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贺家高调进京,乃至于封国公爷,住进亲王府,看上去都是象征。 果然得了不少巴结,让贺家登上一时之巅,原本贺家就没有好下场,偏偏贺家自投罗网,给了景隆帝把柄。 杨玥抬眸,见贺老夫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深 口气站了出去,跪在贺老夫人身旁。 “回太子殿下话,外祖母当初的确是忌惮公主身世,当初贺家几乎是受到了重创,所有跟贺家有关的,统统陨落,外祖母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去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心理不平衡,再加上大房无子,母子 情离间,所以才会一时气急了,做出此举。” 杨玥说完,朝着景隆帝方向深深的磕了几个头,“民女无状,求皇上赐罪。” “玥姐儿?”贺老夫人赶紧拉住了杨玥,这个关头冲出来,不是送死吗。 苏晗抬眸看了眼杨玥,有几分印象,据说当初是嫁给了一个商甲,有几分才气,帮着夫家赚了不少钱。 杨玥此话一出,苏晗有几分赞赏,至少比起贺家的几位姑娘,杨玥倒有几分真心实意。 戚曜笑了笑,没做声,只知道杨玥这番话,贺老夫人这条命是保住了。 果不其然,景隆帝神 微微一闪,这状况于自己何其相似,贺老夫人就同戚太后。 戚太后何尝心里不是怨恨倾贵人,倾贵人夹在二者之间,景隆帝和戚太后的母子情分,多了猜忌和质疑,又能剩下几分真情? 当初若非景隆帝将庆 公主嫁给贺国公,贺家也不一定会有今 下场,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景隆帝恍惚了。 季无忧看了眼杨玥,眸光里 闪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转身即逝。 这么多年了, 子还是半点不变。 “你是哪家的女儿?好大的胆子!”景隆帝砰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朕!” 杨玥低着头,定了定心神,“回皇上话,臣女乃是贺国公嫡妹之女,沧州杨家女,求皇上赐罪。” “那又为何帮着贺老夫人说话?贺老夫人犯的可是死罪!” 景隆帝紧眯着眸,眸光里尽是凌厉的冷意,浑身散发着多年来聚集的帝王霸气,使人浑身一震,不敢直视。 “臣女当然怕死,不过,旁人怎么说外祖母千般不是,于臣女而言,外祖母就是个可怜的母亲,或许有一些执着,积攒了十九年的怨,臣女可以理解,若无外祖母便无今 臣女,是外祖母将臣女养在膝下多年,皇上若要罚,臣女愿意跟外祖母一同受罚。” 杨玥一番话着实惊讶了众人,包括景隆帝在内,贺老夫人怨了十九年,戚太后却是整整四十多年,景隆帝那一刻心思有点复杂。 “玥姐儿!”贺老夫人拽了拽杨玥的胳膊,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别 说话。” 贺老夫人还没转过弯来,生怕杨玥说出什么,连累了贺家。 杨玥头碰地,身子娇小孤寂,却十分执着。 ☆、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夫人再受罚 杨玥的话,让景隆帝陷入了沉思,看不清表情,令人捉摸不透,目光紧盯着那一抹倔强的身影。 贺老夫人吓都吓死了,一只手紧拽着杨玥的胳膊,心跳的厉害,这一辈子都像此时此刻这么惧过。 “玥姐儿……” “那依杨姑娘所言,又该如何惩罚最合适呢?” 戚曜挑 嗤笑。 杨玥紧抿着 ,没敢抬眸,她心中明白,贺老夫人这么做必然惹恼了景隆帝以及戚曜,其中一个都不会放过贺老夫人,尤其是景隆帝,忍了这么多年,费尽周折把贺家 到京都来。 为的,就是替庆 公主出一口气,这口气不消,贺家永远都不得安宁,甚至会祸及贺家将来的子孙。 杨玥想了想,深 口气,“回太子殿下,贺家固然对不起公主,可太子殿下身上 淌着,依旧是贺家血脉,论理也在九族之内,臣女不敢妄言。” “嘶?” 底下众人顿时倒 口凉气,这姑娘当真是不怕死吗,什么话都敢说得出口。 季无忧嘴角微僵了下,抬眸看向了对面的戚曜。 戚曜嘴角的嘲讽越来越大,“那按照杨姑娘所言,孤也该死了?你说的没错,孤身上确实 淌着贺家血 ,又是至亲,理所应当在受罚之内,所以呢,杨姑娘以为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戚曜缓缓又道,“只要你肯开口,孤绝不追究你言语不敬。” 杨玥蹙眉,还没开口,贺老夫人拽了拽杨玥的胳膊,差点要被吓死了。 这不是在害贺家吗,太子说要斩首贺家,株连九族,杨玥竟然说太子也在九族之列,贺老夫人头一阵阵发软。 “玥姐儿,不得无礼,你疯了不成,太子殿下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贺老夫人不敢抬头,那一道十分凌厉的目光,直叫人心底发寒。 “让她闭嘴!” 戚曜换了个姿势,轻抿了小口酒盏中的酒,闻着酒香,一口饮尽后头也不抬,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筷子,极其优雅的挑鱼刺,将白 的鱼 搁在苏晗面前的碗里。 苏晗低着头,浅尝小口,鱼 白 入口即化,散发着热气,是戚曜专门替苏晗准备的。 这头,戚曜对苏晗和贺家,完全是天壤之别的态度,众人瞧在眼里,太子殿下几乎要将太子妃捧在手心里,宠上天。 苏家真是好福气,再看看贺家,贺老夫人被堵上了嘴,拽到了一边,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杨玥,摇了摇头。 杨玥深 口气,“是臣女无状,求太子殿下赐罪。” “太子殿下,贺家这些年一直从未承认过公主,让公主 受欺凌,连死都不得安生,绝对不能放过。” 轻幻看向了戚曜,砰砰直磕头,响声十分清脆,一脸决绝,一定要替庆 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戚曜斜了眼轻幻,“孤做事,不需要你来指导!” 轻幻愣住了,“太子殿下?” “莫要仗着伺候过公主一场,就敢对孤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戚曜下颌一抬,冷声道,“带下去。” “是!” 轻幻张张嘴,蓦然对上戚曜冰冷的眼神,忍不住发寒,这跟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戚曜怎么会对她下手呢?轻幻还在质疑,不解,很快就被拉走。 “这下,你可以说了。” 杨玥的上空,冷然响起毫无暖意的话来,杨玥头紧触地面,有些凉意,却不及心中半分。 “臣女不敢,求太子殿下赐罪。” 杨玥摸不清戚曜的意思,说多错多,说的再多反而会 巧成拙。 “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也不差这一句了,孤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戚曜不耐,瞧着这一家人心里也发的堵。 景隆帝一直没做声,安安静静地看着下面一举一动,连公公时不时轻声劝着,“皇上,少用些吧,仔细身子。” 景隆帝摆摆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看上去竟还有些兴致。 连公公也只有无奈叹气的份,知晓当一切剖开,景隆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索 就由着去了。 杨玥微微抬头,“太子殿下,臣女并无诋毁之意,只是外祖母一人做事,与贺家无关,贺家的亲人都是无辜的,臣女希望殿下能够开恩,饶恕他们一次,臣女愿意和外祖母一起惩罚,无论什么惩罚,臣女都认了。” “不自量力,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妄想代替贺家受罚,你当东楚的律法,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可笑至极!” 其中一个大臣瞧着戚曜的脸 不对劲,于是硬着头皮站起来,指责杨玥, 脸不屑。 “那柳大人以为如何呢?”戚曜眯着眸子看向柳大人。 柳大人浑身一震,头皮一阵发麻,对面瞧他的眼神,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冷意。 于是,柳大人讪讪一笑,“殿下,微臣只是按照律来说,贺家犯下大错,贺老夫人当初迫害公主,不管什么原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贺家人并无无辜,一个个都是从犯,一同欺负公主,况且太子殿下不知者不罪,眼下太子并未入贺家宗祠,不在贺家九族之内。” 杨玥紧紧咬着 ,这话说的有些牵强,却也没错。 “殿下一直是在皇室族谱中,贺家有罪,与皇室何干?难不成杨姑娘是要将皇室也……” 柳大人忽然止住了 ,腿一弯就跪了下来,浑身冷汗直冒,“微臣惶恐,求皇上恕罪。” 戚曜忽然笑了起来,“柳大人此言非也,杨姑娘,你可听见了?” 杨玥点点头,戚曜是养在浔王膝下的继子,当初是庆 公主亲手送给季王妃的,就已经表明了和贺家无关。 “臣女知罪。”杨玥咬着 ,庆 公主之所以会死,贺家确有推波助澜的关系,并不无辜,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杨玥问心无愧,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站出来。 因为,杨玥笃定,景隆帝一定会心软,放过贺老夫人一命,她在赌! 贺老夫人和贺国公以及庆 公主之间的关系,何尝不像是景隆帝,戚太后和倾贵人之间,两者太相似,戚太后何尝不是怨了几十年。 何况,戚太后眼下病危,景隆帝身为亲生儿子,绝对不是没有 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戚曜勾 ,“既然杨姑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让贺国公来决定吧,来人!” 不一会,大殿外走出一抹身影,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 是不解和愧疚,再仔细瞧,那模样里有几分冷冽与戚曜相似。 贺国公呆愣的看了眼贺老夫人,贺老夫人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贺国公瞧她的目光里,有着恨意。 贺老夫人摇了摇头,要挣扎说话,嘴里 着东西,无法开口,却泪 面,对她太倔强了,一手毁掉了这个儿子。 贺国公深 口气,先去衣摆,单膝下跪,“微臣参见皇上。” 景隆帝摆摆手,“起来吧。” 贺国公缓缓站起身,目光犹豫了下,终究是忍不住,落在了一旁,那一抹极其出 的容颜,隐约能瞧出庆 公主的影子,三分相似。 之前,贺国公一直不敢确定,庆 的儿子竟然还活着,贺国公不止一次的听过,戚曜多么多么优秀,奋勇杀敌,临危不惧,一次次解决了东楚危机。 事关戚曜的一点一滴,贺国公都在逃避,不是不想认,而是不敢认,这么多年来,贺国公无数次的遐想,若当初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一定拼尽全力,好好保护。 当知道消息时,贺国公并没有埋怨庆 公主,或许,当初那个抉择是对的。 戚曜若在贺家,未必能有今 , 受世俗的异样目光。 贺国公是看着庆 公主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变得沉默寡言,眼睛里的悲伤遮掩不住,浑身都是落寞气息。 再看看戚曜,举手投足都是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和自信,只一眼,贺国公就认定了,戚曜必是自己和庆 公主的儿子。 贺国公单膝下跪,“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戚曜抬眸,紧盯着那一抹容颜,嘴角微挑,“贺国公,不必多礼,起来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