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你说你四年前,就喜我?喜那个阮卿?喜十九岁的我,是这样吗?” 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他想起那个被打落在地上的花瓶,蓝紫的雏菊被踩烂了,水渍了地板,他在医院里等了一天,夏明之都没有来看他。 而夏明之还坦诚地看着他。 “我怎么会不喜你?” “我太傻了,不知道那就是喜。你那时候这么小,乖乖地缩在我怀里,你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我愿意一辈子都属于你,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这样的情。但我那年才二十四,我还没有过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否认这是情,我否认自己,也否认你。” 夏明之抱着阮卿,他沉浸在过去里。 这整整四年像一场旧梦,如今大梦方醒,他的人终于回到了他怀里。 “我总是梦见你,你那么乖,从来都不会保护自己,我看见你穿着白衬衫站在学校的树下面,我在梦里想,会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梦醒了,我才发现,我就是伤害你的元凶。” 阮卿把头靠在夏明之肩膀上。 他的视线落在了墙上的画上,那画上,是十九岁的他。 他环顾这整个房间。 每一副,都是十九岁的他,是那个天真地依赖着夏明之,笃信夏明之会自己一辈子的阮卿。 每一副,每一副,从四面八方看过来,一模一样温柔明亮的笑意,仿佛在嘲笑他四年的挣扎妥协,最后改变。 “那我这四年到底算什么?” 阮卿靠在夏明之肩上,轻声问道。 “你说你我,可你还是离开我了。” “等四年后,我都变得不像我了,你又告诉我,其实你我。” 他抓着夏明之的衣服,抓的死紧,他这次信了,原来夏明之以前真的过他。 就像夏明之说的,如果不是阮卿,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个本没什么特别的房子里住了三年。 如果不是真的一直在等他,他怎么会在酒后念着阮卿的名字,亲手布置出一个是阮卿的房间。 夏明之这般心高气傲,是不可能仅仅因为愧疚,就为一个不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可他的心才刚因为夏明之原来也过他这个事实滚烫起来,转眼间,却又沉了下去。 他听见夏明之说,“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阮阮,绝对不会。” 夏明之认真地看着阮卿,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出这么脆弱的表情,仿佛阮卿掌握着他的生死。 就好像阮卿是他的国王,一念间就决定他是否踏上末路。 阮卿的心脏又揪紧了。 夏明之永远知道怎样会让他心疼。 他听见夏明之说道,“阮阮,你还能再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成为你的恋人,伴侣,陪伴你一生吗?” 夏明之也知道自己莽撞,可他等不及了。 他问,“你还能再相信我一次吗,阮阮?” 阮卿看着夏明之。 四年了,已经足够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这四年里,他都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明之以为只要面前这个名为阮卿的人还他,就一切都没有变,什么都来得及挽回。 但阮卿清楚地知道,来不及了。 那个十九岁的,天真迟钝,以为自己会拥有夏明之一辈子的阮卿已经不见了,他被毁掉了。 可他看着夏明之。 他想他还是这么没用,即使这是一份迟来太久的意,把他这四年都变成了一句笑话。 可是只要夏明之愿意说他,不管是四年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 他心里都像被种进了一颗种子,只要一点点意,就足够生发芽。 “好。” 他轻声回答道。 上一次他这么回答,是给夏明之重新追求自己的机会。 四年里,他唯一没有改变的地方,就是他自始至终,都着夏明之。 他对夏明之的信任,对一段正常情的渴望都已经全然破碎了。 他拼了命地从名为夏明之的囚笼里挣扎出来,透出水面呼,恢复到正常的生活。 可事到如今,他却还是拒绝不了夏明之。 - 夏明之听见他这一句“好”,眼睛里的光在一瞬间亮得吓人。 他吻上了阮卿的嘴,而阮卿颤巍巍地抬着头回应他。 “你再跟我说一遍,你我是吗?”阮卿抓着夏明之的手,声音近乎胆怯。 夏明之吻着他脆弱的喉结,天鹅一样白腻的脖颈,往后仰着,出优美的弧度。 “我你。” 夏明之吻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耳朵。 “我你。” 暗绿的上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片绿的云,而后是带,长,柔软的布料凌地堆叠在一起。 阮卿素白的身体接触到空气,并不冷,他却微微地发着抖,像个被狮子盯上的猎物,却笨拙得连逃跑都不会。 夏明之望着他的眼睛燃烧着望,是那种被围困已久的野兽,终于冲破了牢笼的模样。 他们在这个小房间里做到一半。 夏明之抱着他,走到了外面的卧室里。 阮卿躺在上,白得像一尊羊脂玉,然而额角都是汗水,身上泛着桃花一样的红。他的颈环还是没有解下来,可他对着夏明之伸出手。 “你抱抱我。” 夏明之抱住了他,那折磨他几年的梦靥,终于在这个拥抱里烟消云散了。 可他却不知道,属于阮卿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他热切地吻着阮卿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像信徒在对他的神明顶礼膜拜。 阮卿是他的王也是他的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渎神。 偏偏阮卿这么乖这么软,乖顺又柔弱,任他为所为,被疼了都只会小声地哼出来,他的眼睛是的,嘴也是的,像夜里,被雨水浇灌过的一朵花,颤巍巍地从枝头落下来,落进了夏明之掌心里,再也逃不出去。 “我你。”夏明之在他耳边又一次说道。 阮卿红着眼,搂住了夏明之。 “嗯。”阮卿咬住了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我听见了。 我替四年前的我自己,收下了。 可他咬着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早安 这天晚上,夏明之和阮卿留宿在了这个旧居里。 三年来,夏明之一直心维护着这里的点点滴滴,所以虽然有一阵子没住,也没有任何不便。 阮卿缩在被子里,但是稍微抬起头,都能看见对面的照片墙。 那上面全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他。 “总觉得有点吓人。”他缩在夏明之怀里说道。 他的声音是哑的,眼尾带着一点红,缩在夏明之的怀里,被他搂着,刚刚一场情shi已经透支了阮卿的体力,他现在窝在夏明之怀里,跟只懒洋洋的猫儿一样怕动。 但他又不肯就这么睡着,他到现在都还懵懵懂懂,恍惚间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一场大梦,梦醒后残红地,夏明之冷漠地告诉这些都是假的,他自始至终没有过他。 “我觉得一点都不吓人,”夏明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有时候会看着这些照片想,你在干什么呢?读书读的怎么样了,遇见的同学好吗?” “我知道你的学校里,图书馆旁边有个咖啡馆,知道花园里有个泉,冬天的时候,泉里的水就冻结起来了。” 他在网上搜索着有关于那个学校的一切,每年收到两张关于阮卿的照片,还有数张学校的内景 他想象着阮卿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遇见新的人,也被其他人所仰慕。 想得心都发痛,却无法亲自站到阮卿面前,把他带回来。 夏明之吻了阮卿的额头,像是自言自语,“我真是太傻了。” 他应该一早就飞去国外,把阮卿带回来也好,陪阮卿一起求学也好,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不至于硬生生分离这么多年。 阮卿没说话。 他想起前些天,他还和小师父坐在台上,外头夜如水,空气里浮动着花香,他信誓旦旦地和小师父说,夏明之从没有过他。 他抱着这样一个令他心如槁木的事实过了四年。 他搜集了无数夏明之不自己的证据。 强迫自己从心怀期冀,一步步走到心如死灰。 他把那个天真柔软的阮卿,一点点变成如今这般刀不入的模样。 可事到如今,他给自己余生都做了安排,夏明之反而告诉他。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