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次绕路,恐怕封应然有些担心,这才请雪 熙卜卦。 卦象出来,封应然二话不说立刻让人来报信,丝毫没藏私。 其实他可以隐瞒不说,直到车队走到大雪封路的地方,也就不得不回头了。 不过是多费些时辰,还能让大皇子脸面不好看。 若是大皇子,恐怕就会这样做了。 可是封应然却让人提前告知,相比大皇子如今 腹抱怨,皇帝对这个长子更加失望了。 以前没把封应然放在眼内,又不常让他在跟前,所以并不了解。 这回同行,封应然又救了皇帝,他就多留意了一番。 如今看着眼前的长子,又想到封应然不但收复了雪家的七姑娘,还 襟宽敞,大皇子不管如何对他,这个当弟弟的都是以德报怨。 无论是真的不介意,还是装出来的,表面功夫一 ,就连皇帝都没能瞧出端倪来。 恐怕刚才这报信被侍卫看在眼内,对三儿又得高看一分。 大皇子见皇帝沉默了下来,顿时有些慌了。 今天从三弟救下皇帝开始,父皇对他的态度就不如以前来得亲厚。 难道真的因为救命之恩,所以父皇对三弟不一样了? 大皇子不由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不管多危险,他都该亲自去救皇帝才是。 看着封应然的样子, 本是毫发无伤,如果自己去的话,也该是如此,真是白白便宜了这个三弟! 大皇子愤恨的神 几乎遮掩不住,皇帝见了心下又是一叹。 这个长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宠 有加, 里人谁都不敢得罪他,费尽心思巴结,等皇帝回过神来,长子已经变成喜怒都不懂得遮掩的 子。 因为他无需遮掩,也没有必要遮掩。 说到底,还是自己把孩子宠坏了。 皇帝微微皱眉,很快神 如常:“朕对七姑娘的卦术颇 兴趣,三儿把七姑娘带来,聊上一聊。” 大皇子连忙开口道:“父皇,儿臣也颇为欣赏七姑娘的卦术,不如……” 怎能让三弟跟父皇单独在一起,都说 久生情,皇帝真对封应然另眼相看,自己该往哪里站? 皇帝却摇头道:“外头可不能没有人盯着,三儿在这里给朕解闷子,其他的就要你来负责了。” 大皇子不情不愿地应下,又觉得皇帝把封应然叫到身边说是陪着解闷,可不就是给机会自己大展拳脚,不让三弟抢了他的风头? 思及此,大皇子重新振作起来,高高兴兴地到前头吩咐去了。 雪 熙被叫到皇帝的马车里,只不说聊了几句,皇帝 神不济,经过一番挟持,即便心智坚定,终归年纪不小,眉宇间的疲倦怎么都掩饰不住。 封应然劝着皇帝去歇息,两人便烹茶对弈,倒也惬意。 大皇子累死累活指挥车队,担心出什么差错坏了皇帝对他的印象,谁知道进来请安,看到的就是封应然舒舒服服品着茗跟雪 熙对弈,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三弟在这里倒是轻松。” 他语气带着的酸意很难忽视,封应然放下茶盏,笑笑道:“能者多劳,父皇信任大哥,大哥多辛劳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叫大皇子心里痛快了一些,他看向雪 熙道:“七姑娘不若算一卦,看看前路是否畅顺?” 他可不想走着走着又要绕路,这多费时间,还得耽误行程。 雪 熙瞥了封应然一眼,笑道:“有大姐在,大殿下怎么问到民女这里了?” 提起雪元香,大皇子摆摆手道:“大姑娘去照看六姑娘了,总是不在马车上。” 言下之意,雪元香不回来,他也不乐意派侍从跑去请人。 雪 熙无奈,依旧婉拒道:“总归不合规矩,民女这就请蔓霜把大姐叫回来,如何?” 第九十二章 心 雪 熙再三拒绝,就是不愿意为他算卦,大皇子脸 有些不耐:“七姑娘一再推 ,难道就只有三弟能使唤得了你,我是没这个资格了?” 这话实在诛心,雪 熙低下头,连忙匍匐在地道:“大殿下误会了,民女只是不想大姐难过……” “行了,你特地过来,就是要为难七姑娘的?”皇帝午睡起来,隐约听见外头的对话,终究忍不住出来开口。 雪元香跟在他身边,不用自己人,反倒要抢封应然身边的雪 熙。 别以为皇帝没看出来,大皇子就是看着雪 熙顺眼,若非封应然还在,估计直接就下手硬抢了。 就算再看封应然不顺眼,连兄弟身边这么一个姑娘都要抢,大皇子未免没有当兄长的心 和做派。 要是传出去,只怕这名声就要不好听了。 大皇子被皇帝呵斥,脸 一沉,很快调整表情,急急道:“父皇,儿臣只是见大姑娘一心照顾六姑娘,恐怕没有心思为儿臣卜卦。” “身为雪家姑娘,又是跟随在你身边的人,她没有拒绝的权力。”皇帝冷哼一声,雪家的地位再超然,也不可能超过皇家人。 即便不是奴仆,也是下属的位置,雪元香有什么理由拒绝? 雪 熙目光微闪,大皇子这是把过错推到雪元香身上去了吗? 她正要开口辩驳,却见封应然对自己微微摇头,示意雪 熙不要意气用事。 但是不开口,就任由他们二人侮蔑雪元香吗? 正迟疑着,又听皇帝说道:“雪家清楚自己的地位,绝不可能拒绝。朕常年教导要以礼待人,对待下属要恩威并进。只有威,没有恩,如何能让人死心塌地为你效忠?” 他颇为恨铁不成钢,也顾不上封应然和雪 熙还在,冷声教训了大皇子几句。 等皇帝回过神来,这才缓和了神 ,又叹道:“不同的人,该是用不同的态度去对待。” 一再教导,就盼着长子能够听进去,可惜大皇子不以为然的神 ,叫皇帝心下无奈。 疲倦地摆摆手,皇帝把他打发走了,再不走,自己就得被这个榆木脑袋的长子给气死了! “行了,回去吧,若是有意外,七姑娘总会提早警示,何必 夜担心?” 这是说大皇子不够沉稳了,在封应然跟前被皇帝呵斥,大皇子脸上挂不住,很快就退了出去,对这个三弟更是没什么好印象,甚至有些迁怒。 封应然还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一直没开口为自己求情,难不成就看着他的笑话? 大皇子越想越是如此,目光似是淬了毒一样,在帘子放下的时候隐晦地瞥了封应然一眼。 身为武人,封应然自然第一时间就捕捉到这个眼神,不动声 地低头抿了口茶,仿佛 本没有察觉到一样。 皇帝一直留意这个长子,哪里会错过这个眼神? 他看了眼一旁安静沉默的三子,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封应然的沉稳若是落在大皇子身上,这个长子必然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如今大皇子只余下尊贵的身份,皇后嫡子,又是嫡长子,很可惜心 狭窄,又没有容人之量。 以后若是成了新君,朝堂上耿直的臣子恐怕是活不了的。 反倒 佞小人,最是懂得 嘴谄媚,哄得人高高兴兴的,怕是才能入了大皇子的眼。 要是这样,国将不国,到了九泉之下,列祖列宗岂不是要怪罪于他? 皇帝沉 片刻,封应然的血脉实在太上不了台面。 二子和四子又如此,他也是心冷。 再有尊贵的血统又如何,弑父弑兄,光凭这一句,他们就失去了成为新君的可能。 皇帝沉默了下来,封应然也没开口,雪 熙默默斟了一杯温茶就要呈上,却陡然失手摔在了地上。 热茶撒了一地,茶杯碎得厉害,把她的手背割了一道不浅的血口子。 “父皇,儿臣这就带七姑娘去上药。” “去吧,”皇帝看她手背上 是鲜血,微微颔首。 封应然示意侍从进来收拾地上的 藉,带着雪 熙回去撒了伤药,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 雪 熙恍恍惚惚的,等手上一暖,抬头见封应然关切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三殿下放心,只是小事罢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封应然皱眉,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雪 熙不像是这般不小心的人,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事情都有两面,是好事,也是坏事。”她眯起眼,想到茶杯碎掉后散落的几处位置,笑眯眯地道:“只要对三殿下来说是好事,这就足够了。” 封应然叹气,无奈道:“知道七姑娘随时随地能够卜卦,却不能拿自己来开玩笑。这次受伤了,下回又会如何?总要 惜些自己才是,莫要再伤着了。” 知道他在关心自己,雪 熙赧然道:“是,我记下了。” 封应然没有细问,她也没说。有些事要是说出口,很可能会改了路数,倒不如顺其自然。 以冬特地过来,双眼发亮地道:“七姑娘,六姑娘醒过来了。” 雪 熙二话不说便赶去雪丹珍的马车,上去的时候对雪元香点点头,这才看向被褥上苍白瘦削的人,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道:“六姐姐……” 雪丹珍虚弱地笑笑,叹道:“四殿下的事,我都知道了。” 她咳嗽了两声,双颊染上一分红晕,对上雪 熙尴尬的神 ,无奈道:“四殿下是咎由自取,七妹妹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是偶然得知四殿下的所作所为,这才想要对外通风报信。可惜被他发现,只来得及让以冬逃出去。” 以冬却被四皇子派人一路追赶,慌不择路,别说找到雪 熙报信,就是自己也 路了,险些在雪地里丢了 命,不由内疚地低下头。 雪丹珍看向她,笑道:“为难你了,若非为了我,以冬也不会在大雪天跑出去。” 以冬连忙摆手,慌忙道:“六姑娘说的什么话,这是奴婢该做的。” 要是没能阻止四皇子,那么雪丹珍就要成为罪人了。 幸好她在路上遇上了三皇子的副将顾青,好歹在最后一刻把皇帝救下,没能让四皇子得逞,着实让以冬松了口气。 雪丹珍看向雪元香,后者会意,带着以冬现行离开了。 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雪 熙依旧紧紧握住雪丹珍的手。只 觉六姐姐手心发凉,骨瘦如柴,心里难受得紧。 “七妹妹也看见我这副模样,只怕是撑不久了。”雪丹珍又咳嗽了两声,这才虚弱地开口。 “不,等回到 里,有御医在,定能妙手回 ,让六姐姐好起来的。”雪 熙摇头,不想雪丹珍就此放弃。 雪丹珍苦笑地摇头,说道:“我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在灵犀山上的时候郎中早就断言,活不过几年。所以才盼着能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总归不是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可惜,山下的世界没有她预料中那么好。跟着四皇子,心惊胆战,还险些丢了 命。 她目光苦涩,见雪 熙红了眼圈,无奈道:“七妹妹早该知道的,如今怎的还这般伤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