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这时侯,戚峰想让斩马营上前埋伏,黎渊想也不想立刻道:“不行!” 戚峰一愣:“又怎么了?” 黎渊看看怀中的决明:“那里不行。”他不懂决明的意思,但还是说道:“再向后退出十丈吧。” 他们列队之时,西北方向的那片“乌云”越来越明显了。 骑兵在前,沉重的铁骑踏落雪原,发出砰砰地响声,地面的震颤越发厉害。 有地上的雪花迸溅起来。 黎渊早抱了决明回到车中,自己也换了武弁服。 “待会儿千万留在这里,不可到别处去。”黎渊有点紧张,却不是为了自己。 杨仪道:“你也要小心。你这会儿再更衣,岂不是正成了‘众矢之的’。” 黎渊嗤地一笑:“我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越来越近,北原的铁骑以雷霆万钧的势头席卷而至。 在这片雪原上,甚至连大周最锐的骑兵,都未必能够强的过他们。 戚峰啧啧羡慕:“这些马儿要是我们的就好了。”看似轻松,实则已经半了刀。 付逍道:“他们身上都是铁甲,弓箭都未必伤的到,只有在靠近了后,以斩马之刀行事,杀伤力才够大。” 戚峰点头:“好。” 付逍伸手,戚峰跟他握了握:“小心。” 斩马营因为要跟北原骑兵近身为战,故而要在最前线,距离本军足有数十丈的距离。 付逍才到了埋伏处,前方的北原骑兵已经不足二里。 他听见了铁蹄踏入冰雪的沉重响声,看到因为马儿跑的太快,脚下飞溅的雪雾。 付逍屏住呼,看了看身边各占据一处的将士们。他们也正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有人握着长刀的手,几乎出了汗。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跑在最前面的北原骑兵,马匹突然站立不稳似的,一个跟头向前栽倒! 本来以为是特例、或者遇到了陷坑之类,但很快,更多的马匹开始打滑,马儿在嘶鸣,有的站立不稳,轰然倒下,有的拼命挣扎,却仍是不免人仰马翻。 还有的竟在“地上”直接滑行出去,完全刹不住势头。 看的这边的大周将士们目瞪口呆。 直到不知是谁叫道:“那、那是冰……是冰层?!” 黎渊已经自马车旁边离开,毕竟他如今是个“靶子”,不能离杨仪太近。 看到这一幕,他微微震动,目光扫过前方那足有二三里之宽的“平坦雪原”,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这不是什么雪原,这明明是……一片冻住的湖泊?! 前锋铁骑来的很快,铁骑之所以杀伤力大所向无敌,靠得就是冲的快,气势惊人。 但这样的气势在冰上,就完全成了无用的劣势。 前面的已经纷纷倒下,后面的兀自不知发生了什么,刹不住势头,纷纷冲了上来。 一会儿的功夫,那平坦的“雪原”上已经倒下了过百的北原铁骑。 更有甚者,因为铁蹄踏碎冰层,直接连人带马,掉进河中! 现场大。 戚峰震惊地看着这幕,愕然回头。 他看向黎渊,难掩震惊。 怪不得先前决明不许他们上前去。 决明居然能看出来,所以才事先引他们绕路,竟在湖泊的这边驻扎。 就是为了让北原人毫无提防地冲上这片冰湖——仿佛是天然的“陷马坑”。 这广阔的湖泊,简直比一整队的斩马营还要管用,还要容易。 要知道这已经不知下了多少的雪,早把底下的湖给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怕连悉此处的都无法辨认,何况决明是第一次到此。 如今看着冰面上那些纷纷倒下坠落的不可一世的铁骑,戚峰倒了一口冷气,笑道:“好啊,好,这才是如有神助呢。” 前面的铁骑陷了数百在湖上,后来的总算发现不妥,便从旁边小心翼翼绕路。 但铁骑冲杀靠得是一鼓作气的气势,如今这样,自然就缺了那股可以粉碎所有的杀气。 付逍一摆手,两侧的斩马营士兵直冲过去。 当第一匹战马的血洒落雪地的一刻,战事终于开始了。 更多的骑兵们蜂拥而来,戚峰眼见一个使长刀的士兵因躲闪不及,被马蹄塌落,口涌鲜血。 又听到是白四大叫了声:“老三!” 原来是柯三被一名北原骑兵挥刀砍中,倒飞出去。 付逍也已经冲了上去。 戚峰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前方,回头看向黎渊,灵枢跟姜统领。 把间的长刀拔了出来,戚峰道:“我怕是要顾不上了,你们务必保护好永安侯……跟俞监军。” 斩马营的人死的差不多了,阿椿、桑野、早红了眼睛的罗洺等率领骑兵营冲上。 虽然人人奋勇,但敌军数目实在太过于庞大,且战力又非同一般。 定北城三千的骑兵,冲入敌阵后,简直像是被并了似的,只看出些许水花。 后戚峰,初十四,晁大通,艾静纶,定北城跟北境的几员武将,一字排开。 眼见如此,戚峰长吁了一口气,摆手。 他大吼了声,拍马冲入敌阵。 最终的厮杀已经开始。 除了一队忠勇军守着杨仪俞星臣等外,所有的周军都冲了过去。 黎渊跟姜斯守在最前,把些不长眼冲过来的解决,但他们心知肚明,如果戚峰等拦不住,这里迟早也会被…… 可是现在已经不能想更多了。 只杀便是! 戚峰杀红了眼,直冲入阵中。 厮杀中,他觉坐骑似乎有些跑不动了,或许是受了伤,或许…… 戚峰索从马背上跃落,把长刀扔了,夺了一只长戟。 此刻他也无法再统筹全局,只是拼尽全力。 而戚峰也知道,这会儿在的所有人,都也跟他一样,在拼尽全力! 血战之中,就在大周兵马的身后,雪地上,忽又有马蹄翻飞。 轰然响动,竟又有数不清的马匹向着此处奔袭而来。 戚峰早就忘我,也并未察觉。 是黎渊先发现了,他起初惊心,以为是北原人设了埋伏。 但是看服,并不是,而且那旗号…… 姜统领百忙中看去,道:“奇怪,是那位燕燕姑娘!她旁边的是……赵宇跟邓栎,中间那人是谁?” 那是鹿鸣城的金员外。 金平身着一袭戎袍,跟素那养尊处优的样子判若两人,竟是威风凛凛,大有一方豪杰的慑人气势。 而在金平的左右,一边是藏鹿山二当家陆岳,一边儿是金燕燕。 在他周遭,却竟是金平身边曾经跟薛放手过的几位高手,从那用太极刀的杨老太婆,到用无尘师父,以及小川武士,羁縻州的那位神秘高手青爷……竟都在。 而且除了他们外,更有许多形貌清奇,各有气势的英雄豪杰,自然是北境三山五岳之中被收归的那些昔的悍匪头目。 都到了! 其实“御驾亲征”这件事,虽然俞星臣只叫几个信得过的心腹之人知道了,但是要瞒那些城府深沉的狐狸,还是不可能的。 比如胥烈跟胥宝沁便心知肚明。 而在北境之中,最先觉着此事不可能的,却是坐镇鹿鸣城的金平。 当时他的儿子陆岳已经领命下山,编入了本地兵备司。 那会儿因为俞星臣张贴告示的缘故,大家都知道了北原人要攻打定北城,但却不约而同都忽略了夏州。 直到所谓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陆岳很是惊愕,便去询问金员外这是怎么回事。 金平最初是惊疑的,以为自己错过了重要消息,但很快他镇定下来。 他虽然以百姓的身份隐于市井,但事实上依旧暗中掌控北境全局,所有大小消息都瞒不过他,比如先前杨登出事,也是金平最先知道、告知薛放的。 假如皇帝真的来到北境,这样大的消息绝不可能瞒得过他,只怕皇帝还没进北境,他就已经得到风声了。 何况于情于理,皇帝都不可能这样一点风声不地在北境现身,可偏偏是俞星臣跟杨仪接的驾,几个高官将领纷纷前去驾伺候。 虽然金平没见过俞星臣,但却丝毫不敢小看此人,假如皇帝是假的,那俞星臣绝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是他亲自接驾,那边坐实了一件事,谋划者必定就是俞监军。 至于俞星臣为何要这么做,结合冻土那边儿打的十分惨烈的情形来看,已经不言自明。 因为战事被拦在了夏州之外,属于鄂极国的地盘,金员外自然鞭长莫及。 加上先前薛放把冻土打了下来还给鄂极国,所以金平也以为高枕无忧。 冻土重镇鄂极国跟北原的战事消息传来的最初,金员外其实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只以为他们两国打就打吧,打的越厉害越好,反正死的不是他们的人,而这两国都不是好的。 直到听闻威远的穆将军已经赶往夏州,而那位坐镇西北威名赫赫的牧东林,也亲自带兵前往。 金员外才意识到战事兴许已经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那时候,陆岳跟他开口商议,想带兵前去支援冻土。 金平制止了他,说道:“如今威远的穆将军跟西北的牧督军都去了,你这会儿再去,算不得什么……再等等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