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她说完这句话,苏重檐轻挑角,出几分少见的笑容。 “谁说男子之间便不能有喜的情了?” 陵玉被他这话震得呆了一呆,好半晌才确定他的意思并非自己所想的意思。 “先生不这么认为?”陵玉问道。 “陵玉,你还不明白什么叫做男女之情。”苏重檐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道:“你喜我,可想过同我宽衣解带的事情。” 陵玉不解他话中意义,只问道:“宽衣解带做什么?” 苏重檐扫了她一眼,见她茫然无知模样,道:“你可曾听过‘相濡以沫’这一词?” “自然是听过的。”陵玉应道。 苏重檐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道:“你可曾想过要同我如此?” 陵玉看着他透着浅的,正是怔愣,再联想他方才说到的四字,便犹如打通了其中一神经,顿时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先生……”陵玉顿时面难状,“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 对于鱼而言,相濡以沫是彼此生命的互相扶持,可对于人而言,这是一种亲密到骨子里的行径,舌相依,若联想到不合适的人身上,这几个字顿时变得不堪入目。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女子,陵玉都不曾生出这样的念头过。 “陵玉,喜这个词并非单纯的就指代男女之情,我想你从前在中也许很少这般主动对另一个人生出好,这才对我生出了误会。”苏重檐神淡淡,对陵玉表现出往常所没有的耐心。 “除了我之外,你可有其他喜的人?”苏重檐问道。 陵玉想了想,道:“我原先还不明白,只先生如今这么一说,我竟有一种茅顿开之,照先生这么说,我还喜皇兄和二哥,便是陈玄颐,我多半也是喜的才那般好,只是这几人都是与我自幼相识相伴,是我最为亲密之人。” “如此说来便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你现在还会觉得你与我之间有什么难以言说之事吗?”苏重檐问道。 陵玉连忙摇头,“自然不会再这么觉得了。” 她看着对方,目光中尽是惭愧。 “先生,你虽子冷淡,却远比我要想的好,旁人若是听闻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嫌恶,怕也早就回避开了,你却极为耐心地开导于我,是陵玉想岔了,险些给先生了麻烦。”陵玉低声说道。 她只要一回想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别扭了半晌不说,简直就是愚昧到了家。 “先生,假若……我是说假若我真的倾心于先生,并非如同喜旁人的那种喜,而是犹如男女之情一般的喜,先生是否还会这样对我循循善?”陵玉忍不住问道。 苏重檐看了她一眼,道:“在我看来,一个人心底的喜,若只是单纯的喜,是无需旁人来置喙的,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他这番话同任何一个人的话又截然不同,陵玉觉得自己心中的障仿佛被照入了一束光线,驱散了大片霾,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无比清明。 陵玉豁然开朗,对苏重檐顿时无比道:“”多谢先生开导,若非如此,陵玉怕是会一直钻牛角尖。” “不必谢我,能得到你的喜,我亦是很荣幸。”苏重檐语态柔和,待她十分客气。 陵玉听了愈发欣喜,道:“先生愿意同陵玉做朋友吗?” 苏重檐听她这般说,只道:“相逢即是缘,更何况上次的事情我尚未来得及谢于你。 陵玉轻轻“嗯”了一声,却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苏重檐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问我?” 陵玉摇头,“没有了,先生三言两语便解开了我的疑惑,我现在身自在,只是先生这般优秀,我先前也曾想过要是永远同先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如何光景……” 不论是亲密之人,还是普通朋友,怕都会受益匪浅。 苏重檐闻言却只是浅笑不语。 他不再看向陵玉,只转身往回走去。 他口中虽然安抚着陵玉,但打心底认为男子同男子之间是无稽之谈。 看在对方照顾过自己的份上,只望对方不要入了歧途才好。 一切如水洗明镜,陵玉跳出这个钻牛角尖的问题,便想到早上临走时候盛钦的神情,便迫不及待回去同盛钦说个清楚。 只是等她回到寝舍时候,屋内又是空。 “真的有这般忙吗?”陵玉嘀咕说道,走上前去,却看到桌上遗留下来的琴谱。 她翻看几页,却发现这是课上苏重檐提及过的一篇珍贵藏本。 陵玉颇为惊喜。 盛钦寻来这本琴谱必然是废了不少的力气。 只是她也从未提及过此事,在对方眼中兴许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摸着琴不放。 即便如此,他还是未她寻来一些上好的东西赠与她。 只是早上盛钦并未将之拿出手来,可见陵玉问他的问题,怕是将他气得不清。、 陵玉仔细将琴谱合拢放置好,转身坐在铺边,心心念念想着如何要安抚对方,以消除误会。 因着这一场心慌意,她竟没有细细理过占据自己心中地位的人。 仔细说来,即便是她喜上了如苏重檐这般优秀的男子,怕是也从未想过会将对方放置在一个比盛钦更为重要的地位。 陵玉越想心中便愈发后悔,索换了衣裳出门去了。 待天黑之前她回到寝舍,将怀中的锦囊拿出来仔细确认过了里面的东西,这才又小心放了回去。 她正想着盛钦看到这东西时候的情景,心中便愈发喜。 砰—— 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陵玉立马从上坐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进屋时候只顾着点灯,却忘记将门栓上。 她正要去查看来人,对方便身形不稳地走近了屋来。 “二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吓我一跳。”陵玉惊讶地看着对方。 盛钦不似以往那般双目清明,尚且未靠近陵玉,周身的酒气便熏得她脑袋发。 第34章 相濡以沫 陵玉退后半步,颇嫌弃道:“二哥今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在她眼中,盛钦向来都是个极为稳重之人,莫要说醉酒,便是饮酒都不是常有的事情。盛钦撑着桌面,听见有人说话,抬头看向屋内之人。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陵玉许久,都好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二哥,你是不是不认得我了?”陵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蓦地被他抓住了手腕。 “陵玉?” 他声音低沉地吐出了她的名讳。 陵玉轻轻点头,反手扶着他手臂往边走去,道:“从前都未见你饮过这么多的酒,你快先躺下休息。” 她将盛钦安置在榻上,替他盖好被子,又打来盆水替他擦干净面颊。 盛钦双目紧闭,没有那双眼睛望着她,他整个人周身的气质仿佛都柔和了几分。 陵玉拿着帕子将他整张脸仔细都擦了一遍,又打量几眼,才发现盛钦生得竟不比苏重檐差。 若严格比对,盛钦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贵公子,想要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平里他对待自身极为严格,从未让陵玉看到过这一面,陵玉自然也没曾想过。 “饮酒伤身,二哥不是喜饮酒的人,怎么这么不疼惜自己……”陵玉低声说道。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本以为盛钦不会听见,却见对方睫微颤,片刻竟睁开了眼。 陵玉见他睁开眼睛,关心问道:“二哥可有好些?” 她问完这话却见盛钦只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角紧绷,始终未开口说话。 陵玉颇为失望,却也忍不住对他解释起来:“二哥今定然是生我的气才不同我说话的,是不是?” 她将帕子放在一旁,对他道:“早上我对你说了些糊涂的话,但后来我已经全都想通了。” 盛钦看着她的眼睛,蓦地开了口,道:“想通了什么?” 陵玉没想到他竟应了自己,颇错愕地看着他。 “二哥,虽然我早上叫你不高兴了,但我却想通了一件事情。”陵玉低声说道:“我确实是喜苏先生的,但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那种喜。” 陵玉抿着,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十分人喜。 盛钦望着她,目光复又沉了几分。 “你喜他?”他嗓音低哑,垂眸一笑。 陵玉未察觉他情绪的变化,仍旧点了点头,顺手替他将被子往上拢紧。 盛钦却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 那种力道,大到不像一个饮酒之人。 “二哥,你做什么?”陵玉吓了一跳。 “陵玉,你不可以喜其他的男子。”盛钦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陵玉道:“二哥,你喝醉酒就快些睡下,都抓疼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想要将手腕从他手中出,只是她刚用了点力,整个人都被他扯入了怀中。 陵玉毫无防备,额头直直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瞬间红了一片,疼痛便更不必说。 “二哥,好疼……”陵玉疼得眼眶发红,颇为委屈地看着对方。 只是盛钦眼中却丝毫不见半分怜惜。 他眯着眸子,似醒非醒,让人无法分辨出他到底醉了没有。 “你不能喜旁人的……”他的声音极低,却因他们之间逾越的距离,而令陵玉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我也很是喜你。” 陵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二哥,我们可是兄弟……” 盛钦却蓦地冷笑,漆黑的眸里倒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兄弟……”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