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你就算活到两百岁,头发牙齿掉光、生活不能自理、皱纹 脸、 不过气、说不出话……你阮时意,照样是我徐赫的 !” 徐赫最烦她用年纪 他,老强调比他多活些年、年纪大、老太婆之类。无论她活了多少岁,始终比他小七年。 他不就睡了个大懒觉么?错过的,下半辈子慢慢补便是。 “所以,你要和我赌吗?” 阮时意无视他即将炸 的怒气,态度不愠不火。 徐赫缄默须臾,嗓音掺杂丝丝缕缕的涩意。 “阮阮,你说过,人生在世所做选择都是赌,未必稳 胜券,未必通晓得失,未必如愿以偿,唯有愿赌服输。你确定,非要与我分胜负、定输赢?……别无他法?” 阮时意苦笑:“再拖下去,兴许我会迫于风言风语与你一处,但这绝非你想要的。” 徐赫紧抿薄 ,隐隐发出牙齿轻磨之声。 清朗长眸,无端泛起极浅红意,如怒,如怨,如哀,如痛。 “我若放弃,最终被你 复一 地唾弃;放手一搏,至少有半数机会。可我对另外两幅画的去向一无所知……” 阮时意淡笑:“王公贵族处,有阿礼帮忙打听;商贾大家处,有阿裕的眼线;咱们二人只需负责书画界的同行,我答应你,一旦得知任何动向,我会尽快通知你,你我各凭能力去取,让这场竞争公平些。” 徐赫闷声道:“别以为我摸不准你的鬼主意!你怕我 着你不放,赶紧抛出难题,好教我为此奔忙,既拖延时间让我接纳现状,又能容你硬下心肠来狠拒我……你胜券在握,等到实现老爷子的心愿,你随时以胜利为由,一脚将我踢开。” 阮时意嗔道:“你那夜嫌我以恶度人,你自己何尝不是?不错,我是想避免你盲目纠 ,毕竟你……血气方刚,脑子里装的什么,我不懂? “爷爷的事不过是个契机,咱俩分工或合作,都得完成,在此过程,你冷静冷静,我也适应适应……总比进进退退、反反复复,来得舒 些!” 见他踟蹰不决,她柔声道:“三郎,听我的,我好歹比你多活……” “你再说比我多活、比我年长、比我经历多!我就堵你的嘴!……用我的 !” 徐赫 暴地打断她,又摆出一副“你试试啊”的表情。 阮时意生怕他动真格,话到嘴边,强行咽回。 这没羞没臊的行为,他做得出。 她的初吻,正是与他争论之时,被他猝不及防夺走的。 他擅长把 舌战,转化为另一种“ 舌战”。 嗯……原来,她连这事也没忘。 ***** 二人初步达成一致,收拾画卷步出竹亭,正 作别,阿六像掐准时间,带领双犬飞奔而回。 “叔叔——!姐姐!等等我啊!” 徐赫脸 难看到了极致:“喊什么‘姐姐’!叫‘婶婶’!” “欸?”阿六挠头,再三打量阮时意那身素净的少女装束,一脸狐惑。 “甭想带坏孩子!”阮时意瞋瞪了徐赫一眼,又对阿六甜甜一笑,“别听他胡说,唤我‘姐姐’。” 说完,自己忍不住因语气 麻而打了个寒颤。 双犬摇头晃脑,围着徐赫 转,蹭了一阵,改而蹭阮时意,同样异常亲热。 徐赫心间难辨悲喜。 他曾邀阮时意去他住处,是为测试两条大犬的反应。 目睹此情此景,他相信实情与猜测的无太大差别。 ——褪 珍珠,应是那凋零冰莲所结的冰莲籽。但凡服食过冰莲 茎叶籽的人,极可能自带某种特殊气息。而“探花 ”,对此气味有着与生俱来的 ,因而得到雁族王族培育和赐名, 深埋雪里数十年的他,注定被这两“探花 ”挖出。 至于为何不早不晚,暂无定论。 拆掉了两个铜铃,双犬真能蒙混过关吗? 记忆中,大 曾对杀雁族细作的蒙面神秘人示好,是否意味着……? 一想到双犬极易 夫 与冰莲的秘密,惹来杀身之祸,徐赫再也顾不上别的,急急拿上《万山晴岚图》,与阿六牵着狗,快步离开。 ***** 眼见徐赫陡然神 大变,三言两语告辞,阮时意只道自己拒认做阿六的“婶婶”,导致那家伙心生闷气。 她手捧栗蓉酥,没忍住拆开油纸,偷偷咬了一口。 外层酥松,内层混有栗子、莲子蓉的软馅儿香滑可口,可惜太甜腻。 细细整理仪容,她缓步走向马车。 一众仆侍无不翘首等她归来,见她安全无虞,却没了晴岚图,不由得面面相觑。 静影闪身掠近,悄声道:“姑娘,您没事吧?” 阮时意微微一笑:“无事。” “……那画,被先生拿走了?” “借他观摩几 。” 静影 面怒容:“姑娘,小的自知不该 嘴,但您把徐家传家宝随随便便 给外人,是否不大合适?此外,您与此人数次单独会面,惹来闲言,实在太对不住大公子!请您自重!” 阮时意啼笑皆非。 可她无法向这心 耿直的丫头解释,那位“外人”才是作画的“探微先生”、徐家供奉的祖宗,而她和徐晟,真不是外界传闻那般…… “静影,你多虑了。我向你保证,那位先生绝不会伤害徐家人,有关他的事,你无须再管。” 静影咬住 角,似是受了百般委屈。 阮时意内心既怜惜,又无奈。 她听从徐明裕安排,收静影在侧伺候,只当对方是个有点来头、武艺高强、心地单纯的丫头。 相处一段时 后,她才恍然记起,早在好几年前,便已见过静影。 只是那时的静影,年约十五六岁,眉宇间英气 发,沉默寡言,出手狠辣,打遍京城未逢敌手,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是内卫府人人钦佩畏惧的程指挥使,更是洪轩、徐晟、蓝曦芸等人心悦诚服的前辈楷模。 哪会像眼下这般,零嘴果子不离口、想法单纯、丝毫不懂得看人脸 、想到什么说什么? 阮时意不晓得她缘何对徐明裕忠心不二,只听说,静影于任务中被人下了蛊,记忆、心智、言行与此前完全不一样。 徐明裕让她当丫鬟,一是为遮掩身份,二是设法解蛊毒,三来保护阮时意。 时至今 ,阮时意越发犹豫。 以静影的状态,随时随地向徐家兄弟汇报她和徐赫的来往细节……届时,她大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阮时意一筹莫展,见静影依旧扁着小嘴,遂拿栗蓉酥哄她:“好了,回去吧!今 之事,不许多嘴多舌!” “好嘞!”静影有食物在手,马上喜滋滋道谢,掰开一半, 给沉碧。 阮时意暗暗舒了口气,只求过些 子,傻乎乎的静影会将此事数尽忘在脑后。 二人吃完点心,搀扶她坐上马车。 然则,沉碧凝望她时,忽然面 惊讶,随即红着脸转过头。 阮时意暗呼不妙,难道……适才亭中所为,暴 了? 果不其然,眼尖、心直、口快的静影猝然惊呼:“姑娘!您的脖子!红了一片!” 此言一出,在场仆役均 出心照不宣的了然。 ——啧啧啧,不让下人跟随,与英俊男子躲在野桃包围的亭子里好半天,自是情难自制,卿卿我我,一发不可收拾…… 阮时意登时羞愤 燃,烧着耳尖,低头钻入车中。 素手一扯帘子,怒而将种种猜测挡在车外。 偏生静影不识趣,掀帘一再追问:“姑娘……这怎么回事啊?” 阮时意以手捂脸,勉强从牙 中挤出三个字。 “狗啃的!” 第25章 是夜,阮时意整理与晴岚图扯得上干系的京城权贵, 在纸上细细列了一遍。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如虫蚁 动, 令茫无头绪的她头晕眼花。 她造的什么孽!当年居然大方至斯, 又心慈手软没及时追索。 懊恼半夜, 她决定把罪责全推在那个“知情不报”的坏蛋身上。 这一局,她得拿下,然后狠狠欺负他! 想到“欺负”二字, 她脸颊一热, 不住轻磨贝齿。 那家伙存心的! 约她去风景秀丽、人迹罕至之处,借探讨画中秘密, 让她放松警惕,继而上下其手、 撕咬, 拨她之余,还刻意留下作案痕迹, 令众人认定,他俩公然在光天化 之下私会! 她怎就轻而易举被他拐骗了呢? 一定是……他借助天真孩童, 外加两条热情可 的大犬,严重麻痹了她的警觉 ! 枉她自称阅尽百态、从容不迫、心志难夺, 到头来……堂堂徐太夫人, 被自家幼稚鬼“亡夫”算计了? 简直奇 大辱! 她趁左右无人,揭开已拉高的领口, 从 屉中取出一面小铜镜, 细瞧左边脖子。 一串如合 花般的红印, 在凝脂雪肌上柔柔绽放。 她忘记遮掩,仆役们瞎了眼才看不出! 心浮气躁,她再也无心整理书画界错综复杂的关系,自行回寝居,沐浴更衣。 万籁俱寂之际,白 里亲近的 旎 反而愈加清晰,触动她 套了的心跳,也催发她高升的体温。 最近出问题了?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