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覆上如玉的,细细舔吻着,吻得许久,又道“所以,如玉,我愿意等你,但你也必须得学着重新上我,好不好?否则的话,咱们皆还年青,还有几十年的生命,我没打算再放开你,你就算不我,也得一直这样过下去。” * 头吵架尾合,回到竹外轩,如玉一未见儿子,挣开张君的手连扑带奔进了初一的卧房,本以为初一或者在梦中,或者应该在哭。 谁知一进门,便见两个母,一个怀中抱着初一坐在沿上,一个坐在地上,二人皆是糊糊的样子,而小初一两只圆圆的眼儿亮晶晶,撇着小嘴就那么直直的瞅着门,直到看到她的一刻,小嘴儿咧着笑,小手儿往外一伸,嘴里呀呀有声的叫着。 如玉心愧疚,抱过初一雨点般亲着,连声叫道:“我的儿,娘想死你了,哭了不曾,母的吃了不曾?” 初一拱头拱脑便来寻。如玉一脚踢上了门问那母:“初一今天吃的如何?可吃的多?可闹肚子不曾?睡的可好?” 两个母皆在摇头,姓白的一个主喂,也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小妇人而已。她道:“吃的并不多,白还曾睡得两次,自到了晚上,睡也不肯睡,两只眼睛盯着门,不哭也不闹,就那么一直瞧着。 少别瞧三月的孩子,他也知道等娘回来了。” 如玉低头,初一也在看她。圆圆的大眼睛,瞳呈褐,雾蒙蒙的眨巴着,一头卷卷的褐发,软绵绵的小手儿在她前挥,叨住自己的粮食吃了一气,随即吐出来便开始委委屈屈的哭。 如玉心说才三月的孩子,难道他也闻得生人气息? 她抱着孩子回到卧室,见张君在浴室,趁势二人一起给要小初一洗个澡。 如玉以手臂试过水温,便开始给小初一衣服,她做这些事情又快又麻利,垫好帕子将孩子抱放在油木案上,先了他的夹袄,再替他开裆,转个圈儿取了布,在那圆的小上轻拍了两把,绵乎乎软的小腿儿,鲜藕节一样白皙。 如玉不释手,见张君在旁瞧着,拉他的手在自己手中捂了捂道:“你也来摸摸,瞧这绵乎劲儿。” 张君措手不及,叫如玉拉着手触到孩子软的小上,轻摸了一把,一种舒畅的心悸由然而生,这是他的儿子,虽说相貌与他囧然,可他是如玉生的,是如玉生的,就是他的。 张君颤危危抱引燃的炮竹一样将初一抱了起来,肘在眼前细看,孩子也盯着他,一双褐蒙蒙的眸子,与普通孩子相比,鼻梁非常高,漂亮的简直不像话。 在如玉期许的目光中,张君凑近初一的脸,与如玉混合着桂香气的香一般的味道,清清甜甜,触颊一吻,十分怪异的辛酸。 孩子无意识一声哼,扭着脑袋歪着脖子,两眼盯着如玉,显然很不适应这味道陌生的男人,要母亲来抱。 如玉接过初一,自脚面轻着将他放入浴缶中,替他洗了那卷乎乎的一头褐发,再拿帕子擦干,才开始洗他的小手儿,小胳膊,轻轻哼着小曲儿,比待那篱笆架下的葫芦苗子还要温柔。张君并不看孩子,他只看如玉那畅的眉头,看她挑眉逗初一,扮着鬼脸伊伊呀呀,时不时与初一抵额,逗的初一哈哈大笑。 这大约是他所见过,她人生中最快乐畅的时辰。 姜映玺心深而,没什么智慧,恶毒狠辣的鬼主意倒有一堆。以初一为挟,送如玉回西辽,叫她去杀赵,这毒谋实在妙极。 身为母亲,姜映玺太了解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才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手段来。 张君现在深信不疑初一是自己的儿子,概因如果他不是,如玉儿就不会跟着他回来。她是为了孩子能有父亲,能有父亲相陪伴着成长,才愿意继续回到他身边的。 以初一为挟,莫说杀赵,便是让她亲手杀了他,张君觉得如玉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她心中再没有他的位置,可是败给自己的儿子,张君即使一败涂地也心甘情愿。 他自另一侧着水花,趁势捏着小初一软藕节似的小胳膊,小手儿。一家三口,于这热气蒸腾的浴室中,果真其乐融融。 如玉洗好了孩子,扯帕子擦着双手道:“你一定捉好了他的手,切不可松开叫他呛了水,我替他找衣服去。” 她一出门,气氛就变了。张君不敢负如玉所托,一双手抓紧了初一的两肋,而初一一双褐蒙蒙的眼睛盯着他,两只眼睛中的喜悦顿时散去,在张君恨不能下跪祈求的目光中,嘴角撇了又撇! “儿子!初一!”张君生怕他要哭出来,口不择言的叫:“我是你爹,你不能哭,不能……” 初一哇一声大哭,如玉瞬时就抱着衣服跑了进来,连连叫道:“我儿不哭,我儿不哭,来,娘给你穿衣服。” 她抱着孩子出了侧室,垫了引枕在身后,舒舒服服的坐着,解了衣襟替孩子喂,孩子困自己也困,吃的半眯着眼,喂的也闭上了眼睛。 张君自己草草沐洗过,亲自出去叫了一缶热水进来,叫了两遍不见如玉应声。出得门来,便见她歪在头的顶柜上,背靠引枕,孩子趴窝在她前,角一线口水,还与那粮袋相连着。 看着酣睡中的子与孩子,在头默坐了片刻,张君轻轻伸手,仍旧似抱着点燃了引线滋滋作响的炮竹一般,将小初一到隔壁,给两个母,这才回来,解了衣服偎着如玉睡了。 次一早,张君五更而起,要去上朝。母抱来了孩子,如玉将他拉到怀中,结结实实喂了一餐,团到怀中凑着圆乎乎的脸颊香了两口,重又沉沉睡得一觉。 这一觉她直睡到上三杆,摸着孩子了布,不得已才爬起来,叫两个母来替初一换衣服,换布。 蔡香晚一早上在竹外轩门外逛了三回,听着这院子里有了动静,立即笑嘻嘻甩着帕子便直奔主屋。 她一进门,笑声闹声齐齐儿的来了。不过一个三月的孩子而已,可有这么个宝贝疙瘩,一整坐院子的笑便不能停。小初一笑,除了张君,无论谁人逗他,他总是噙着口水笑笑呵呵,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 小手儿刚刚学会抓握,握着那拨郎鼓儿摇得几下,掉到了地上。蔡香晚替他捡起来,再摇得几下,又丢到了地上。 早晨小厨房里做的瓜饼,新的头一茬茭瓜切成细丝儿,合着面粉与蛋打匀,煎的两面焦黄,软软,就着白粥再好吃不过。如玉昨天在里只灌了几杯茶,哺期的妇人食量大,连着用了两碗,先道:“今儿这粥,秋必是用心熬了,好香!” 秋收走了盘子,如玉便了帘子进月门,与蔡香晚两个闲话。 蔡香晚也听闻了风声,低声问道:“果真如今大嫂要认那安九月做主母,给大哥作妾了?” 如玉拿拨郎鼓儿逗着小初一,引他圆乎乎两只小胖手来抓鼓儿上的珠子,眉眼只在小初一的脸上:“应当是。若我猜得不错,只怕安九月马上就要来咱们府转悠一回,她来了,你可是要叫大嫂的。” 蔡香晚白了如玉一眼,见小初一要往如玉怀里去,故意不肯叫他去,给孩子转了个身子,反问道:“难道你不叫?” 如玉笑道:“她是花剌公主,我也是公主,还是皇后娘娘昨儿宴请过的辽国公主,西辽疆域至少有它花剌的五倍大。昨儿夜里我找了本《契丹花剌通婚史》出来翻了翻,推来推去,她还得叫我声姑母了,所以,我不必叫她,她还得来拜我。” 蔡香晚白了如玉一眼道:“美得你!” 她留心看如玉,脸儿粉白,是自底而透的那种白,清透的就仿佛几年前初初入府那一一样,比之出京之前圆润了一些,仍还纤纤一握,却鼓了许多,所以果真花剌同罗氏的女儿,就那么神奇? 掐指算上一算,一府四兄弟,三个娶了公主,独她的父亲是个小小五品官儿。蔡香晚些微有些闷气,见如玉侧躺在上逗孩子,自己也歪躺了,两个锦罗裹身的小妇人,围逗着中间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六尺宽的大上,初一还未学会趴,只看到亲娘远远在里侧歪着,蹬腿弯一个打,人生第一个翻身总算完成,乍着两只小手爬过去,如玉两只手勾着,叫道:“我的儿,快爬,快爬,爬到娘这儿来。” 自打如玉回府,因张登的刻意待,蔡香晚也沾了光,不必早晚往慎德堂去伺候那与自己同年的婆婆。 二妯娌在竹外轩用过午饭,蔡香晚自告奋勇要替如玉看孩子,如玉便趁此又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给孩子喂完了,哄睡了孩子,一身骨头尽酥。 从去年离府开始,如玉至少有一年不曾动过画笔。在鸳鸯淖的时候,夏天湖面碧蓝,野天鹅在湖面飞翔栖息,秋叶黄天远,云白水绿,宁静而又恬淡的子,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有一个小生命陪伴,望着一幅幅天然而成的美景,几番要手摹,怎奈那地方没有颜料胶质,连宣纸都很难到,所以从未作过画儿。 小初一一天天长大,比她靠想象画出来的那些胖娃娃漂亮不知多少倍。她在窗前摆好画架儿,看一眼小初一,提笔勾一笔,准备要替小初一画幅画儿出来。 院外沉沉一阵脚步声,听着不是张君。如玉才勾了线条,刚搁下笔,便听走廊上正在晒布的丫丫叫了声大少爷。 张震也不应声,进了堂屋左右看得一眼,叫道:“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张君的反省之途,现在才开始了,这个王八蛋! 第113章 九月 如玉昨天还听了回大伯哥的壁角, 张君不在,他一人冒然而来, 也不知为何, 放了画笔出门应道:“弟媳在了,大哥可是有事找钦泽?” 张震穿的, 是原来赵钰常穿的那种武官常服, 圆领上绣着褐螭蚊花饰,窄袖紧边, 袍面阔大但带幅宽。他的身量,与赵非常相似, 但赵是文人, 当然, 在她面前总是和蔼可亲, 时时低着头,没有张震这样叫人抑的迫。 他环顾四周, 指着初一的卧房道:“初一住这一间?” 如玉应了声是,他已经提脚进屋子了。男子脚步沉重,而回京之后不过几天, 如玉一再丢下初一, 小初一不过三月的孩子,几番离别之后睡的不是很稳,但凡有异响就要醒来哭上一番。 他如此沉沉脚步带着风走进去,如玉心生不快,怕他要吓醒孩子, 自己也提脚跟了进去,见初一于梦中一一,遂连忙轻拍着他的脯,哄他再度沉睡。 弟媳在哄孩子,屋子里一股香气息,冒然闯入的张震转身走到窗前,见案头一幅画,画上描着几笔,勾勒出一个孩子浅浅的笑脸,头一回知道如玉竟然还会工笔,一回又一回的惊叹,不得不赞叹张君人傻,找媳妇的眼光实在不差。 如玉好容易哄稳了孩子,跟过来问道:“大哥何事找我?” 为怕吵醒孩子,她声音的极低。 张震扔了方帕子在案头,问道:“昨天在晏阁,你在同罗妤的卧室做什么?” 这是如玉自己的帕子,她忽而想起来,当初挤完之后拿帕子擦过,那帕子了,她搭晾在铜盆架子上,想必最后忘记收,才会遗留在那地方。 张震带着帕子而来,显然知道昨她在隔壁偷听的事情。 如玉仍怕吵醒孩子,转身要往外走:“大哥,孩子刚刚睡着,咱们到院里说,可好?” 张震回头看了眼那眼窝深深鼻梁高,一头褐发卷成卷儿的孩子。他小时候与赵见的多,幼年的赵,恰就是这个样子。 他一笑,跟如玉一起出了门,檐廊下长长一条衣架,上面挂着一排排洗的雪白绵软的布,小儿的子,斜襟的衣服等物。小囡囡出生那一天,恰是他的丧报入府之,周昭难产几乎不过来,而等他再回府的时候,女儿已经两岁多,会跑,会叫娘,见了他只会躲到暗处,默默的偷看。 张震道:“如玉,去劝劝你大嫂。告诉她,我曾经的承诺,只要不死,永不会忘。” 那个承诺,如玉听赵讲过。张震之所以能娶得周昭,是因为他承诺自己总有一天,要叫这江山改姓易主,而她,是可以陪他赏江山的那个女人。 现在再回想张震的情史和他的野心,一切皆能说得通了。他姜映玺,姜映玺却入东嫁给了赵宣。也许这一段深深刺到了他,于是他求娶周昭的时候,直接承诺会给她皇后之位。男人们争风吃醋起来,山河浩劫天地变,也不过顷刻之间。 如玉笑着摇头:“我与大嫂,委实没有那样好的情。也不可能替您作说客。” 她转身要回屋,张震又道:“你认为姜后拿朱颜作,意图为何?” 如玉站在门上,摇头道:“我听不懂大哥这话什么意思,您若没有别的事,我得回屋去看孩子了!” 张震转身踱到门上,四扇对开的门,寻常只开两扇,他停在那抱柱侧,玄衣,白肤,声沉而缓,十分难得的认真:“昨天,你一直在隔壁。姜后所言,朱颜姑娘所言,你定然全都听见了。朱颜是中书省右丞相府上的千金,还未出嫁,完壁之身,若不为极大的利益,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她和姜映玺肯定是有所图谋,才想要在四月初八那夜,绕过军侍卫的盘查,往里送东西,或者往外递东西。你觉得那个东西,会是什么?” 如玉下意识摇头:“我也不过听了个大概,大哥既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那朱颜姑娘?” 张震道:“好好想一想,今天四月初一,你还有七天的时间,想到了告诉我!因为,你也听到了,姜映玺想把你送给赵,好省掉千军万马西征之力,这是我的事,也是你的事。” 他转身要走,如玉忽而心中一动,叫道:“大哥!” 张震不走游廊,直接下了院子,听如玉唤,回过头来,便见如玉站在门上,仿佛若有所思,红红两瓣儿微张得许久,却不说话。 昨天她在花圃里散步的时候,恰遇上两个命妇在凉亭中闲话。如玉听墙角的功夫一,因为听她们说的恰又是帝后之间的闲话,那八卦的天便再抑不住,是而多听了两句。 两个命妇,一个是左丞府的庄夫人,一个是礼部尚书府的黄夫人,二人叽叽呱呱老鼠嫁姑娘,所非议的恰是皇后姜映玺。 庄夫人道:“皇后娘娘自己也是从东正妃上来的,就算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后位依然稳如山,我听闻到如今后廷还是当初东时的惯例,皇上初一到十五,半个月时间都宿在皇后那儿,剩下的子,才给那十几个苦瓜瓤子分摊了。 她自己站着说话不疼,倒让周昭给那花剌女人下跪,看着就叫人来气!” 黄夫人撇着嘴道:“她也就笑得这几天,如今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了。我也是听我家相公说的,皇上自打半年前起就得了衰的病症,至少半年多帝后未行过房事,太医局多少御医瞧过,猛药也曾吃过,那物儿一点动静没有,只怕这辈子也就那样儿了。 她这一胎得保准了是个儿子,否则,皇上膝下无子,那赵要是在西辽生出一堆来,这天下,还指不定最后由谁坐了。” * 如玉下了台阶到院子里,低声问张震:“大哥幼时可曾读过话本?” 张震还以为如玉有什么重要的话与他说,一听问及话本,角微翘,一笑道:“大约读过几本。” 如玉道:“我幼时读话本,曾读过前朝一个故事,名叫狸猫换太子,若大哥未曾读过,回去翻一翻,大约就能知道,皇后与朱颜姑娘是想做什么了。” 恰恰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张震也读过。前朝皇帝中,两妃同时有孕,一妃为了争宠,于是买通太监将另一妃的儿子换成了一只剥光皮的死狸猫,从而自己的儿子被立为太子。 张震从这故事里找不到痕迹,盯着如玉道:“但中唯有皇后有孕,而且她是正娘娘,所出既为嫡子,只要是儿子,就必定要继承皇位,不存在裹挟夹带非得……” 如玉打断他道:“大哥从太医局找个人出来,问问皇上近来身体如何,也许这事儿就能说得通了!” 若果真如那两个命妇所言,皇上已半年不能行人事,而且可能永远衰的话,那皇后这胎就至关重要。她得保证是个儿子,但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叫她对自己的身体也失去了信心,于是她以防万一起见,想从外渡个男婴进去,若自己生的是儿子也就罢了,若是女儿,或者换之,或者假作双胎,正好占稳太子之位,好不叫如今半数朝臣还在翘首祈盼赵的朝堂再起波澜。 里外,此事都好梳理。但唯独军侍卫,从先帝开始一直就是张君在掌,姜后拿朱颜作,要换张震一道手书,恰就是为了躲过军侍卫们的盘查。 张震走,明知老二知道了只怕要杀了自己,昏头脑又往前一步:“我无颜见你大嫂,更无颜见小囡囡。你说,我该怎么办?”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