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催哲居然带着应知年过来了。 “应大人这是……”吴家一家人站在门口接,毕竟是户部尚书。 “没有打扰吧”应知年蓄了两撇小胡子,更具有男人味了,谦虚的拱了拱手。 “没有,没有,正等着女婿一起吃晚饭呢。”吴明德但出左手,请他入内,领着他往餐厅。 “我倒是有口福”应知年大笑几声。 “应大人是有口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天气冷,做了羊火锅。”吴明德让他坐到上位,自己在他边上坐下来,来了外客,女人们另开一桌了。 “是嘛,那真是巧,不瞒你说,我就好这一口”应知年笑笑拿起筷子,把羊把锅里放。 催哲坐在老丈人的边上,边帮忙打一手,边吃着。 “吴二哥,听说你要去北齐了?” “是,吴伯候的女儿要在那里出嫁,我去看女儿顺便凑个热闹”吴明德心想这么快就说到正题了。 “噢,那应当去看看,说真得,我要不是职务在身,也想到北国游玩一翻”应知年边吃边说,“催大人去过北齐吗?” “嗯,游学时路过”催哲大概明白他来的意思了。 “怎么样?”应知年问道。 “老实说,不怎么样,一片荒凉”催哲有一说一,事实就是如此。 “哦,不过听说,这两年发展的不错,税贡也上来了。”应知年顺着他们的话把自己的话往外抛。“四郎,你那次去,怎么样?” “老师,我好像对您说过了吧”小四郎迟疑的说了一下。 “是,是,你看我这记,来,来,吃,真不错。”应知年朗的笑笑,反客为主。 “应大人,是皇上让你来的吧”吴明德最见不得官场这一套。 “也算是吧,我也兴趣”应知年见被吴明德揭穿也不恼,笑笑。 “放心,我比你们更关心北齐,我女儿可生活在哪里,等我回来时,我会一语一实讲给你们听的。”吴明德干脆利落。 “好,吴二哥就是快,有没有小酒,我和吴二哥来两杯。”应知年见目的达到,也不在套话,趁心吃起来。 吴明德和吴琮平于乾明二年,在北郊大通河登船北上,一路直往北齐而来。 三月底,暮,花谢桃出。 吴婉娇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夏景皓经不住她磨,带着她在临集小街一带逛街散步,暖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 贩。街道向南、北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村庄,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闸口景的。慢慢的,薄暮的夕余晖淡淡地普洒在商铺的飞檐之上, 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临集街景增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吴婉娇抬头眯眼:“真美!” 夏景皓看了看,也觉得美,不过他说不出口,笑笑而已。 “咦,那个人好像治蝗虫的老爹呢”吴婉娇看看真是他。 “双喜让他过来”夏景皓对双喜说道。 “是,爷。”双喜只跑几步,就追上易老头了,易老头正从驴车上卸货。 吴婉娇见状,拉着夏景皓的手过去,“老爹,你这是……” 易老头一抬头,看到居然是世子妃,连忙把手在身上擦了两下,转身就给她磕头,“世子爷、世子妃,草民给你们磕头了。” “老爹起来”吴婉娇笑笑。 夏景皓让双喜把他扶起来。 “老爹,不是让你做里典了吗,你怎么还拉车啊?”吴婉娇不解。 “说到这事,草民谢过世子妃了,草民明白,要是有个变天啊,虫灾啊,草民会及时上报的,可这平时啊,草民忙了一辈子,闲下来,还真不习惯。”说完,易老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了张缺牙的 嘴,憨实质朴。 “哦,原来这样啊,那每个月半两银子够用吗?”吴婉娇细问道。 “够了,只多不少,我现在每天买二两烧,喝一杯小酒,子好着呢”易老头足的说道。 “那你的衣服……”吴婉娇见易老头一身破旧的短揭,问道。 “都放着呢,干活可舍不得穿,穿坏了心疼,世子妃放心,过年过节,我都穿呢。”易老头高兴的眼不见疑。 “哦,那你老人家,碰到刮风下雨,就不要出车了,路上滑,人老了可受不住。”吴婉娇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他质朴的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唉,知道,”易老头居然哭了,自己的儿女也没有说过这么贴心的话啊,高高在上的贵人却说得这样让人动。 吴婉娇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老爹,我……没说错句吧” “没有,没有,”易老头摆手,“是我失了礼数,让世子妃见笑了。” “哦,你可真吓着我了。”吴婉娇伸手摸了摸肚子,笑了。 夏景皓对吴婉娇和平民对话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往往能从小细节上发现许多东西,自己自叹不如,不过他也有进步,至少他看懂这位老人,这不是贪婪的人,他质朴、懂得恩,知道自己是谁,没有 因为有贵人相提携,就忘乎所以,在小小的乡间,张扬得不可一世,这样的人值得帮扶。 吴婉娇到闸口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夕慢慢下沉,晚风渐渐而来,。须臾间,落已经全部壮丽沉没,只留下些许霞光,远处的小山、胡杨,近处的丘陵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片夜中,夏景皓拉了拉她 的手,把自己的大氅裹到她身上,“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吴婉娇却说道,“我总觉得这个落就是我怀念的家乡的落,这么多年来每每看见西下的落,总是勾起我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也许就是那个生我养我的家乡给了我太多太多,别处的往往只是相 像而不能替代家乡的那轮落吧” “你的家乡?”夏景皓不敢说京城,他隐约觉得,吴婉娇说的决不是京城。 “嗯” 果然吴婉娇只是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声。 双喜把马车拉过来,吴婉娇和夏景皓两人肩并肩,头靠头的回去了。 京城法华寺 “了真,你师傅呢?”慎悟懒散着步子走到山上。 “师傅说他去帮贵人渡劫去了。”小沙弥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回答道。 “什么时候,怎么不带我?”慎悟瞬间变得拘紧和有力。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就去了。”小沙弥继续敲木鱼。 “师兄也真是的,什么事能让他亲力亲为啊,这事决不小。”慎悟摸着头真打转。 “师叔,师傅待了,让你进呢,让你在四月十八那天,动一下天支地干。” “为何?”一贯懒散的慎悟那还有一丝懒散的样子,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不知,你照做就是了。” “是不是去北齐了?” “我不知,知道的都跟你讲了。” “也是,师兄一向神秘。”慎悟想了想,“我知道了,到是我会准时去的” “谢师叔” “要你谢” “嘿嘿。” 四月中旬,吴婉娇生产的子就在这两天。 北齐边界,吴明德和吴琮平分手,“我去临集看我女儿了,就此别过。” “我去黄平看我女儿了,就此别过”吴琮平呸了几口,“酸什么呀,等我见了女儿,我带女儿来看看你这做世子妃的女儿,毕竟以后,我女儿女婿还在你女儿手下混饭吃呢。” “德,快走,我要赶时间。”吴明德朝他挥手。 “行,知道了。”吴琮平让两队人马分头散去。 不一会儿,两队人马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世子府里面忙碌而肃静。 小念儿也不调皮了,安静的呆在母亲身边,不时的摸摸吴婉娇的肚子。 “娘,弟弟就要出来了吗?”小念儿也说不上来,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神情复杂。 “当然,等他出来,你就可以做哥哥了,不高兴吗?”吴婉娇抚着儿子的头,柔声说道。 “有点,”小念儿点点头。 “为什么呢?”吴婉娇有点明白,自己是独生子女,当年听父母开玩笑说要再生一个,自己也不肯,害怕自己失宠,现在她完全明白小念儿的心思。 “因为……因为……我怕”小念儿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不要怕,娘和爹会一如既往亲你、你的。”吴婉娇说着亲了亲儿子的头顶。 吴婉娇站了起来,准备走动走动,两个孩子可不轻啊,自己这罪受的,唉,以前老是羡慕别人双生子,三生子什么的,临到自己才知道这苦楚。 阮嬷嬷一眼不错的盯着她,害怕她有个什么散失。 吴婉娇已经几天不太想吃东西了,吃什么吐什么,没味口,现在每天喝点参汤保持体力。 夏景皓自己解着外套,边解边扔给边上的冬收,走到吴婉娇的身边,“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还行,估计知道自己要出来了,也不折腾我了。”吴婉娇有气无力的笑笑。 “这臭小子,等他出来,看我不揍扁他们。”夏景皓亲着吴婉娇的发际,都是依恋和不舍。 四月十六,吴婉娇觉自己的肚子隐隐有点疼,可是疼了一会儿,又不疼了,待产房里的人,随时随地都在那里,连吃饭上茅厕都轮上。 北齐王夏守正让所有的公务都退后,自己和王妃,守在产房外,重要的事,就在产房外解决。 王妃撇了撇嘴,心想自己生儿子时,可没见北齐王这等态度,不免心不甘起来。 夏景皓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吴婉娇,不知为何,心生出恐惧之,吴婉娇太安静了,她也不喊疼,头上渗出汗,她也不喊,温顺的半闭着眼。 四月十七,依旧安静,安静一天一夜。 北齐王已经坐不住了,不停的踱着步子,心生不安,儿媳妇的种种都在他眼前一一走过,没有儿媳妇,北齐还是今的北齐吗?他不敢想。 胡家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