里走。 一道灰黄影子冲过来,在姜似面前停住,可怜巴巴摇着尾巴。 郁谨黑着脸咬牙切齿:“二牛,你还敢出现!” 二牛嘴上着一道红绸,还打了个蝴蝶结,颇委屈呜呜两声。 姜似见了心疼不已,瞪郁谨一眼:“二牛只是想吃酱肘子,怎么能这样罚它?” 郁谨脸更黑了。 只是想吃酱肘子?这狗东西分明是因为他娶阿似不许它跟着,故意捣。 他当时差点惊得不行了! 第401章 抱定女主人大腿 二牛嘴巴得到了自由,冲着郁谨大大打了个哈气。 大狗嘴巴张开老大,出白牙,还斜着眼睛观察男主人的反应,一副十足挑衅的模样。 郁谨险些气炸,抬脚踹去。 二牛灵活躲到姜似身后,讨好舔着她的手背。 姜似皱眉数落郁谨:“你和二牛计较什么。” 郁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要是早点把二牛这狗东西卖了,现在怎么会落到气内伤的境地! 二牛:“汪!” 燕王府的正院名毓合苑,坐落在王府中心轴处。 夫妇二人跨进院门,二牛紧随其后跟进去。 郁谨脚步微顿,嫌弃道:“回你的狗窝。” 没成亲前他几乎都歇在前院书房里,就是为了等阿似进门一同住进新居。 二牛的窝亦设在前院,不过平在偌大的王府撒丫子跑并无人管。 二牛看郁谨一眼,叼住姜似的裙摆不松口。 郁谨伸手去拎二牛脖子,被姜似拦住。 “在毓合苑给二牛一个狗舍吧。” 二牛仿佛听懂了,得意叫唤两声,倒在地上开始慢悠悠打滚,一直滚到墙角凉里,吐着舌头不走了。 郁谨暗道一声回头再算账,与姜似一起进了屋。 之后换衣净手不必细说,等待用饭的时候,郁谨板着脸抱怨:“阿似,我总有一种错觉,你对二牛比对我好。” 姜似默了默,嫣然一笑:“其实不是错觉。” 郁谨拍案而起,把姜似拉近:“真的?” 姜似见他绷着脸格外认真,笑道:“怎么,答案不意准备打人?” 郁谨声音低下来,眼中闪着危险的光:“我其实准备干点别的……” 姜似眨眼笑了:“我正有此意。” 郁谨彻底愣住。 他可能听错了,设想中阿似不该义正言辞拒绝嘛。 姜似笑得止不住。 她好歹两世为人,真要比脸皮,怎么也比眼前这傻瓜厚一点。 “吃饭吧,饿了。”姜似不再逗他。 郁谨有些遗憾,却老老实实不再想。 不就是等到晚上么,他还忍得住,总有阿似求饶的时候。 二人用过午饭,婢女奉上脸盆、帕子等物,一番收拾才算妥当。 姜似进了内室歪在榻上,见郁谨跟进来,笑问:“王爷没有别的事?” 郁谨踢掉鞋子在姜似身边躺下来,把她拥进怀里:“什么事也没一起午睡重要。再说,我一个闲散王爷能有什么事……” 混吃等死,至少让别人以为混吃等死,子才会舒心。 姜似推推他:“不去书房看看书?你不是对父皇说以后要多读书么。” 郁谨呵呵一笑:“书读多了烦恼也多,我眼下这样正好。” “那睡吧。”姜似抬手解开帐钩。 大红的纱帐落下来,隔绝出一方小天地。 姜似睡不着,惦记着那幅画。 郁谨也睡不着,琢磨着皇后赏给姜似的凌霄镯。 他回到京城两眼一抹黑,就跟瞎子一般。 那种滋味糟透了。 早在那一年他险些被当成女孩子卖入青楼,他就发过誓,这辈子绝不能再由别人掌握他的命运。 从此他收起幼年时的委屈愤懑,发疯般读书习武,去最残酷的南疆战场上磨炼,就是为了获得力量。 可以说他的新生是阿似给的。 如今他回来了,如愿以偿拥有了阿似,尽管心意足别无所求,却不能放松警惕。 他可以主动选择不争,却不能被动随波逐。 回京一年多的时间,南疆那些收获绝大部分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变成了某些棋子与眼线。 那是他的眼睛与耳朵,让他不至于回到京城后当瞎子,当聋子。 有关凌霄镯的故事,他当然耳闻过。 阿似治好了福清公主的眼睛,立了大功,皇后要重赏无可厚非,可是赏赐凌霄镯是不是太重了? 耳边的呼声并不均匀,郁谨便开口道:“阿似,你喜皇后赏赐的镯子么?” 姜似转过身来,与郁谨面对面。 二人同躺在一张上,靠得极近。 她能清晰数出对方下巴冒出的几青茬,他能看到她面颊上的浅浅茸。 姜似举起手来,随着雪白的衣袖滑落出一截皓腕,腕上是翠绿滴的凌霄镯。 “镯子还是漂亮的。”姜似由衷道。 郁谨薄微抿,提醒道:“皇后的用意有些让人想不透,你以后除非必要,不要往里跑。” 想浅了,皇后是太才拿出最珍贵的物件赏赐给燕王妃。想深了,焉知不是皇后想把他们夫妇拉进那潭浑水中。 郁谨觉得把任何人都往坏处想这个习惯不太好,但他不准备改。 姜似颔首:“这个我自然知道。阿谨,你放心吧,我既然嫁给你就做好了准备,不会再让自己身陷绝境。” 一个“再”字引起了郁谨的注意。 “再?” 听阿似的意思,难道以前陷入绝境过? 姜似自知失言,掩饰笑道:“年初参加永昌伯府举办的花宴,听了些风言风语,那时候我还是孩子脾气,气大,病了好久才想通。” 她在那个末重生,真正说来,以前那个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姜似在那个时候便死去了。 死在了一个男人的随口评议中,死在了女孩子们揶揄的目光里。 现在想想,真不值当的。 郁谨眼神陡然转冷:“阿似,你要不要出出气?” 姜似摇头:“不相干的人,连生气都是浪费时间。睡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