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安排妥当,我也乏了,想去汤池里泡泡。” 夏时节,行比内要冷几分,有几个池子是特意修葺给皇贵族使用的,冬暖夏凉,很是适宜。 顾云庭走过去,圈住邵明姮,她亦仰起头来,双臂往上,勾住他的颈子,宽大的袖子滑落,一直堆叠在肩膀处,出两截雪白的藕臂,如同在牛中浸泡过,她绷直了后背,额头贴向他的额头,附上,两人先是慢慢描摹,继而便亲的有些难以自持。 青天白,顾云庭挥落了帐子,跪身上前。 翌启程便不早了,着灼灼酷,马车浩浩行走在密林中,抵达行时,已经接近傍晚,虫鸣响起,鸟雀四处飞跳。 邵明姮下车去往预备好的寝殿,顾云庭则领着金吾卫将行上上下下全都盘查一遍,确认无虞后复又回去。 推开门,隔着一扇屏风,便看见大片透着白光的细腻,屏风后的人背对自己,侧脸朝外整理衣裳,垂落在肘间的柔软薄裳绣着金线牡丹,一截细只手可握,犹如初初从热水中拔出,通身散着一股独有的清甜气息。 头发半散着,几只簪子搁在手边的案面上,随意摊开,簪头是玲珑石榴花,一绺绺穗子是红宝石盘成。 外面头刚刚好,透过薄薄的窗纸在她身上洒落一层微光,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雾气当中。 这幅画面于顾云庭而言,极具惑力。 安静,恬淡,以至于他呆呆站在门口,端量了许久。 若不是那只鸟凭白撞到窗子,惹得邵明姮扭头,他或许还会继续看下去。 他喜与阿姮在一起的每一刻,总是有种细水长的平静和喜。 他低头,衔住她的。 她便自然而然揽住他的颈,将自己由他去掌控,青丝沿着耳垂落下,连同肩上的小衣带子,被他三两下解开。 大掌拂落,是暖玉一样的光泽。 原先想带她出去走走,用过晚膳仔细泡泡汤池,没成想只回来看了这么小会儿,主意便改了。 半夜,行外尤其静谧。 微风穿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邵明姮累极,头发也已濡,晕开红的面庞透着热气,汗珠萦绕,她的脑袋枕在顾云庭臂上,右手横过他身体,虚虚搭着,轻启,微微吐纳。 偶尔窗外传来蝉鸣,“吱”的一声便又立时歇了。 顾云庭仍醒着,不但醒着,且与这夏一般很是憋闷,犹如踢翻了火炉,又撒上一层寒冰,起层层水雾后,那股子便愈发制不住。 他亲了亲她的额发,哑声道:“阿姮,睡着了吗?” 邵明姮自然睡着了,连一丁点反应都没给,半边小脸着他手臂,软的。 他不罢休,轻晃手臂又唤:“我让小厨房做了点吃的,可要起来用膳?” 邵明姮小腹空空,又念及双腿乏累,肢酸软,便依旧不吭声。 他凑到她耳边,报起菜名。 “笋煨火腿,炒藕瓜,香酥虾仁,冬瓜排骨养生汤,薄切羊片,老酒炖母....” 邵明姮气的笑起来,一抬手横在眼睛上:“不许说话。” 顾云庭嘴角勾起,低头啄了啄她的,抱着使她坐起来,“咱们去吃点东西。” 说罢,也不管邵明姮点没点头,从尾衣桁上扯了寝衣,便自行给她穿起来,一点点,从手臂到间的丝带,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扣,邵明姮便是有心想睡,此刻也清醒过来。 他穿好鞋子,朝上张开手,“我抱你过去。” 邵明姮本想拒绝的,但甫一挪动,便又打消念头。 累! 她毕竟比顾云庭矮些,抱起来并不吃力,走到膳桌前,却没见着他嘴里念叨的菜式,反而有一个鎏金瓷煲,掀开盖子,冒出浓郁的香气,是母老参汤。 邵明姮看他给自己盛了一碗,托着腮蹙眉:“你是骗我的?” “多喝点汤。”顾云庭笑笑,专注看着她素净的脸上眉心蹙拢,有种暗暗的得意。 邵明姮喝了一碗,又吃了一条腿,觉得腻得慌,便想回上歇着,不料被他一把握住手腕,生生拖了回去,抱到他的膝盖上。 “再喝点,趁热。” 他又盛了一碗,送到邵明姮边。 “我喝不下了。”邵明姮紧闭双,摇头,将碗推回去,“你喝吧。” 顾云庭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后忽然出一个诡异的笑,“好,我喝。” 他喝了两碗,抱起邵明姮往帐内走。 帷帐重新落下之后,邵明姮才明白过来他笑容的意味。 母老参汤,不知给他多少力气,让他不知疲倦地折腾。 邵明姮后半截便彻底没了反抗之力,任凭他将自己抱着去沐浴,更衣,重新回去睡觉,便约莫天蒙蒙亮了。 翌起身便是晌午,邵明姮糊糊睁开眼,觉得腿间发。 低头,却是他拿来瓷瓶,正在给自己上药。 她脸又红起来,捏了捏手掌开口:“你先出去。” 顾云庭手一停,抬头看来,嘴角含着笑,“得涂好消肿的药,省的连走路都不成,那这山里的风光你便没法看了。” 邵明姮闭上眼,咬着哼唧了一声。 他涂得很缓和,怕伤他,将每一处肿起来的位置全都抹上药膏,冰冰凉凉,像是深潭里的水,汩汩间清润了温度。 邵明姮看着桌上清粥小菜,有些无打采,她皮肤白,所以此时眼底的乌青便尤其显眼,扑了点杏花粉都没下。 兴趣索然地吃了几口,便随顾云庭一同出门。 山花烂漫,溪淙淙。 两人不远处,跟着金吾卫,虽早已遣人搜罗完附近,但如今他们出行,再不像从前那般自在。 邵明姮已然习惯,手指被他握住,拾级而上,绣青竹纹的衣袍拂来阵阵墨香,顾云庭怕她走不顺畅,转身想要抱她上来,邵明姮咬了咬牙,小声道:“我自己来。” 脚一抬,小腿直打哆嗦。 顾云庭便伸手圈住她身,将人径直抱过这崎岖的位置,放在平地后,冲她笑道:“不然咱们回去?” 想起帐内情形,邵明姮摇头,坚决不允:“就爬山,哪都不去。” 横竖她体力是比顾云庭好很多的,虽有所不适,但爬完这座山,想来夜里顾云庭是没有力气起身的。 她便坚持忍着疼痛,与他爬到山顶。 山顶有个小庙,香火并不旺盛。 许是早就戒严的缘故,没有一个香客前来。 邵明姮抬头看见门上的题字,“圆觉寺”。 “是一个和尚的名字,圆寂后庙里的僧人便用他名字改作寺名,以此缅怀他的功绩。” 圆觉是先帝萧氏时期的和尚,曾以一己之力破外来诸国僧人刁难,名噪一时,只是他生寡淡,不愿涉足朝中,便是为其修筑了寺庙供养中,他也没有住过一,反倒蜗居在此继续清修。 “都道圆觉是寿终正寝,其实不然。”顾云庭握着她的手,取来三炷香,点燃后,两人一道朝前拜了拜,望着庄严的佛像,他解释道:“圆觉得罪了皇室,是被毒死的,这个秘密写进皇家秘史中,普通百姓是本不知道的。” 邵明姮眼皮一颤,“他不会与萧吉玉有关系吧?” 顾云庭诧异地看过去,邵明姮便知自己猜对了,“因为我看萧吉玉与其他皇室中人长相并不相似,不管是萧云还是萧昱,他们照理说能看出是骨血至亲,可萧吉玉的面孔有点不像京中人。” 她方才看见碑上写着,圆觉和尚母亲是西域人,所以他着一半西域人的血。 “萧吉玉其实不是先帝的妹妹,而是...他外甥女?” 邵明姮惊讶地张开嘴,皇室有六位皇子,一位公主,唯一的公主只是萧吉玉。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位被踢出皇室的二公主。 无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如此看来,之中仿佛有着莫名联系。 “萧吉玉是二公主和圆觉的女儿,只是那会儿皇室重名声,圆觉身份特殊,二公主情刚烈,生下萧吉玉之后便香消玉殒,圆觉回归寺里,依旧是受人敬仰的高僧。” 两人从殿中出来,邵明姮靠着他肩膀,头顶是树绯红。 “大长公主是个极好的人物。” 顾云庭低眸,想起长公主府那些与宋昂相似的幕僚,没有出声。 “对了,她给我下了帖子,邀我去公主府赏花。” “呵,她那园子有甚好看的,左右不过是些花草...” “不,她说从南边运来珍禽野兽,有专门的人负责打理,我已经应了帖子,过几便要去瞧瞧。” 邵明姮眼睛发光,直起身来将肩膀上的落花拂去,“褚明旭也在,说是褚文景老先生这几来了京城,与礼部旧寮聚会,仿佛也不介意褚明旭与大长公主的关系。” “你尽量少同萧吉玉在一起。”顾云庭难得驳她,可公主府那么多张脸,每一张都与宋昂或多或少相似,再多饮几盏酒,保不齐就会认错。 人在不清醒的时候容易做不清醒的事,他不会拿这些意外去赌。 邵明姮自然不知他肚子里的想法。 两人在行待了十,便回去了。 这下雨,邵明姮去看小外甥女,一进门便见刘灵伏在案上吐个不停。 “你怎么了?”邵明姮忙递上去帕子,轻拍她后背。 刘灵难受极了,说不出话,胃里忍不住泛酸,反手指了指桌子,邵明姮将酸梅汤端来。 她一口饮下,缓和了力气才开口。 “我又怀了。” 时间隔得有点近,邵明姮很是诧异,照理说,哥哥不该是如此没有节制的人才对。 见她神情,刘灵很是霸气的笑了笑,将碗啪嗒放回桌上,擦了擦低声道:“是我强迫他的,不怪他。” 那夜她不知吃了什么,摸摸索索便上了,非要解他衣裳,邵怀安自是不肯,劝她要隐忍。 刘灵箭在弦上,哪里忍得住,半推半就成了事。 不过一晚,她便有了。 如今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含饴孙很是快活,也不叫她累着,便仔细养身体,每补品不断,将本就丰腴的脸养的愈发。 刘灵拂去面额上的汗珠,“你看我现下这个德行,热死了。” 塌前摆着两座冰鉴,里头的冰还有多半,进门便凉飕飕的,偏她不住冒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