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飞舞地:“我跟仪姐姐合力发现了树下埋着一只……奇怪的猫的尸首,怀疑必定是杀人凶手所为!” 薛放怀疑这说法:“合力?” 艾静纶说道:“我起先只是怀疑, 是仪姐姐先行发现的, 谁叫那些人拦着不许我过去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又道:“不过十七哥哥, 仪姐姐……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 他说到这里, 绞尽脑汁想形容词。 薛放竟也难得耐心地等他说出那个词:“什么?” 艾静纶道:“总之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我开始看见的时候, 还以为是个清秀的文官呢!啧啧,真是……亘古少有的女子,那种体貌,那种品格……我自问在家乡里也见过不少出的女孩儿了,竟没见过这样难得的,十七哥哥,你的运气可真好!怎么就能跟仪姐姐结亲呢!” 薛放心花怒放。 “是吗?”他突然觉着艾静纶不再像是先前那么令他厌烦,反而觉着这个小子有点眼光,嘴也甜,倒是愿意艾静纶再多聒噪几句。 艾静纶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一般,嚷道:“当然是啊!不过十七哥哥也不差,跟仪姐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嗯……在没见到她之前我还想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配得上十七哥哥?今见了,我是心服口服了!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珠联璧合、天作之和的!” 薛放被灌了一耳朵的糖,情不自哈哈地笑了出声。 却又觉着自己脸变得太快,于是清清嗓子:“你年纪虽小,眼光不错。” 艾静纶又遗憾道:“可恨跟仪姐姐只说了一会儿的话……不过这断手的案子可还没破呢,听那个孔家的老头子说,之前国子监里走失了一个学生,不知是否跟此事有关。我心想着还得跟仪姐姐多商议商议,她下午申时就出了,十七哥,我们去接她好不好?” 薛放那一声“好”,差点不假思索地就冲出嘴边。 幸亏他还有一点理智,没有被艾静纶哄得完全神魂颠倒。 薛放心想,要接杨仪的话,自己一个人难道不能去? 何必再带这个聒噪,叫他跟着反而碍眼,有些事儿也必定束手束脚,不能做。 倒不如…… 薛放心中转念,便对艾静纶道:“你倒也是个有心的,居然还知道去那个发现断手的现场查看。你还发现什么了?” 他总算能够好声好气地说话,艾静纶大喜,忙道:“十七哥哥,既然那断手不是那穆家丫头的,我想也许跟孔典簿说的国子监的学生有关,可是据说那断手是个女人的,学生却是男子,所以……” 薛放问:“你为何认定跟学生有关?” 艾静纶很有一番见地,竟道:“第一,发现断手的是在孔家的院外,第二,说出国子监学生失踪的是孔典簿,既然都跟孔典簿有关,就有一半的可能。” 薛放故意沉思了片刻:“言之有理,不过……如今也没有证据,何况国子监那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假如能够先行到国子监查明现状,或许有利于破案。” 艾静纶思忖:“国子监?对了,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想叫我去国子监里见识见识的。” 薛放瞥着他:“你要是能够自己查出这案子的真相,别说是我,连杨仪也要对你刮目相看。” 艾静纶一下子从边跳起来,直直地瞪了薛放片刻:“我有主意了!” 他说走就走,拔腿走到门口,已经跑了出去。 咚咚咚,又风一样转回来,站在门口嚷嚷:“十七哥,你等着我!” 薛放听他脚步声终究远去,不由笑了。 这小子虽人,子却不坏,还有些小聪明,这下至少不会常来扰自己了。 中午喝了药,就听小林来说,艾静纶着艾崇志,去国子监了之类。 薛放自言自语:“这小子动作还快。” 下午,扈远侯亲自过来了一趟,带了下聘的礼单给薛放过目。 薛放对这些不太清楚,把头上一扫,看到下面一长串望不到头。 只仔细看看前方:金元宝十个,银元宝二十个,金银器各两对,玉器五对,如意两柄。 其他首饰,缎匹,瓷器,乃至喜饼茶果,海味三牲,鸭鱼,酒水米类之类的,看得他眼花缭。 薛放眼前发花,情不自问:“要这么多东西?”他倒不是嫌东西多,而是吃惊于种类之繁复齐全。 扈远侯斜睨他。 就这样,他还担心薛放挑剔嫌少,见儿子的“眼界”没有那么“宽广”,才稍微放心。 薛放又看向扈远侯,狐疑:“你真的有这么些东西?” 扈远侯听了这话,心头一梗:“怎么了?” 薛放看看礼单,又看看扈远侯,吃惊于老子的大方跟有钱,但又怀疑他是不是真能拿出这些东西,总不会是胡吹大气吧。 毕竟,在薛放觉着,扈远侯府似乎也没有那么富裕,甚至有点寒酸。 如今别的不提,只说着金元宝十个,那就算他在巡检司干一辈子,也未必能攒的到一半儿。 扈远侯哼道:“你莫非是怕我一个空的清单出来,欠了杨家的?” 薛放正经道:“咱们还是有什么什么,也不用怕没面子。只千万别干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杨仪也不是那很这些东西的……” 他心一动:“你总不会是给人家借钱了之类的吧。” 扈远侯又差点儿给他呛到:“老子我还不至于落魄到那种地步!” 把礼单夺过来:“你要是没别的说法,就这么定了。既然跟杨家商议好了九月,这些自然要尽快送过去。” 薛放还是不太放心,眼睛望着扈远侯。 扈远侯走到门口,回头看看他:“这个儿媳妇我是喜的,也不吝啬给她些好东西,你只管放心,这点儿……你老子还出的起。” 薛放笑道:“哦……知道了。” 扈远侯又叮嘱:“这两天你安分养在家里,目前后是个吉,你得亲自送聘礼去杨家。”白了他一眼,出门去了。 薛放听了这件事,心里越发乐开了花,若不是手臂上伤不便,一定要在榻上翻滚两个跟头。 中。 杨仪才到太医院不多久,内便有皇后娘娘传召。 原来前夜她给盛贵人看诊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后。 起初因为杨仪是太后所看中的,大家都不太了解她的为人,所以不敢如何,只是观望。 见她竟治好了盛贵人,加上两个妃嫔又油加醋地夸赞,内众人已经无有不知。 至于皇后为何召见杨仪,却无人知晓。 林院首代了几句,无非是让她谨慎留意。 杨仪随着内侍前往皇后寝。 其实杨仪进这么久了,除了在太后内,就是在皇帝跟前,这还是头一次参拜皇后。 而在皇后的身旁,除了紫郡主外,还坐了两个妃嫔,不知是何身份。 杨仪并未敢细看,俯身参拜。 皇后道:“早就听说了杨侍医的大名,这还是头一次见着真人……果真如紫说的一样,好灵秀的人物。你抬起头来,细让我们看看。” 杨仪领命抬头,却并不敢抬眸,仍是垂着眼帘。 只听皇后道:“婉妃,瑾妃,你们觉着如何?” 一个柔和的女声道:“回娘娘,果真相貌清秀,气质超逸,非一般庸俗脂粉之。” 另一个却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啊,臣妾也觉着很好。” 皇后笑道:“她的样貌只是寻常难得,最令人啧啧称奇的自然是一手好医术,前儿晚上盛贵人的事你们都听说了,之前也曾因为这种类似的请过太医,哪一个如她一样干事利落?让盛贵人少受了多少苦呢……所以今儿本才特意传她来。” 那柔和的女声道:“娘娘便是慈心,臣妾等皆都恩。” 另一人却没做声。 皇后偏偏冲着那人道:“瑾妃,你不是……身上有点儿不便吗?愣着做什么,正好可以让杨侍医给你看看。” “臣、”瑾妃似乎更紧张了,断断续续道:“臣妾其实没有什么……不妥的。” 皇后道:“罢了,这里坐的又不是外人。除了紫一个小丫头。” 她转头看向紫,含笑嘱咐:“你可不要出去说。要么你先回,这里要认真看病呢。” 紫却极好奇:“不知瑾妃娘娘是什么症状?为何我也不知道?” 杨仪此刻按捺不住,到底看了眼前方。 正中坐着,端庄雍容,头戴凤冠的,自然正是皇后。 而在皇后右侧的是紫小郡主,左边儿坐着的两个妃嫔。 那两人,一个容貌秀丽,神情婉约,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穿着黄的装,显然就是婉妃。 而另一个,着一袭紫衫,身形稍微有些纤弱,神紧张,仿佛无所适从,当然就是说话结巴的瑾妃。 这两人在一起,若论起容貌出,自然是婉妃更胜一筹。 但当杨仪看见瑾妃的一刹那,心中竟恍惚了一瞬。 面前的瑾妃,瓜子脸,柳眉,杏眼,其实论起五官来,不算是个极出彩的美人,但是偏偏杨仪扫过去的瞬间,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震撼。 这个瑾妃,竟是有些许眼。 杨仪的心中惊颤,想了会儿,……原来瑾妃娘娘的眉眼之间,竟仿佛有些许洛蝶的影子。 并不多,大概只两三分相似而已,应该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发现。 但这对杨仪而言已经足够了。 她盯着瑾妃,一时竟失神。 此刻皇后温声对紫道:“这不是你小孩子家该知道的。罢了。” 她见紫不肯走,就转头看向瑾妃:“人已经叫来了,何必叫她白走一趟?让她看看也就是了……难道你还担心,本跟婉妃笑话你吗?都是女子,谁不知道谁呢。” 瑾妃有些发抖,脸上微微地涨红了。 婉妃柔和地注视着她,跟着劝道:“妹妹,娘娘是一片好意,你不要有其他的顾虑,放心让杨侍医给你看看吧?她是个难得的女神医,能看好了最好……别只顾忍着苦捱,受苦的是你自个儿,何况……要只管这么捱下去,若酿成了大症候就不好了。” 瑾妃抬眸胆怯地看了眼婉妃,又看向皇后,终于弱弱地说道:“是、臣妾……遵旨。” 皇后却笑道:“瞧你,这是在请太医给你看诊,又不是着你如何。” 瑾妃的头低的更厉害了:“臣妾说错话了。” 皇后只是一笑并未计较,吩咐左右人道:“陪瑾妃跟杨太医入内,让杨侍医给细看看。” 两个中嬷嬷出来,请了瑾妃入内。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