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细微之下渗透的消息中,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被控制了。 陆泽面微沉,他抓住陆行渊的肩膀,严肃道:“你得和我去个地方。” 黑暗,死寂,猩红的圆月高挂苍穹。 再一次回到死寂之地,面对那些不死不活的生物,陆行渊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被恶业身时,凭着内心的戾气,几乎将这里摧毁。 最后是陆泽出手阻拦,重新修复。 许是陆泽的缘故,这一次回来,陆行渊没有觉到灵力失控。 陆泽带着他走向那颗被他噬的榕树,枯败的树叶同样恢复了生机,一片绿意盎然,但它不在散发出生机,变成了虚假之物。 陆泽抚摸榕树失去光泽的树干,轻叹道:“可惜了。” 陆行渊心里一沉,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陆泽也发现他的紧张,笑道:“别在意,我只是慨一下。榕树内囤积的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本就是为传承者准备的。” 陆行渊想到那充暗和憎恨的力量,大为不解。 “换个你能理解的说法,你噬的是一个没有成的轮回。”陆泽解释道。 他走入榕树深处,抬手一挥,附近的枝干搭成座椅。他自然地在其中一枝干上坐下,打量着这片天地,道:“这里曾是北苍大森林的中心,我和江望把它打下来,然后做成了轮回境。我当时有一件事想要验证,现在证明我的结论是对的。” 死寂之地的红光让人不舒服,陆行渊不喜这里,但还是跟着陆泽坐下来。他听着陆泽说这里的来历,一时恍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到眼前的陆泽一下子成了很多。 他们初见时,他的行为举止还有一些浮躁的轻佻,此刻却完全敛去,变得深沉。 “我们受困于规则,但介于之间的隙是一个突破口,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可以短暂地不受限制。我建轮回境,就是希望传承者能借助它的本源之力,避开现世的规则,去找出天地不全的原因。” 寂静之中,陆泽的声音徐徐开。他说的每一个字陆行渊都理解,但合在一起却有些挑战他的理智。 陆泽以此地的生灵为代价,建造了一个类似隙的空间,这里的本源可以开启轮回,虽然现在本源消失了,但它还能撑一段时间。 陆泽进入这里后,就发现他的脑海里多出来不少记忆。他算了算,以规则捕捉的速度,他和陆行渊大概有一炷香的谈话时间。 “我本想让小白把你带来,引导你在轮回中找答案,没想到你有个游走在之间的朋友,他已经带你走了一遭。” 陆泽的语速很快,没给陆行渊思索的时间。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陆行渊尽可能的记住他说的话。 “你在轮回里见过的那个名为天炽的人是始祖。” 陆行渊耸然一惊,在陆泽点破之后,他对那个人的悉都有了答案。他不止一次的见过天炽,不管是接受始祖之血时,还是偶尔的梦中附身,旁观。 每一个梦都不相同,天炽的状态也不同,时而癫狂,时而恐惧。 “始祖不仅仅是我们魔族的始祖,也是妖族和人族的始祖。没有人知道始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到这片土地上时,天地空旷,没有任何的生灵。他一个人活过悠久的岁月,直到有一天他倒下了。他的三魂化为人,妖,魔三族,七魄散为天地灵气,血脉为河,筋骨为山川……他造就了这个人世。” 陆泽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的闪烁着微光:“相传始祖出现在这里时,携带了三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东皇钟,其二是器鼎天海,其三是神兽蛊雕。除了东皇钟仅有传闻,不曾现身外,另外两件东西都有下落。” 陆泽的声音落在陆行渊的耳朵里,顿时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梦里的那只鸟越来越眼,和躺在他的长命锁里呼呼大睡的疾风逐渐重合。 陆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都到了陆行渊手上,继续道:“神兽蛊雕在始祖死后陪着始祖诞生的血脉征战多年,当新的蛊雕诞生后,它便消失在天地间,不再面。而器鼎天海曾落入小白的手中,小白把它当成本命法器,用它锻造了一个虚假的东皇钟,并将其丢入人世,引得世人相互争抢。” 陆行渊瞳孔骤缩,一时竟无法消化陆泽话里的意思。 真正的东皇钟不见踪影,但有一个假的东皇钟在世上飘。 “假东皇钟自然不能自成一界,但它可以横渡虚空,不过这不算什么,它最大的特点是复制,不管是宝物还是人,复制品可以以假真,拥有同等的修为或功效,只是东西越强,保存的时间就越短。” 强大的东西有利有弊,白飞龙当初为了能够让世人相信那是东皇钟,着实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陆行渊心底的惊骇没有听过,陆泽的描述更是让他想起当初在奇玩阁闹出的赝品事件。想到那个最后跳入虚空逃走的古三,陆行渊心头一震。 “为什么要做假的东皇钟?”陆行渊不明白。 陆泽垂眸:“为了惑规则,东皇钟不希望被找到,它用天道来束缚我们。东皇钟可以自成一界,这一界……” 陆泽最后的话突然失去了声音,陆行渊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却什么都听不见。 红的血月不知何时升到半空中,就像一只血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死寂之地的二人,四周的死物也围了过来,看过去四周一片幽绿的萤火。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陆行渊打了个冷颤,陆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被没,无形的规则入侵死寂之地,无数的眼难见的规则之线在空气中凝聚。 陆泽眉头紧蹙,起身闪现到陆行渊面前,抓住他的胳膊道:“这里不能留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已经燃起黑的火焰,他抬手一挥,火焰顿时朝着四周熊熊燃烧,在扭曲的火焰中,陆行渊看见无数细密的银光,在红血月的照耀下,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没由来的,陆行渊受到一股巨大的恶意。 陆泽身上的魔息再度将他笼罩,带着他穿过火焰形成的通道,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银光,回到一开始的桃林。 夜里,月光如水,像一层薄纱笼罩在天地间。 这是往常看惯了的景,陆行渊第一次到可怕,背脊发寒。 在他身边,陆泽又变回年轻的模样,眼底笑意浓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陆行渊的一场幻梦。 院子里,白飞龙坐在廊下赏月,看见他们二人回来也没问他们去了哪儿,而是变戏法一般端出一盘灵果,递给陆行渊道:“吃一个惊。” 陆行渊一脸的惊魂未定,下午休息后养出点血,此刻已经退得一干二净,面苍白。 他看着红的果子,想到那像眼睛一般的血月,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脸更白了。 白飞龙若有所思,手上的灵果被陆泽整盘端走,他拿出丹药,递给陆行渊道:“你得习惯。” 陆行渊抬头,白飞龙正襟危坐,上半身藏在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莫名的让人骨悚然:“牲畜被圈养的太久,就会觉得天地只有兽园那么大一点。” 陆行渊停在原地,没有动。 白飞龙也不介意,他把丹药放下道:“你朋友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恢复,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站起身,离开了廊下。 陆行渊沉默许久,久到身体发麻,凉风穿堂,他才猛然惊醒。装着丹药的白玉瓷瓶就在他眼前,院子里静悄悄的,陆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陆行渊拿起丹药,打开瓶子嗅了嗅,浓烈的丹药飘出来,只是闻一下就让人神一振,疲惫一扫而空。 白飞龙给的是顶级丹药,药效非比寻常。 陆行渊没有服用,他迟疑片刻,将丹药收起来。 廊下的灵光晃了晃,四周树影拂动,陆行渊看向唯一还亮着灯的房间,在门口的长廊上坐下。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无数的消息堆积在脑海中,他来不及处理,又开始头疼。 陆行渊了额角,深口气,没有强迫自己去处理。 短期内大量混没有头绪的事情堆过来,不给他任何息的时间,他如果着急只会越来越。他现在需要冷静,也需要休息。 夜更深了,月下,最外围的范围变得虚幻。 一夜无梦,陆行渊醒来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天际微白,天空呈现灰蓝,月亮西坠,还有一点模糊的影子。 桃花林里传出剑刃破空的声音,陆行渊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白的身影在林中翻飞,剑花密集,剑出有声。 同为剑修,陆行渊看的有些入神。 等白飞龙一套剑法舞完,天空已经大亮,他收剑往回走,看见陆行渊便道:“记住了多少?” 陆行渊没有掩盖自己的视线,白飞龙自然有所察觉,他不怕陆行渊看,就怕陆行渊看了什么也没记住。 “我一生只有两,一为剑道,二为炼器。你如果有兴趣,在离开秘境之前,可以找我讨教。我没有传承留下,但只要你想学,便是这个神识所拥有的全部。” 昨夜那个在影里的白飞龙没了影子,此刻站在陆行渊面前的是有礼有节又温润的小帝君。他没有藏私,甚至乐意教导陆行渊。 陆行渊站起身,行了个晚辈礼。剑客追求他们内心的极致,白飞龙是一个很好的老师,陆行渊没理由拒绝。 白飞龙笑了笑。 在他们身后,陆行渊守了一夜的房门从里面打开,江望走出来,神情疲倦,眼底青黑。 他看见陆行渊,打着哈欠道:“他醒了。” 江望言简意赅,说完也不等陆行渊做出反应,就直接走人了。 陆行渊又惊又喜,给白飞龙行了个礼,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房间。白飞龙盯着他的背影,笑道:“你们魔族和族真是一脉相承。” 房顶上躺着晒太的陆泽听见了,掏了掏耳朵,翻了个身,没有回应。 江望的传承将谢陵从鬼门关拉回来,血脉的进一步蜕变让他的耳朵和尾巴又冒了出来。 他此刻身体还有些虚弱,躺在被子里没有起身,面苍白,那双蓝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透。瞧见陆行渊进门,他神情恍惚,耳朵轻抿。 “小。”陆行渊走到边,看着劫后余生的谢陵,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声音略微哽咽:“我以为……” 声音低下去,后面的话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传入谢陵的耳朵。 谢陵莫名的知道陆行渊想说什么,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握住陆行渊的手掌。陆行渊在外吹了一夜的风,此刻手掌冰凉,反显得谢陵的手有些热。 “师尊,我们算不算拜过堂?”谢陵问道,神情真挚,不带念。 陆行渊被他的话勾起回忆,梦里张灯结彩,高朋座,父母的祝福,族人的笑声,琅煌无可奈何的抱怨…… 他悔恨差点让谢陵送命,谢陵又如何察觉不到?可是他不想陆行渊被那样的情绪左右,他更希望陆行渊记得梦里的美好。 兜兜转转三世,不管是天衍宗山上的雨夜,还是城墙后的庭院,他撞进他的怀里一次又一次。 “师尊?”谢陵见陆行渊没有回答,轻声唤他。悉的称呼出口后,他顿了顿,突然起了坏心眼:“哥。” 陆行渊抬头,可疑的绯染红了耳朵,那什么都没有的梦反而在这个称谓下催生出不可言说的愉悦。 他握住谢陵的手,亲吻他的指尖,垂眸道:“梦里仓促,你无心嫁我,不算成亲。” 谢陵轻啊一声,争辩道:“我没有。” 梦里急促的不安让谢陵意识到不对劲,他拒绝只是想找出不安的缘由。 陆行渊眼含笑意:“我知道。小,我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含着热意,薄在指尖,谢陵愣了愣,反应过来陆行渊说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继而脸爆红,耳朵发烫,身体的虚弱带来的苍白都被下去。 此刻断然不是谈情说的好时机,太多的疑惑悬而未决,他们周身危机四伏。可是差一点失去谢陵的那种不安让陆行渊忽略了这些,梦里的房花烛让内心隐秘的情变得。 他迫切的想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谢陵,是喜也是责任,梦里他愿意娶谢陵,梦外亦如是。 谢陵不仅红了脸,很快也红了眼,他从上撑起身,扑进陆行渊的怀里。这个悉的怀抱让他一如既往的安心,他带着热气的吐息就在陆行渊的耳边,气息下沉,便落入衣襟遮掩的脖颈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