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洪员外惊疑地问:“从、从先生是什么意思?” 杨仪道:“马钱子毒发,症状是头疼头晕,而不是腹痛或者呕吐,多半的人会身乏无力,最后才会搐,而不至于如两位所说是在上翻滚,乃至吐血等。” “可是我们亲眼所见啊。”两个人愕然不懂。 杨仪指了指那盆花:“令只怕并没有喝药,也就是说她未必会死。再加上……”她看陈献,觉着自己不该喧宾夺主。 陈献道:“再加上她贴身贵重之物不翼而飞,两位不如想一想,最近令是不是有什么异样反常之处。” 洪氏夫妇听说女儿未必会死,这简直像是一个惊雷。 两人呆若木,又听陈献说完,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突然洪员外忐忑地:“近来家里有意给她定一门亲,她不愿意……” 洪家夫人直着眼睛:“天杀的……”她转头看向那丫鬟,“人,你必定知道什么,你快说,姑娘到底如何!” 那丫头本来咬死不肯说,怎奈事情已经败。 她只得招认,原来姑娘确实没有喝那碗有毒的药,药铺子也没有拿错,那马钱子只是他们自己进去的,好叫家里人确信她中毒身亡罢了。 为了演得真,才闹得那样,吐的血,是嘴里事先含了个猪皮肠裹着的血袋,关键时候咬破出来,果真无人怀疑。 只是他们没料到这里有一个很通药理的人,杨仪一听毒发的症状,就知道不是马钱子的毒,又加上花盆里的汤药,疑点自然呼之出。 而姑娘也不是自己潜逃的,原来她先前往外头去的时候,认得了一个风男子,两人竟勾搭上,甚至于这假死的主意,都是那男人给她出的,那男人给了她马钱子,又给了她一颗能够假死的药丸,可以让人在两刻钟内呼微弱,不易被人察觉。 等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后,她才偷偷地换了衣装,带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府去了。 因为丫头是贴身的瞒不住,可又不能一起走,所以事先给了丫头银子将她买通,只等把这案子赖在飞尸案上后,府内兵荒马,丫头就趁机离开府里。 洪家夫妇闻听,差点冲上来把那丫鬟打死。 陈献则即刻命人前去缉拿潜逃的两人。 离开洪家,薛放道:“狗养的,什么不好,往飞尸案上赖,叫我们白走了一趟。” 陈献道:“不算白走,这不也是破了一件疑案?” 忽然看杨仪沉默,陈献又道:“怪道十七对先生另眼相看,果真不同凡响。” 杨仪忙道:“是陈旅帅明察秋毫,跟我无关。” 陈献道:“若非你看出那姑娘非中毒迹象,我也难下决断。” 薛放在旁看着:“客气什么?有趣。你们两个倒相敬如宾起来了。” 十七郎本来很以杨仪为傲,如今见陈献也十分恭维杨仪,他心里却又不自在起来,一把拉住杨仪:“上车。” 陈献笑:“你不跟我骑马了?” 薛放头也不回:“我怕晒,你自个儿骑吧。” 作者有话说: 陈十九:我闻到味了 十七:你那衙门里确实够味 十九:衙门里的味寻常,只是某人这醋味太冲了~~ 谢在2022-11-16 11:25:01~2022-11-16 17: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木木、九月火、nicole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wind 80瓶;ヾ左岸づ 30瓶;星辰、chii7907、时生 10瓶;只会阿巴阿巴看文、岁月静好、蔚蔚小月 1瓶; 第117章 三更君 ◎私奔之女,骇人尸毒◎ 之前屠竹领着豆子, 在车边不敢走开。 等他们出来了,才忙把豆子先送了上去。 豆子见杨仪进来,才要凑上来蹭蹭, 忽然见又多了一个人。 狗子仰头望着薛放,大概是嗅到他身上气息不同, 竟慢慢地往后退了退。 杨仪细看薛放脸:“你怎么了?” 薛放也说不清一时哪儿来的一点火, 难道只许杨仪跟自己说话?她又不是个木头人, 又是这样出而难得, 但凡跟她接触, 自然知道她的好。 陈献又是那么机的狐狸,看他盯着杨仪时候那贼亮亮的眼神……简直像是什么见起意的登徒浪子。 不不,不能这样想。毕竟陈献并不知杨仪是女孩儿。 可这念头才冒出, 薛放又忐忑。 陈献甚是厉害,他居然才一照面,就能把杨仪往“死”在羁縻州的“杨易”联想到一块儿, 那……谁能说得准, 他有没有看出杨仪是个女子呢? 杨仪盯着薛放。 少年沉着脸, 眼神不停地变化,他大概不知在想什么, 十分投入。 他不说不笑的时候, 有一种慑人的寒气儿,叫人心里也惶惶然的, 连豆子都不敢动弹了。 杨仪摸了摸豆子, 豆子赶紧往她掌心蹭了蹭, 似乎在讨安。 “咳, ”杨仪觉着不该沉默下去了:“旅帅, 你说……这洪家的女孩儿能找到吗?” 薛放起初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停了一刻才道:“当然。以陈十九的能耐,恐怕会很快找到。” “你说……她好好地为什么要跟人私奔呢?” 薛放道:“谁知道,也许她是个傻的。” “为什么?” 薛放起初是随口应付,毕竟他对这个话题很不兴趣。 听杨仪又问,才道:“你看他们家里,以为她死了哭天抢地痛不生的,假如她是从小爹不疼娘不的、她一走了之也就罢了,可家里锦衣玉食地养着她,到头来她为了个男人假死,不顾家里人的死活,这种货,岂不是白养了?” 杨仪觉着他的话很有道理:“说的也对,这女孩子……就算是有什么苦衷,也不该就那样对待父母,且还牵连了无辜的人。” 把马钱子放进药里,倘若不是陈献明,杨仪随行,薛放点醒,判了冤假错案,那些大夫跟药铺伙计,岂非都会因他们遭殃?她的父母也岂不是一世伤心。 “她能有什么苦衷?”薛放问。 杨仪道:“兴许,是家里安排的亲事她不乐意,也许……那人家不是好的呢?” “这又是你胡猜。”薛放摇头:“你看洪家那两个老的的情形,再加上她房间里,什么金凤钗玉手镯,还有那拨步,梳妆台,哪一样不是极好的?比你那屋里竟强上百倍,如果不是疼她的父母,岂会如此?既然疼她,又怎会给她个不好的人家?” 如果不是他说话竟又带上了她,杨仪就要点头称是了。 薛放又道:“要不我说这女子傻的很,岂不知这世上轻浮狂浪的男人多的是,她只认得了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就要跟人私定终身了……叫我看,那男人未必靠得住。” “真的?”杨仪有些怀疑。 薛放道:“你想,但凡是个靠得住的,又岂会撺掇她干出那些损人而不利己只利于他的事?挑唆她伤及父母,牵连无辜,丢了身家跟名声跟着他走?我看……这不是图就是图钱。” 杨仪呆了呆:“你怎么……这样笃定。” “这种事我见得多呢,”薛放不以为然地:“我还敢跟你说了,今被咱们看出她的把戏,对她而言兴许是最好的出路了,叫她跟着那男的去,下场指不定多惨。” “我不太懂……”杨仪思忖着:“难道那男人就不可能是个好的了?” 薛放才要开口,忽然一顿:“你不信我的话?” “我不是不信,就是觉着,事情可能有个万一。” “绝无万一,”薛放一笑,眼神闪烁:“既然你不信,那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如果我说对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说对了……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杨仪谨慎:“答应你什么?” 薛放道:“我现下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绝不会叫你跟我私奔的。” 杨仪猛然一怔,脸上慢慢地泛了红:“旅帅不要说这些话。” 薛放出口之后也觉唐突,便道:“好好,你就没听见罢了。” 此刻已经快到鸣县巡检司,薛放心想时候不早,就不逗留了,刚要叫陈献来告诉,车窗上反而被轻敲了两下。 薛放探头:“怎么?” 陈献骑在马上:“说好了今儿在我那里不醉不归,我怕你中途逃了。” “谁逃了?我只是没工夫,正想跟你说……” 陈献啧了声:“真要走?天儿还早着。好不容易见了面,你舍得就这么走?”说着又往里张望杨仪:“再说今儿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总该叫我做个东,多谢你跟从之。” 杨仪道:“陈旅帅盛情,不然旅帅你就去吧。” 薛放瞪着她:“是我带你出来的,让你一个人回去像话吗?” 陈献看着他两个,嗤地一笑:“还说人家相敬如宾,你们呢?”他笑说了这句,又道:“方才衙门来说,照县的萧旅帅亲自带人,在衙门等着你呢。有本事你不见他,只管走。” 之前薛放在京畿司领了差事,便叫人去调照县跟鸣县的卷宗。 本以为萧太康会叫人送来,没想到他竟亲自来了。 原来萧太康因为听说了鸣县之事,特意过来查看,在陈献等回来前,他已经瞧过了尸首,本还想赶去鸣三里镇,幸而还没动身,他们已经回来了。 两下会面,萧太康先问鸣三里镇上的案子,陈献简单地说了一番。 萧太康啧啧称奇:“虽不是飞尸案相关,可也够离奇的,得亏是你们,若是放在别的地方,恐怕免不了又是一件冤假错案。” 陈献道:“多亏了十七还有从之。” 萧太康跟陈献同为巡检司的人,彼此相识,只杨仪一张生面孔,他正好奇。 闻言便道:“这位是……” 陈献面不改地:“是我们严仵作的同门。” “失敬。”萧太康深信不疑,只当杨仪也是仵作。 他简略寒暄,就叫人把厚厚一大叠卷宗拿来转:“都在这里了,一共有五件案子。”又对薛放道:“我正惭愧,了半天费尽心机,仍是没捉到真凶,可如今巡检司把案子给你,我便放了一大半心。”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