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次就见了一眼,可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很肯定这身衣裳夏茗绝对穿过。 “那蹄子哪里比我好看?!她只配穿破烂货,没资格穿新衣裳,这衣裳就是我的!”陆知晴直接跳脚了,指着短发女孩的鼻子破口大骂,“别跟我提那人,否则我跟你翻脸!” 尖锐的声音,引起了半山上的夏茗的注意。 陆知晴也看到了夏茗,马上怪气地嚷嚷道:“说人,人就送上门来了?这不是被扫地出门的蹄子么?是被赶出去就混不下去了,没东西吃,没地方住了,跑到山里来吃垃圾?” 夏茗还没说什么,夏子就忍不住了,“臭女人,你少胡说!表姐才不稀罕呆在你们家!而且这才不是什么垃圾,这些可都是能卖……” “表弟!”夏茗及时喝止了夏子的话,朝他使了个眼,说:“我们在做什么,不用跟外人费口舌解释。” 夏子这才注意到,他差点说漏嘴,把赚钱的法子说出去了,吓得他赶紧闭嘴。 陆知晴这才留意到夏子和孙巧容。 那天晚上,他们把夏茗赶出家门之后,就没有人注意夏茗的去向了,反正也没人关心她的死活,都认为夏茗迟早会死皮赖脸回去求他们。 夏茗不在之后,房间就是陆知晴一个人住,房间里的东西也被陆知晴翻了个遍,可把陆知晴高兴坏了,恨不得夏茗死在外头,再也别回去跟她挤一屋子。 眼下,知道夏茗是被舅舅家收留了,陆知晴很不地讥讽道:“我说我家不要的垃圾怎么还没死呢,原来垃圾是被人给捡走了,你们家怕不是个垃圾回收站吧?” “你说谁是rubbish(垃圾)?”夏子气得不行,中文混着英文往外飚,“你才是rubbish!pig(猪)!ugly(丑)!” 他英语不练,绞尽脑汁就想到这么几个骂人的词。 可这几个词,山脚下的女人们,没一个能听懂的。 她们都是小学学历,小学毕业就没再读了,而这个年代的乡下小学,还没开始教外语,要上到初中才有机会接触外语。 “他瞎嚷嚷什么?”短发女孩撇嘴道。 陆知晴也听不懂,但也能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不懂装懂,故意抬高了音量,说:“我说她是垃圾,她就是垃圾,被扫地出门的垃圾!” “你!”夏子气得眉直接竖起来,抓这镰刀就要冲下去跟陆知晴干架。 夏茗及时拉住了他,淡淡道:“她连你的话都听不懂,不用跟文盲一般见识。” 夏茗完全没把陆知晴放在心上,也想跟这种胡搅蛮又口脏的野蛮泼妇较劲,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多摘些果子,还能多赚点钱。 浪费时间在陆知晴身上,不值得。 夏子见陆知晴听不懂,也知道对方的档次有多low,可他就是气不过,听不得有人说夏茗一句坏话。 他气呼呼地朝陆知晴做鬼脸,又故意朝陆知晴飚了几个英文单词,才气呼呼地转身摘果子,不再看陆知晴一眼,省得给自己找气受。 “神经病!跟野狗瞎吠似的,不说人话!”陆知晴骂骂咧咧地,肥一扭,拉着其他几个女孩子走掉了。 孙巧容走到夏茗旁边,远远盯着陆知晴的背影,脸很不好看,“陆家怎么养出来这种闺女?穿着你的衣裳,还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你。” “我的衣裳?”夏茗一愣。 “你不记得了?”孙巧容疑惑地看了夏茗一眼,“这身衣裳是你去年生,你舅给你买的,当时还是我给你选的,你嫌弃衣裳的身肥大,我还借了纫机把身收过几针。” 陆知晴只比夏茗小几个月,但长得比夏茗肥壮,那身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别扭又臃肿,上的肥都勒出来了,要是坐下来多吃几口饭,肚子上凸出来,那衣扣指不定要被扯崩掉。 “衣裳穿在她身上,线都要崩开了,衣裳估计得毁了。”孙巧容咬牙切齿地说。 她远远看到陆知晴又在跟其他人炫耀那身衣裳,还故意扭摆着,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股子风尘味,看着就很不正经。 陆知晴媚俗又做作的姿态,越发让孙巧容觉得那身衣裳被玷污了。 她越看越膈应,脸难看地对夏茗说:“茶茶,你得找个时间回一趟陆家,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该拿的都拿回来,不想要的宁可带走烧掉,也别留在陆家,省得被陆家人给糟蹋了。” 孙巧容这么一提,夏茗总觉得自己在陆家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好,我过两天个空回去。”夏茗点头应了。 孙巧容很不放心,忍不住提醒夏茗:“你跟你舅说,让你舅跟你一起回去。” 她怕外甥女回去会受欺负,又怕外甥女被陆家人忽悠,改变主意要住回陆家。 陆知晴刚才还说外甥女是陆家丢出去的垃圾呢,这种不珍惜她的家庭,留下来遭罪吗? 夏鸿刚跟着回去,既可以避免以上两种情况发生,又可以帮她把私人物品赶紧从陆家搬出来。 夏茗觉得没必要,见孙巧容脸担忧,她心头一暖,决定听从孙巧容的安排,“好,我都听舅妈的。” 应了这句话,夏茗才猛然想起来,有两样东西落在陆家了: 姓霍的男人给她的劳力士腕表。 还有那封高一鸣从京都寄来给她,可她连拆都没拆来看的信。 第41章 长舌妇 夏茗怕孙巧容担心,没把腕表和信的事情告诉她。 “表姐!here,many fruits,very large!”夏子发现了一棵番石榴树,兴奋地朝夏茗招手。 一口蹩脚的英语,最后一个单词“large”念得跟“垃圾”差不多,还是变调版的,差点让夏茗笑了。 夏茗憋着笑,一边给他纠正语法和发音,一边招呼孙巧容也过去,“舅妈,子说那边的果子又多又大,咱们往那边去吧。” “真的?”孙巧容跟发现了金子似的,眼睛登时就亮了,拨开草就朝夏子那个方向去。 夏茗失笑地摇了摇头,突然看到山脚下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面顿时一沉。 她凝神看了十几秒,却没再看到什么人影,不皱了眉头。 难道是眼花了?夏茗轻蹙眉头。 孙巧容见夏茗发呆,扯高了嗓子叫她:“茶茶快来,这里都是果子和草药,又肥又!” 夏茗下心头的疑团,收回视线,朝孙巧容走去,“好!来了!” 山脚下。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探出头来。 那身影佝偻着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张脸像风干了的陈皮,蜡黄又干瘪,还爬了褶子,那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可置信地盯着夏茗离去的背影。 外翻又干裂的嘴抖动着,发出恐慌的声音,“见,见鬼了……诈尸了……” 佝偻着的身体颤抖着,越抖越厉害,随之,突然掉头就跑,滚的样子,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似的。 夏茗一行三人,心思都在摘果子和收草药上,没有人发现躲在山脚下,最后仓皇逃走了的身影。 太渐渐落山。 眼看着再不回去,就要抹黑走夜路了。 三人这才背着装得当当的篓子,手里抱着一大团草药,意犹未尽地下山了。 回到村子里,陆续遇到从地里回来的村民。 村民们对这几天突然在村里出现的大美人,都抱着极大的好奇心,借着跟孙巧容母子打招呼的名头,凑近过来看。 “这是我外甥女夏茗,小名茶茶。”孙巧容很骄傲地介绍。 夏茗:“……” 说名字就行了,咱能别提小名么? 夏河村的乡亲们用各种眼光,打量着夏茗,虽然各怀心思,但乡里乡亲的,明面上都很客套地赞美两句。 “长得可真是好看,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可不是吗?画里都没见过这么俏的姑娘呢。” 可总有那么几个长舌妇,平里闲的没事,就凑在一起说别人闲话。 见别家孩子被夸,她们又要憋不住说风凉话来破坏气氛了。 “这下,整条村还没结婚的小伙子们,可要坐不住了。” “岂止没结婚的?结了婚的肯定也得有人要栽了,啧啧。” “子妈,这么个宝贝,可不能藏着掖着,得多带进城里溜溜,要是运气好,指不定能被城里的有钱公子哥看上,到时候嫁进城里住大房子,天天吃,能跟着城里人听收音机看电视,说不定还能接你们全家人都进城享福咧。” “就是就是,这就叫一人什么什么,犬都升天!” 夏茗:“……” 越说越离谱,而且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不像是好话呢? 孙巧容脸也黑了,怒道:“茶茶聪明又能干,谁说要嫁给有钱男人才能过上好子?靠自己照样过得好!” 几个村妇没想到孙巧容这么较真,心里暗暗在说孙巧容小气,明面上连连陪着笑脸,说:“大家就是开个玩笑,你们也别太小气,别往心里去。” 夏茗并不想让孙巧容跟村里人闹翻,可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夏茗面无表情,半点不委婉地说。 几个村妇脸登时就不太好看了,当着夏茗的面,就开始数落孙巧容家教不行。 “你们都听听,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这么跟大人说话,还有没有教养?” “子妈,你家外甥女长得中看,可说话就不中听了,这才多大年纪,就一句劝都听不得,都说了是开玩笑还这么计较,心眼忒小了,你可得带回家好好管教,否则以后可怎么得了?” “说得对,你别嫌我们多事,也别听不进去,我们都是过来人,就是好心提醒你,好闺女和好媳妇都是打出来的,你得让她们知道厉害,她们才乖顺听话,不然迟早骑到你头上,家里也甭想安宁了。” 夏茗简直要气笑了。 什么叫都是过来人?好媳妇是打出来的? 可笑又扭曲的观念! 该不会自己家婆媳关系恶劣,憋成了怨妇,也从小媳妇熬成了恶婆婆,打算把以前从恶婆婆那里受到的气,都转移到自己儿媳妇上? 夏茗突然很同情以后嫁进她们家的媳妇了。 可这帮长舌妇,不仅要管教自己儿媳妇,还把手伸到别人家里,对别人的家教指手画脚? 管得也太宽了! 夏茗不耐烦了,冷声说:“我一不是你们家闺女,二不是你们家媳妇,用不着你们瞎心管我们的家事,先管好你们自己的嘴巴吧。” “你说什么?”长舌妇炸了,气得手都在抖,“你们都听听,反了她?小小年纪,就敢这么说话,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子妈,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家丫头这脾气再不管教,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她,哪个婆婆敢让她进门?”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