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办难办,要不京城人才济济,怎么偏要我去干这个,我看他们就是故意刁难我,给我下马威的。”薛放不住地摇头。 杨仪听着他的话,也觉棘手:“这如何是好。” 薛放偷眼看她,望着她上身轻飘飘的大袖衫,他怀疑自己如果从她上摁过去,得摸好一阵才会找到那段隐藏在宽襟里的细。 他咳嗽了声:“不过说起来,得亏你如今不在外头了,你不知道,我先前去十里鸣庄上,那庄子里的男人进去一个躺倒一个,不仅是气味熏死人,更是那尸首的样子太恶了……你可以想象、一块放在这天气里搁半月会是什么样。” 薛放其实是以退为进,外加将法。 谁知杨仪并未动容,反而把旁边的杨二爷给说的受不了了。 今薛放主动登门,杨佑持正高兴呢,他却拉着他,非叫领着来见杨仪。 其实从上回,杨佑持就瞧出一点了,只是薛放不承认,如今见他这样,少不得问:“这么着急找大妹妹做什么?你总要跟我说句实话……” 薛放只道:“我有个忙想请她帮帮。” “这可怪了,你在外头通天贯地,仪妹妹却在院内大门不出,她有什么可帮你的,总不会你也哪里不舒服,想她给你开方子?” 薛放道:“是啊,不行吗?” 杨佑持呆:“哪里不舒服?当真?” 薛放道:“我浑身都不舒服,你带不带我去?不肯?那我走了。” 他说走就要走,杨二爷急忙拉住:“行了行了,不说也罢了,只是……仪妹妹才回来不多久,她的脾气……我看着倒有点外柔内刚,你可别很招惹了她。不然连我也要遭殃。” 薛放笑道:“我难道不知道?” 杨佑持才要走,又觉着这话略怪:“你又怎么知道?” 薛放哪里肯给他解释:“赶紧,别耽误了正事。” 杨二爷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可却从未见薛放如此主动地追着一个女孩子,可又不像是男女之情。 他倒是很好奇,不知薛放究竟要做什么。 方才往杨仪房中来,他虽然心装作跟豆子玩耍的,实则耳朵高高竖起,时刻听着。 不料,什么甜言语的情话,一个字没有,倒是出一个惊人的尸首来。 杨二爷真是大开眼界。 要不是杨仪并没显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来,杨佑持真要怀疑薛放是故意来吓唬这位大妹妹的了。 到了杨仪院中,豆子嗅到这里到处都是主人的气息,不等人先进内,自己先高高兴兴摇头摆尾地跑进去了。 杨佑持忙叫了声,跟着追进内。 孙妈妈不在,小连听见急忙出来看,眼见一只壮硕的狗闯入,吓得几乎尖叫。 小甘急忙向她解释,把她拉到耳房里,代了几句。 杨仪跟薛放反而落在后面。 进门之时,薛放扶了她一把,趁机道:“杨仪,你想不想跟我去看看?虽然我不太愿意让你去看那些,吓人的很,看了怕你几天吃不进饭去。又怕你累着。” 杨仪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累倒是不会,我也不怕……可是,”她摇头:“我出不去。” 在这府里,动静就有人盯着,她怎能随意出府。 薛放听她回答“出不去”,而不是“不想出去”,心里一动:“你不用想其他,你要是想出去,我自有法子。” 杨仪还是摇头:“能有什么法子?你多半又要胡闹。” 他有点叫屈:“我什么时候胡闹过?” 杨仪言又止,不知说什么好,一眼看到金妩送的那两盆茶花:“对了,你看着茶花好不好?” 薛放瞥了眼,嫌弃:“娇娇弱弱,半死不活,哪里好?” 虽然这两盆山茶被伺的还不错,长的也还好,可但凡见过羁縻州野外那成片成片灿烈盛开的野山茶,谁还能看得上花盆内心呵护娇养出来的小花儿呢。 薛放不过随口说了句实话。 杨仪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看向薛放:“你在说……” 薛放的目光才从山茶上收回,对上她的眼神,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她误解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仪倒不是怀疑他指桑骂槐或者“冷嘲热讽”,她只是由此及彼,想到自己。 薛放见她不答,忙拉住她:“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杨仪忙将他的手推开:“我知道。”看他仍是担忧地看着自己,便道:“我真知道。” 屋内小甘沏了茶,正叫杨仪,她先走了进来。 杨佑持假装打量屋内陈设,四处看,就是不看他们。 薛放自觉说错了话,至少不能当着杨仪的面说什么“半死不活”,他想打自己的嘴巴。 杨仪走了一步,回头又看向薛放,忽然道:“只要不胡闹,我应了。” “你……真的应了?”薛放本以为惹了杨仪,恐怕自己的愿望泡汤了,谁知竟全想错了。 他惊喜过甚忘了收敛,把杨佑持吓了一跳。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在意豆子悄无声息进了卧房。 豆子抬头,闻着久违的主人的气息,突然,它从悉的气息里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 豆子走到边,轻轻一跃,前爪搭上褥。 探出长嘴向内,咬了几次,豆子终于咬住了那个东西,它紧紧地叼在嘴里,邀功一般向外跑去。 “唔!”豆子叼着那个东西,提醒大家的注意。 杨仪先转过头,当望见豆子之时,杨仪大惊失! 原来豆子把她藏的薛放的束革带给叼了出来! 眼见杨佑持也要看过去,杨仪忙叫道:“二哥哥!” “啊?”杨佑持被她突然一声得有点发愣:“怎么了仪妹妹。” 此刻小甘也看见了,赶紧过去虎口夺革带,谁知豆子似乎不肯舍弃自己的战利品,拉着她向后退。 一人一狗竟僵持不下。 杨仪瞥着那边,拉着杨佑持道:“先前二嫂子盛情,送了我两盆山茶,我……不太会持这种花儿,不知二哥哥会不会?” 那边人狗大战一触即发,杨仪一边调虎离山,一边向薛放使眼。 薛放看她一主一仆一唱一和,忍笑起身。 他俯身摸了摸豆子的头,豆子又“唔”,竟乖乖张嘴。 薛放将革带束成一团,进自己袖子里。 “这个山茶……”杨佑持正发表高见。 薛放走到他身旁:“走。” 他不由分说拉着杨二爷往外走,一边回头对杨仪道:“等我。” 杨仪回京之后,第一次出门。 她以为薛放必定又会任意不知闹出什么,或许又偷偷摸摸的……谁知这次小看了他。 杨二爷亲去禀明老太太,说要带杨仪出门在京内转一转,一则散心于她身体有益,二来也见识见识京内风光。 也不知杨佑持是怎么做到的,老太太竟也应允了,只叮嘱说叫丫头好生跟着之类。 马车出了太府街,往南大街而行。 停在街边,他们进了茶楼,小甘伺候杨仪换了早就准备好的男装,神不知鬼不觉的,薛放领着她下楼,从后门另上了一辆车。 杨佑持跟小甘则等在茶楼之中,总之任凭二爷如何持,只别漏了馅就行。 杨仪十分高兴。 这倒不是因为终于能出来放风了。 因为她在上马车之前就看见了,那赶车的不是别人,竟正是屠竹! 这简直是有点儿他乡遇故知的意思了,只是还来不及寒暄,薛放在她后上一握一托,容不得她反应,便将她送上马车。又把跟着的豆子也抱了上去。 屠竹却比杨仪更加倍的震惊跟狂喜:“先生!是你!你没有……哎哟!怪道旅帅先前不跟我说……” 原来薛放并没告诉他真相。 屠竹仍以为“杨易先生”已经死在了笏山,如今死而复生,他如何不高兴,若非人在赶车,他便要扑上来了。 杨仪也心喜,真情地望着他:“还以为见不着了。” 薛放把自己的马栓在马车上,自己也跳了上去,不由分说把杨仪往内一推:“怎么,你们还得寒暄寒暄?快赶车!” 屠竹这才忙敛了狂喜之心,赶车往城外去。 杨仪则惊讶地:“旅帅你……怎么没骑马?” 薛放清清嗓子,在她对面坐了:“我在京内认得的人多,当然要谨慎些。” 这倒也是个理由。 杨仪抚摸着豆子,心想该问问他们是怎么说服老太太的,可又一想:“这是要去哪儿?” “去鸣县,那最新的一具尸首在那里,虽然不大好看,但想必他们的仵作已经验过,咱们去问一问。” 薛放说着,见她头戴网巾,身着旧袍,不由道:“你这个样子……倒像是仍在羁縻州了。” 杨仪微怔:“是……” 她才说了一个字,薛放忽然闪身,竟挪到了她身旁。 他的肩膀蹭着她的,把她挤得几乎一歪。 杨仪刚要让开些,谁知薛放道:“现在就算我要抱一抱你,都得先想想该不该。以前哪里会想这些?”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旅帅……” 薛放转头望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转来转去,忽然道:“不对。” 杨仪愣住:“怎么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