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顿时又是一阵风浪,有赞同者,也有不 者,不敢攻击陆清则,双方便 舌剑地起了骂战, 飞狗跳地闹了一早上,也没闹出个结果。 不过陆清则已经决定了此事,也不打算要他们同意,详细情况等宁倦回来,与阁臣再细细商议便是。 把这件事丢给下面的人吵几天,暗地里推波助澜一下,等实施起来的时候阻力也会小点。 又过了一月,战局果然和陆清则料想的一样,并没有像其他人期待的那么乐观。 蜀中易守难攻,乌力罕也不是蠢货。 战线被再度拉长了。 这下朝廷里反对以后开通海运,支持商行入海的朝臣声音也渐渐弱了。 反对的多半是保守派,对与外界接触忧心忡忡,害怕未来会有什么变数。 但显然是当下更重要。 江南众多商行也被段凌光说动了。 段凌光自个儿自然是 不下那么大的蛋糕的,适当分出部分,达成共赢结局,他也很乐意。 富商纷纷有了行动,一时国库的 力也没那么重了,户部尚书头顶摇摇 坠的头发也终于保住,不再每天来陆清则跟前以泪洗面。 陆清则的脑子也终于不用再嗡嗡响了。 户部尚书哭得太过伤心,实在太像怨鬼索命了。 风风雨雨中,陆清则又收到了西南的战报。 每隔七八 ,宁倦便会亲自写一封战报,派人 予陆清则手上。 这封战报带来的是好消息。 趾意图偷袭,被宁倦反设计,陷落包围圈,折了兵力不说,还擒获了亲自带兵的 趾小王子。 朝野内顿时又是一片喜气洋洋,只有陆清则蹙起了眉头。 他发现了个问题。 西南来的战报都是宁倦亲自书写, 到他手上的,信上要么是告诉他战况如何,要么就是这般的喜报。 但他自己有没有受伤,行军之中的生活如何,只字未提。 宁倦只报喜不报忧。 正如陆清则也不会在回信里告诉宁倦,自己有没有又风寒病倒,咳嗽不止。 他端详着宁倦的每一个字,最后还是微微一叹,没有 问这些。 他们有默契。 走得远了,困于深 里的宁倦,也看过了许多陆清则在外时见过的风景。 简短的战报最后,总会附上几句帝王私情。 “这支花是在两军 战后,战场上遗留的。” “铁蹄溅尘, 目疮痍,兵戈折地, 血漂橹之中,竟有这样一朵不染尘埃的花,见到的第一眼,我便觉得很像你,怀雪。” “我送了你花,你呢?” 陆清则看得 角弯了弯,将随着战报而来的花拆开,指尖轻轻碰了碰。 看不出是什么品种,送西南一路送来,雪白层叠的花瓣也蔫了许多,但清香幽幽。 他将花剪掉 部,浸进花瓶里,才提笔写回信,将近来京中的情况用简练的语言总结了一下。 最后无情地落笔一句: “不要随意破坏花草树木。” 写完回信,陆清则回忆着宁倦最后一句话,又看了眼桌上的剪子。 思索片刻,他挑起一缕头发,咔嚓一声,剪下了一小段。 宁倦赠他以香花,他回一段头发。 陆清则将那绺头发 进香囊中,折好信,走出书房,递给外面等候的锦衣卫:“劳烦送去西南, 到陛下手里。” 锦衣卫躬了躬身,接过了香囊与信件,便立刻离开,奔赴西南。 陆清则看着对方快步离开的背影,面不改 地想,在公事里掺点私情,也不耽误什么。 也不知道宁倦看到香囊里的头发,会有什么表情。 下次他会在信中说什么,附上什么? 总不会也剪一段自个儿的头发, 在香囊里送回来,和他互赠吧? 陆清则边想边暗暗乐,心情颇好地转回了书房。 按着这段时 西南传来的战报,情况要比漠北明朗许多。 宁倦擒获了 趾的小王子后,没有斩杀立威,而是向 趾国王提出了条件。 趾国王 子心切,想要答应宁倦后撤的条件,换回儿子,宁晟自然不乐意,暗探在军中再散播一点谣言,叛军顿时有了点裂 。 然后宁倦就把在大齐军营里好吃好喝的 趾小王子,秘密地平安放了回去。 言在军中四起,宁晟本来就对 趾国王产生了强烈的戒心,这一下,愈发怀疑他已经暗中与宁倦达成了协议。 本身双方的联盟就没有那么牢固,裂隙更大, 趾国王百口莫辩,反正小儿子也平安回来了,干脆就带着大军撤回了云滇,准备等大齐军和叛军打得不可开 的时候,伺机捡个漏。 万一大齐军不行了,就帮宁晟打宁倦,将来宁晟若能成功登基,这也算是“从龙之功”。 若是宁晟打不过宁倦,那就帮宁倦打宁晟,这叫洗心革面,助剿逆臣。 趾打着这个好算盘撤下去了,对于宁倦而言自然是好事。 陆清则看着这个局势, 觉要拿下宁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等着宁倦的下一封好消息。 岂料那封信送去之后,又过了七八 ,也没收到宁倦的回信。 行军扎营,并不稳定,所以陆清则往西南送去的信并不多,但宁倦往京城送信的频率却一直很稳定。 按着宁倦的脾气,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陆清则在等待之中,隐约生出了几分不安。 能有什么事? 蜀中难攻,但宁倦也不是攻不下来,这些时 都已经有所进展了。 虽然战报只是迟了一 未到,陆清则在徘徊片刻之后,还是立刻拨了人,探查西南的战况。 没等探子回来,西南的急报在晚上先送到了陆清则的案头。 “报!近 西南多雨,陛下在带领大军穿行山下之时,突遇泥石 ,大军被山石冲散。” 来报的小兵嘴 哆嗦:“待重整队伍后,发现、发现……” 在听到头一句话的时候,陆清则脑子里嗡地一下,陡然一片空白。 手指在微微发抖,却还是翻开了那封急报。 小兵的声音与急报上陌生的字一同侵袭而来。 “……陛下失踪了。” 一丝凉气顺着接触急报的地方窜上皮肤,陆清则努力想要保持冷静,手指却与意志背离,任由那封信飘落到了地上。 旁边的长顺手中的拂尘“啪”地就掉了地,呆滞了几瞬,尖细的嗓音更加尖锐:“怎么可能!你们找了吗!” 小兵的语气艰涩:“郑指挥使命所有人挖掘了滚下的山石,挖出了许多……尸体,但依旧没有找到陛下。” 长顺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惊惧地望向陆清则:“陆、陆大人,陛下不会……” 陆清则的脸 苍白得可怕,额上浮出了些微冷汗,呼 紧促,手用力撑在桌面上,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好半晌,才平缓地出了声:“泥石 冲下之时,陛下在哪里?” 小兵干巴巴地道:“陛下居于队伍正中,山石便是……从中冲溃了队伍。” 言下之意便是,宁倦十有八九,被埋在了下面。 那样的天灾,能躲过的几率有多大? 陆清则闭了闭眼,太 疯狂跳动起来,鼓膜嗡嗡发震,疼得脑子里一 一 的,仿佛也牵动了心口,剧烈的收缩导致呼 不畅,让他有种心脏病复发般窒息的痛苦 。 但和那种单纯的生理痛苦不一样。 比那样还痛很多。 陆清则深深地 了一口气,茫然中想,宁倦当年在 里,听闻驿馆走水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吗? 他对情绪的 知力弱,没有过太多浓烈的情绪,知晓会痛苦难过。 但他不知道,原来会这么痛。 不会的。 宁倦不可能因这种事而离开。 他更不能在这种时候 了方寸。 陆清则强制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反复在心里命令了几遍之后,呼 终于平稳了一点,哑声道:“封锁信息,继续派人挖掘探查,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 “长顺。” 猝不及防被点名,万念俱灰中的长顺莫名哆嗦了一下:“陆大人?” “即刻命所有阁臣来南书房。” 除了脸 苍白一些,陆清则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难过,亦或是担忧害怕的情绪,声音缓而沉:“今晚房新禄或许会有动静,随时准备擒拿。” 长顺呆了呆,仿佛重新找回了主心骨,连忙应是。 转身离开时,他想起当年陛下听闻陆大人葬身火海时的反应,又看了看从容立在书案旁,低敛着长睫的陆清则,茫然地想:陆大人不伤心吗? 陛下知道陆大人离去时,那样的绝望痛苦,甚至伤心吐血,强烈的情绪渲染得他也不 心脏紧缩。 可是陆大人好像除了最初的震动之外,就没有其余的反应了。 陆大人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喜 陛下吗? 毕竟这段情是陛下强求得来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