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她笑着说的,仿佛是开了个玩笑,可孟岚琥心中一紧, 这辈子第一次面对面受到了力。妈呀,怎么忘记这位是个得能骗鬼的主,自己这么大咧咧找上门来,不是找吗? 好在上辈子几十年争斗中,培养出了虎嬷嬷异于常人的急智,她神情自然地开口说道:“徐小姐误会了,昨我弟弟听说榴花庵的石榴花开得正好,就想带我们母女前来看花,但他听说庵中有官家小姐暂住,不接待男客,所以就回来告诉于我。我想着既然来了,还是先来拜见下比较妥当……” 徐永芝也不追问,点点头道:“庵中榴花确实正值花期,娘子弟弟看来是个有心的,真是难得。” 孟岚琥可不敢让弟弟搀和进来,那绝对是开口就会戳破她的谎言,于是赶紧转了话题,邀请徐永芝与她们母女俩一同转转。 徐永芝也对孟岚琥母女有些好奇,就顺势一同在庵中边走边聊。 三人走了一阵,在一个亭子处,坐下来歇息。 孟岚琥觉得时机不错,就开口说道:“徐小姐聪慧博学,不知可愿意收几个女弟子?” 徐永芝这下真愣住了,她想了很多可能,却没料到对面的妇人竟会说出这个。 再看她身边玉雪可的小丫头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瞧着自己,不笑容里就多了几份真诚。 她想了下后,坦然一笑,道:“娘子可知我是为何到这庵中暂住吗?就不怕我是那品不佳被送进庵堂之人?” 孟岚琥心中就差出一句“仙女,求收徒!”可她面上却还要做出副冷静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虽不知小姐为何到这庵中,可我却觉得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好,若是我女儿能得您点拨一二,我也就心意足了。” “你虽不介意,可我却不能瞒着。我是因拒婚三次才被家主送到庵中的,你不妨再考虑考虑。”徐永芝眼中带着点调皮,似乎正想看看孟岚琥听到这消息会作何反应。 “嗨,您实在不用担心这事,我早就想过今后儿女的婚事都必要让他们自己同意才可,所以更不会把您拒婚这事当做什么大问题。我相信您拒婚必然都有自己的道理,绝不会是故意胡搅蛮。”孟岚琥说着说着把内心的那份崇拜不由自主地带了出来。 而徐永芝也是因为清楚地觉到对面妇人那份真诚的喜,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收徒的事情。 她随后断断续续问了瑶瑶一些问题,最终点头同意今后花些时间教教这机灵可的小丫头。 可惜的是,孟岚琥现在还没有那个底气能和徐永芝的家族硬抗,所以也没法把徐永芝接到自己家中去。因此两人就约定,今后每隔三,就送瑶瑶到庵中来跟着徐永芝学上一,第二再将瑶瑶接回泰家。 倒是孟岚琥之前一时冲动,准备了好些礼物,如今也不好让弟弟再拿进来。都说是来赏花的,你带着一堆礼物难道是打算都送给那些女尼师傅们吗? 好在榴花庵离泰家不算太远,孟岚琥三人先回家吃了个中饭,下午又急忙忙地重新返回榴花庵,这才名正言顺地送上了礼品,并让瑶瑶行了正式的拜师礼。 孟岚重自打知道姐姐是给外甥女找了个教琴棋书画的女师傅后,就失去了兴趣,那些咿咿啊啊的东西也不知有个什么好学的,听着他就头大。 他在庵堂外院的待客室里闲得都快长时,终于见到他姐姐和外甥女与一个女子相携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榴花被风吹落了几片花瓣,落到了那女子的肩上,就见她微微侧头,笑着瞥了眼那娇红的花瓣,轻轻鼓吹了口气,那花瓣就打着转地飘了出去。 这本不太文雅的动作,被那女子做得俏皮可,尤其是那细长的眉眼在顾盼间被光晃出了几点晶亮,看得孟岚重只觉得心头一阵猛跳,他对这陌生的反应有些恐惧,不自觉就摆出了一副预备攻击的架势。 于是孟岚琥和徐永芝走到外院时就看到某个蠢弟弟面冷酷、浑身绷紧,两腿蓄力,脚跟微微提起,活一副要扑上来揍人的模样。 孟娘子不知道自家弟弟又犯了什么病,而徐永芝在看到不远处那俊朗男子一副要择人而噬的凶猛模样时,眉头一跳,平时老眯着的狭长双眼竟难得的睁大了一圈。 “徐老师还请留步,明我就送瑶瑶来跟您学习,还请多多费心。”孟岚琥生怕弟弟上来坏了她的事,急匆匆就和徐永芝辞别了。 他们三人离开时,孟岚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瞧见那“危险的歹人”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正盯着他们…… 回去的路上,孟岚重难得有些心思重重地对他姐说道:“姐,你真的要让瑶瑶跟那女子学吗?我觉那女子很有些不对劲啊,你要不要……” “你都觉出人家不对劲了?难道蠢人对智者有天然的反吗?”孟岚琥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什么蠢人和智者啊,你刚才没发现吗,那女子眼睛怪怪的,看着就不对劲啊!”孟岚重有些恼羞成怒地解释。 “哟,就那么短点时间,你都看到人家眼睛里去了,你小子别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吧?”孟岚琥此时心情轻松愉快,忍不住就逗起了自家的蠢弟弟。 孟岚重一听她姐姐这么说,就炸了,“我才不会动歪心思呐!我以后肯定要找个温柔美丽的小娘子,像刚才那种,一看就像个狐狸或者母,谁娶了她那不是要找死吗?” 徐永芝上辈子终身未嫁还是招来了不少非议,而后来她带着海船队四处征战后,更是让某些小人背地里说她嫁不出去正是因为太过凶猛,哪个男人娶了都是找死。 因此孟岚琥一听他弟弟蹦出这话来,顿时就伸手猛了某人后脑勺一记,喝道:“你要是敢当着人说瑶瑶师傅长得像狐狸嫁不出去什么的,我就让你变成个秃狗熊,跟着浩能大师吃一辈子菜叶子!把你那嘴给我管好咯!” 看到姐姐似乎真的怒了,孟岚重就算刚才脑袋被打的发出一声闷响,此刻也只敢缩了缩脑袋,低头朝外甥女吐了下舌头,到底没敢再说出什么来。 不过,当后来瑶瑶彻底拜倒在了她师傅的石榴裙下时,蠢舅舅曾经的“豪言壮语”就被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徐永芝的耳朵里,为此,某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啊…… 晚上,孟岚重带着忧愁回到了宝通禅寺。熊师傅一见徒弟愁眉苦脸就喜地凑了上去,问道:“徒儿,你这是为何忧愁啊,说出来为师也好乐呵乐呵。” 熊徒弟死鱼眼瞟了瞟自家师父,想了下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师父,我外甥女今寻了个女师傅,可那女子真的很古怪,她眼睛里有贼光,不,不是贼光,是杀气,只用眼角瞟了下我,我就有些心惊胆战。” “哦?只看看你,就能吓得你心惊?”谢二郎没想到徒弟还真遇到厉害角了,他紧皱双眉小声嘀咕道:“莫非是内劲外放时正好看到你,然后……” 他这里正琢磨呢,孟岚重一听“内劲外放”四个字,忍不住倒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只有高手才做得到哇!让自家姐姐和外甥女经常和这样的人打道,这可太危险了! “你把今之事前前后后仔细说一遍给我听听。”谢二郎想找找那女师傅的蛛丝马迹,就催着徒弟好好说一遍前因后果。 然而等孟岚重说完,这回死鱼眼的就变成熊大爷了。 “他玛德,什么狗杀气、还内劲外放咧,这小子明明就是自己动了心!!!”谢长老心里暗骂了一阵,面上不动神,肚子里却琢磨开了。 要是徒弟这么快就动了花花心思,肯定会分散力的,这很不利于练功啊!打了四十四年光的熊大爷丝毫没考虑过少年的浪漫情怀和普通男子的人生大事,在他看来,男人只有练功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这老家伙坏心眼一转,做出副严肃的表情开始忽悠徒弟,“徒儿啊,我觉得那女子多半不是善类,但似乎她还没发现你也会武功,所以你以后最好离远点,免得被她发现了你的潜在威胁,回头给你家招惹上麻烦就真的危险了,知道吗?” 孟岚重听了点点头道:“知道了师父,我正好也不想多看那女子,心跳太快了,难受的很。” 熊师傅谢二郎本以为这样就把徒弟那点桃花苗给掐断了,可惜他没想到孟岚重对他姐姐一家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在意。 他虽然嘴上答应师父以后少去,可只要一想到姐姐的女儿今后要跟着那个危险的女子学习,而每隔几天,姐姐也会与那女子见面,这让他实在没法放心。 要是以往,他肯定会选择直接告诉孟岚琥,让姐姐拿主意就行。然而今天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孟岚琥对那女师傅有种盲目的信任,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法接受。 于是孟岚重决定,他要自己偷偷查清楚那女子的底细。只有确定她真的没有危险以后,才能安心继续练功,不然这股烦躁不安肯定也会影响到自己习武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