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霆又放软了语气,劝道:“然然,你母亲与我离婚后,我本没有义务再抚养你。但后来,你母亲与姥爷相继去世,你又患有眼疾,被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嫌弃,最后被送到苍山的灵泉寺中。”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或许还在那寺里敲钟,仍然什么都看不见,也不会上大学,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我做这么多,不是求你回报我什么。但现如今,南宇面临危机,如若倾塌,你定然也会受到波及,我劝你再多想想。” 这一天,阮然没有答应什么,好在阮南霆也没有步步紧,只说半个月之内,一定要作出选择。 挂了电话之后,阮然静静细想了一会。 她并不打算和沈耀复合。 本就是不会轻易与人断绝关系的子,一旦断绝,就代表心意已定,不会再动摇。 况且联姻一事,于她而言,要么双方情甚笃,结婚是自然而然。要么便全无情,结婚不过当作例行公事。 而她终究仍对情有所期许,后者只会是她最后的选择。 至于前者,以她与沈耀现在的关系,已经无法再达到了。 联姻一事暂且是走不通。 南宇集团当下面临的危机主要是项目一部分资源方面的不足,因为没有对应的人脉,很多事都需要从头谈起,时间卡得很紧,而且成本也高。 这种不足本可以用金钱补足,但是现如今南宇的资金链本就绷得很紧,如果再施加力,一旦断裂,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阮然这些年来攒下一些钱,但对于南宇目前的缺口,仍然是杯水车薪。 她思忖半晌,最终轻叹一声,和经纪人打了一通电话,请她帮忙多留意些工作,把酬劳放到第一位。 哪怕成果有限,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 - 《荣华》那部剧仍在紧锣密鼓地拍摄着。 关于最后舞女看到定情信物的那个场景,导演调整了顺序,放到了后面再拍。而随着前面场景的拍摄,阮然对这个角有了新的体会,也私下想了许多。 剧本里,关于这个角的生平,编剧只是寥寥数笔带过,但阮然查询了许多当时的背景资料,细细揣摩。 舞女生平贫苦,能够进起舞,已经是大部分平民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但她于廷之中,明明舞姿美绝伦,却只能任由达官贵人论赏品评,为人做事也处处受制,总归是觉得虚无,内心也是渴望被的。 才会因为侍卫的示好,一眼沉沦。 只可惜这是示好也是别有目的,她终究逃不过权力的掌控与漩涡。 这天到了片场,阮然同往常一样,先去化妆间,隔着一道门,却听见里面的讨论。 “你们看到热搜了吗?” “季楚楚的那个吗?” “对呀,说是沈耀送他的礼物,纪念两人相识二十年。阿法林家的蓝宝石项链,要六位数呢。” 阮然顿住脚步。 “你们不觉得沈耀有点过分吗?他不是和阮然还在一起吗?怎么天天跟别人上热搜。” “你那天没来,阮然说他们都分了。” “分了?谁甩的谁啊?” “不知道,沈耀吧?”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量这个答案。紧接着又讨论起来: “其实沈耀就不怎么喜阮然吧,以前我跟阮然同组,从来没见沈耀来探过班。“ “我也觉得是,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除了圈内人,外面就没人知道。” “我听我叔父说,阮家求着要和沈家联姻,沈家不愿意呢。” “那就说得通了,好像听说阮家最近不怎么景气,就想扒着沈家。” …… “其实阮然好的,就是这圈子里的事情,其实也不太看格。” “阮然也可怜的。” 几人又慨了一会,终于提起别的话题,阮然稍微等了等,才推门进去,神情淡然。 今天拍的是舞女识破真相的戏份。 监视器清晰的屏幕上,阮然的皮肤没有半点瑕疵。她垂头翻看着侍卫与反派之间往来的书信。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干净的瞳孔中盛了破碎的情绪。 原来从最开始,他们的相识就是一场骗局。 证据确凿,她却仍然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或许这些书信是由别人伪造的,为了离间他们的关系。 但下一秒,她在书信中,看到她曾向侍卫分享过的,只应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心中的信念轰然倒塌,其实她从来没有被谁过。 “卡!”安贞意地喊道,“过了!” 阮然立刻收回眼中的情绪,向工作人员鞠了一躬。 “演得很,”安贞赞扬道,“情绪非常到位。” 与一个工作人员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听见对方的小声嘟囔:“本出演么……” 阮然微怔,又若无其事地迈步,走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今天已不再有她的戏份,本可以先行离开,但她习惯于留下,看别人的表演。 不过今天,她的注意力却怎么也无法集中。 虽不至于本出证明,但戏中的内容对她确实有些影响。 她不由得想起这些年,沈耀对她,其实从来是没有说过的。 以前没有计较过,想着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不可能没有情,她本能相信对方,只是觉得或许沈耀并没有表达的习惯。 那天决心分手,也是觉得沈耀拿与异'往试探他们的情,触碰了她的底线。 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现如今细想,如若说沈耀从未对她上心,不过是口头答应与她试试,或许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试探一事,本缘由,就是把情当儿戏,才能如此肆意挥霍。 但也无所谓了。 既然已经分开,她便不做多余的假设。 只是恋五年,结局如此,难免仍有怅然。 思绪转间,时间悄然逝去,再回过神,已到了收工时间。 阮然听见他们收工的声音,便也跟着站起来,收拾起自己的包。 正低头时,又突然听见一阵,似乎是有人来。就抬头,下意识朝着声源望去。 先是看到一陌生面容,大概是助理,再一转头,猝不及防,就看见沈浮声。 他身穿深灰长风衣,内搭黑高领衣。手在口袋里闲散站着,不同于以往的西装革履,私服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但怎样都很突出。 阮然有些愣怔地看过去,正对上沈浮声的目光,对方沉静地看着她,她一顿,又收回。 其他人有不知道沈浮声的,也迅速在旁人的介绍下知晓了大概,顿时心生敬畏,又难抑兴奋。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是探班么?探谁的? 安贞走上前去,半开玩笑,语气间有稔:“沈总,收工了才来,是接谁回家呢?” 沈浮声没说话,身边那面生的助理恭恭敬敬地替他回答:“安导好,沈总是来看他的未婚的。” 许焕的声音并不小,此言一出,有半个片场的人目光都往这边看来。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四下茫然看着,不知道这位助理口中的“未婚”到底是谁。 阮然本不想在意那边,奈何离得近,声音不受控地钻进耳朵里,此时也愣了一下。 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起东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但动作显然快了起来。 沈浮声目光扫过片场,不经意地在阮然身上停顿了一下,又道:“错了。” 许焕垂首:“请沈总指正。” 沈浮声垂眸,看阮然把钥匙水杯一股脑全往巴掌大的包里堆。 那副不管不顾,只想马上离开,远离纷争的模样。 收回视线,眼底带了些笑,沈浮声慢条斯理地纠正:“她还没有答应我的求婚。” 第11章 难以招架。 整个片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顿了两秒,又忽然似沸腾的煮锅一般,炸开了讨论声。 连安贞都没想到沈浮声还能来这么一出,愣了愣,又笑着摇了摇头。 又一转头,视线扫过明显也在愣怔的阮然。 安贞知道,沈浮声今天这么说了,多半是不会再放手了。 但凡是沈浮声认定的事情,不管用了什么手段,也都是要拿到的。 这是沈家上下,乃至整个北城曾与他敌对的大佬,以血为代价看清的事。 可哪怕沈浮声的狠辣众人皆知,他仍给阮然留有余地。 就好比今天,话说得明目张胆,却始终没有指名道姓。 把承认或不承认的自由留给了阮然。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