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宽仁治下的陛下登基之后,是从未有过的事。 有渠道的人家,已经知道是太子殿下建言于陛下,针对地是昨入的小娘子们非议卫国公府的事。 此次太子殿下并未隐去兰时,被罚的人家心中都有数,是卫国公府的十四娘不计前嫌地求了情。 太子殿下记仇兰时那句如此不妥,特意暗地里嘱咐了前去宣诏的内侍官,定要隐晦而又能让这罪臣明白地提,是姜府十四娘前来求的他。 这事做完,太子殿下中郁气舒了一半。 不过坏心的报应是,他半夜又做梦了。 平里并不华美的东,是目的红,人们瞧见她,都含笑来给他见礼。 太子殿下不明就里,低头看一眼自己,是正冠服,袍摆上是喜庆的纹样,这种吉祥繁复的纹样,是婚服制式。 他竟然成婚了? 内殿门近在眼前,他心跳如擂鼓,手扶在门上,却迟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他分不清这心跳是他的,还是梦中的他的。 这扇门后面的太子妃,还能是谁呢? 他发现,他心里有了一个人选。 再不迟疑,推门进去。 看到榻上团扇遮面那人,太子殿下情不自地笑开。 有那样一个人,无论她把自己遮成什么样子,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一首首却扇诗念下去,绣着玉璧兰草图案的扇面上方,美目转,是仿佛一瞬之间就不可方物的姜兰时。 珠冠珠妆的兰时,比他想过的还要夺人心神。 他的心都要从膛里跳出来了,拿兰时扇柄的手都在抖。 仿佛一切都无需说出口。 红烛高燃,一夜好梦。 丑时许,太子殿下从梦中醒来。 双.腿.间的异样,仿佛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对着自幼照顾着的小丫头有了别样的心思。 太子殿下扶额冷静了片刻,自己寻了干净的衣来换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都是卸钗环的兰时。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于梦中,看见了兰时背部,一处明显的胎记。 这,应当算是一处证据摆。 可他也不会去验证。 若是他同父皇讲,娶了兰时能将北境军收入囊中,那父皇应当会准许的吧,若是他同母后讲,他娶兰时,能护住兰时也能护住北境军,母后,应当也是会准许的吧。 这般胡想着,太子殿下蹙着眉头睡去。 此时此刻,兰时从梦中惊醒。 她,突然想起她对探花郎的悉从何处来的了。 这事,比她重生更让她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去那探花郎府邸验证一番。 心绪起伏,险些落下泪来,若此事真如她想得那般,那她无论如何,也要助那苏探花得偿所愿。 兰时再也睡不着,披衣起身,书信一封,去往北境,此事太大,须得有人商议,能与她出出主意的,只有五哥和太子,如今她这身份,还是得与太子殿下避嫌。 便只能同五哥商议,不怕慢些,只要有个章法就好,横竖如今她在京城,如何行事都是方便的。 那她现在暂时不能走了,得将一切安排妥当。 苏岐鸣,怪不得她从不记得那苏岐鸣后来如何了。 怪不得那苏岐鸣躲躲闪闪,都不肯直面她,却肯殿试时写那样的诗,还同她说,敬佩卫国公府。 作者有话说: 兰时:女子就是要搞事业的 第14章 故人 故人三千里,相见不相识 翰林院负责为官家起草诏制,属天子之私,连皇后和太子都不大过问往来的。 她一个武将之后,更不好贸然走近。 只能寄希望于探花郎还会如昨一般在老时辰,再走一遍崇文道。 守株待兔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姜家十四娘,向来运气极好,还真被她蹲到了。 面走来的绿衣小郎君可不就是昨才见过的探花郎。 苏岐鸣走在路上,从不贸然抬头,总是低头匆匆走过,就好像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突然,一柄檀木胡笳横在他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编修顺着胡笳的方向抬眼望去。 是昨一面之缘的姜娘子。 兰时见他看自己,盈盈一拜,“卫国公府姜兰时,见过小、郎、君!” 最后小郎君三个字,一字一顿,听得苏编修心中一跳。 若说昨,姜娘子眼中是纯粹的好奇与探究,那今就是重逢的喜悦与惦念。 兰时轻声道:“不知如今,我眼前的这一位,是故人三千里,相见不相识,还是几年重遇皆陌路?” 兰时不错眼地盯着眼前人,不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苏郎君面不变,温声道:“娘子认错人了吧,小生此前从未见过见过娘子。” “是吗?曾有一人教我认笳奏乐,告诉我胡笳声是相思音,那人不是你吗?” 兰时一把扯过苏探花的手腕,苏探花虎口处,有一枚月牙型的旧伤,年岁久了,已经看不出是何物所致。 果然如此。 兰时泪盈于睫,就是这块疤,她要找的就是这块疤。 幼年长嫂要为她穿耳,她嫌疼不肯穿,扭来扭去让婢女找不准位置,推那婢女时穿耳针差点划到她脸上,是有人替她挡住了,那人的手,被实的针划了好深一道口子。 看伤的大夫说,要永久留一道疤的。 “这伤,是曾为我受的,只有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你为何会做官!为何不曾去寻我?” 兰时的力气,苏编修本挣不。 他听兰时哭腔也十分难受,忍不住软下声音,安道:“娘子莫哭,小人卑,不值娘子惦念,从前的事,切莫再提。” 兰时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你可知,如今你一招不慎,会万劫不复的!” 依旧攥着那人手腕,不肯松开。 苏编修,腾出另一只手来,摸摸兰时鬓发,目光里皆是怀念,“所以小十四,可不要认识我,也不要同我有任何牵扯。” “你只要知道,祈年心分三处,有一处一直念着你,就足够了。” 下一瞬,苏编修神严肃起来,拼命抻回自己的手,低低一拱手,“小人奉命送书册到东,叨扰娘子了。” “我随你同去,苏、苏郎君。” 兰时今起得早,未施粉黛,双手随意抹了一把脸,再抬眼时,娴静沉稳,丝毫不见方才失态的痕迹。 “走吧,郎君。” 这一手看得苏郎君叹为观止。 哪儿能想象当初扭糖一样的小娘子,会出落成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兰时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还害怕隔墙有耳,只能隐晦地提:“若郎君平有空,可到卫国公府寻我,若郎君有难处,亦可寻我,切不可独自行事。” 苏编修小声回道,“我与娘子说了,不要管我!您将来是太子妃,可千万不要同罪人之后有牵扯,您只需端坐锦绣中,勿要染尘埃。” 兰时不乐意,瞪了苏编修一眼,“谁说我要做太子妃,我要做小姜帅,来接管北境军。” 苏编修也不同她辩驳,小丫头嘴硬,这些年来他不在京城,也听人说过兰时与太子殿下亲厚,姜兰时若不是喜人家,才不会同人家亲近。 “那祝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一路向前,并肩无话。 东门口的小内侍前来同太子殿下禀告,姜娘子在东门口碰到了翰林院编修苏岐鸣,二人相谈甚。 东理政的太子殿下闻言掰断了手里的笔,气势凌厉到小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地请罪。 太子殿下起身,不耐地挥挥手。 常内侍立马会意,将那小内侍拎了出去,立时封了消息,把苏编修带进了议事厅,同编修一道来的姜娘子被请进了内殿。 议事堂内,太子殿下坐在正位,一言不发,已经隐隐有帝王之气。 苏编修深知此番威,定是因为兰时,可他一句也不能为自己分辩。 太子殿下审视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编修暗中掐住了手心,才堪堪并未失态。 良久后,太子殿下才令他退下。 “往后,在翰林院潜心修书,无事便不要出来了。” 省得又晃到兰时眼皮子底下去。 让人生厌! 太子殿下处理完探花郎进内殿的时候,兰时坐在他素常看书的地方打香篆。 皱着眉头抿着,好像在思考什么大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