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不是一口气吃了三四块吗?” 莫小碗撅起圆嘟嘟的嘴,这个人笑话她。 裴远不由得笑了:“再撅,就可以挂油壶了。”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锦衣卫从二楼下来,见到他们的指挥使大人时,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脚底打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这……这是大人吗?” “原来大人会笑的吗?” “你还别说,大人笑起来更好看呢!” 跟他们在一块的追风丝毫不意外,自从大人认得了小碗姑娘,已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冷的如同冰山上哪儿都非常冻人的指挥使大人了。 似乎听到楼梯上的议论,某人冷飕飕的目光扫过来。几人只觉得面一阵寒凉,纷纷闭了嘴,低着头过来向那人请安。 “大人好,夫人好!” 齐刷刷四五人躬身行礼,那一声“夫人”叫的莫小碗脸上发烫。 裴远倒是听得心情大好,这几个小子倒是识相。 “该做什么,便去做!若是太闲,自有好去处!” 几个人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忙道:“不闲,不闲!”说着一呼拉的都出去了。 大人说的好去处,可绝对不是什么真的“好”去处。 莫小碗想起什么,道:“昨儿你不是说带了把匕首吗?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一双天真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看的男人的耳朵微微发红。 “别胡闹,吃饭!”裴远垂下头,夹了一块糕点到她的碗里。 “不要,”莫小碗搁下筷子,有些不,“我都吃了,你明明说了今天给我看的,堂堂指挥使大人怎么还耍赖呢?” 裴远也搁下了筷子,一手撑着额角,有些无奈。 “什么匕首,什么匕首!”莫小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要看宝贝!” 小碗道:“我告诉你小瓢,他有个很宝贵的匕首,睡觉都要带着呢。” 小瓢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姐:“姐,你怎么知道姐夫睡觉带着的?” 莫小碗:…… 完了,说漏嘴了。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走吧,咱们该出发了,不然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呢。” 她知道弟弟最喜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了防止被弟弟挖出昨晚的事情,她及时停止了这个话题。 见她出去,裴远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着实太天真了!看来得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她。 一连数,终于到了京城。远远瞅着那京城的城门,果然巍峨雄伟,远是凤头县不能比的。 第一次到京城,莫家人异常的紧张和动。虽然身上换上了丝绸做的衣服,但是骨子里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生怕说错做错,叫这京城里的人看了笑话去。 马车过了城门径直驶到府宅门前,那宅子正是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周遭都是名门大户官宦人家,莫家的宅子就在中间。 莫老实扶着娘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只见那宅子上硕大一个匾额,鎏金的大字写着“莫府”两个字。 他虽然读书少,但是这两个字却是认得的,莫抬头,知道那是匾额,看到那个“莫”字,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是……”她怔怔指着匾额。 莫老实动的说:“那是莫府。” 莫定定抬头望着那鎏金匾额,一时之间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圈渐渐红了,隐隐有泪花涌动。 “这……这真是咱们莫家的祖坟上冒青烟啊……”莫家本是个穷的连都拔不出的农户,何曾想过有朝一,竟会有这样的运气? “好大的宅子!”花大娘慨,那碧瓦红墙,金钉大门看进去,里头是个影壁,里头隐约屋檐层叠,似乎还有不少房子,“莫非我进到了戏文里?” 她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宅子,一切彷如做梦。 莫小碗也很是惊讶,她没有想到这宅子比她想象的大许多,又华丽许多,他们这些从乡下来的,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宅子。 她转头看裴远,见他低头看自己,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喜吗?” 他头微微偏向她,问了一句。 莫小碗看他笑,便忍不住脸红了,点了点头。 “何必这么破费?这得多少银子啊?”白得他的大宅子,他们到底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一家人,有个小房子,也无论地段,能住就行了。” 男人道:“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没有薄待的道理。” 莫小碗偷眼瞧他,笑着抿了抿嘴。 进了宅子,里头越发觉得大了,院子宽阔,草木茂盛,还有亭子荷池,竟跟个园林一般。 能在朱雀大街建宅的自然都是官宦人家,这宅子全然按照官家的格局打造,一时间莫家人几乎喜的找不着北了。 锦衣卫的人将行李都搬了进去,这宅子着实大,莫家人少,也没什么下人,里头十多个院子,莫家合家人也才住了两个三院子。莫老实、花大娘跟小瓢住英华院,莫住左边康宁院,莫小碗住右边芙蓉院。 “要不要买几个丫鬟?”安顿完了,一家人住在花厅喝茶,裴远又问。 花大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都是自个做事,哪里使唤的惯人?要真买了丫鬟,我们都不自在了。” 见他们不要,裴远也就做罢了。 “那你家住哪里呢?”莫小碗有些好奇。 裴远微微笑道:“就在后头。” 花大娘不由得十分喜:“那倒好,以后便是小碗嫁了,咱们也好走动。” 说起嫁人,莫小碗有点害羞,微微垂下了头。 婚期定在半月之后,在凤头县时有县令为媒,京城遥远因此见不着裴远的家人,如今既到了京城,莫老实便觉得少不得要同裴远的长辈见一见谈一谈成亲的事情。 裴远听到这提议,思忖了片刻道:“那我便请我义父过来吧。” 莫老实听着,想着他的父母既然亡故了,义父应当很亲近,谈婚事倒是合适。 “大人的义父是……” “正一品的陈太师。” 这话一出,莫老实吓得一抖,用力了一口唾沫,娘诶……这不是戏本子里才有的大官吗?他怂了……遇着这种一品的大官,他怕自己舌头会打结。 虽然渐渐开始习惯裴远提及的各种大人物,可是如今太师大人要上门谈亲事,莫家人又开始慌了。 莫小碗见她爹娘都面怂样,不由得很是无语:“爹,娘,就当作寻常人家好了。” “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你这孩子,要是叫你去见,你……你不也得……舌头……打结吗……”花大娘现在已然开始结巴了。 莫小碗扶额,她已经可以想象届时会有多丢脸了。 裴远淡笑道:“无妨,我义父为人很是和气,从不拿架子。你们就当他是个学识渊博的老头子便行了。” 莫家人哪里相信,心里都担心着。 裴远事忙,该走了,花大娘急忙让小碗送他出门。她是晓得的,两个人要成亲了,总得私底下说几句话。如今未来女婿送了这么大宅子给他们,叫他们心底怪不安的,怎能还因为那些繁文缛节叫女婿不开心。 从正院到门口要走一段距离,莫小碗陪着他一起走,两人走在青砖小道上,两边花木芬芳鸟儿鸣叫,这里,简直比凤头县的周园还要漂亮。 “明儿你来吗?”莫小碗抬头看他,此刻微风习习,清风拂动他乌黑的额发贴在白皙的脸侧轻轻飞扬,轮廓分明的眉眼显得分外好看。 “明儿要进。”男人转头看她,脚步慢了下来,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 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锦衣卫,莫小碗有些羞涩,想要将手指收回来,可是他却不放。她偷眼回头看后面的锦衣卫,那几个小伙子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假作看不见。 莫小碗脸上浮起了红霞,担心道:“明你要是不来,我爹娘恐怕应付不了太师大人。” 裴远淡淡一笑:“无妨,他不过来走个过场,婚事我都安排妥当了。” “国公府那边呢?”他出自裴国公府,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但是祖父伯父都在那边,若是自己悄悄成了亲,也不知会那边一声,到底觉得不妥。 提起裴国公府,他眉头微蹙,显然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莫小碗见他不说话,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不急,”他说,“我会安排时间让你去见见。或者成婚前,或者之后。” 他这话说的有些不确信,这让莫小碗联想纷纷,他同国公府过往究竟有怎样的纠葛? “今晚告诉你。” 他垂头看了她一眼,仿佛一眼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 今晚? 莫小碗一怔,怎么是今晚? 自打上次他夜间借酒钻进她的卧房之后,后面并没有逾矩之处,他的意思,今晚又要…… 想起那晚的事情,记忆犹新,她连脖颈都红了。 “脸红什么?”他摸了摸她的耳尖,“耳朵都是烫的。” 莫小碗了一口气,那眼睛娇嗔的瞪他,就知道笑话她! 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耳畔响起低哑的声音:“今夜亥时。” 说罢,勾戏谑一笑,转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追风晴空几人见大人走了,赶紧跟了上去。几人将方才的情景看的清楚,虽然假作看不见,到底眼角还是瞟见了,这种百年难遇的大人调戏姑娘的戏码自然要看个过瘾的,只是不知道方才大人那一低头到底说了什么,叫这姑娘脸红成这样。 “还看!”追风一把拉过身后盯着莫小碗瞅的逐月,“再看,小心回去大人挖了你的眼睛!”逐月唬的赶紧收回了目光。 莫小碗回院子时,她娘正在整理库房。农村里的人但凡有什么宝贝的东西都要好好藏起来,之前裴远送了他们家那么多宝贝,自得首先藏好。 莫大娘正好在里屋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库,觉得藏宝贝正好,这会儿忙着收拾。 小碗过来帮她娘的忙,房契和地契尤其重要,莫大娘特地找了个结实的小箱子装起来藏在了地库最里头。 大娘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致的红檀木小盒子,上面还上着锁,她翻来覆去的看:“咦?这里头装着什么?” 这是当时一个叫追风的锦衣卫亲手单独给她的,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 莫小碗瞧着也好奇,过来看,问了一句:“娘,你有钥匙吗?” “有的有的。”花大娘从内衣口袋里翻出了那个金的钥匙,致小巧的一把,就连钥匙都看起来很贵。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