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煮酒沉默下来,道:“当时巴山剑场产生了分歧。” “和一些少数人的背叛无关。” “嫣心兰觉得他的死只是为了将这件事情结束,她也决定追随他最后的心意,不想再将我们亲手打造了很久,牺牲了很多人才完成的东西再打烂,而我们一些人不想成全。” “这是各自不同的选择,就如现在长陵一些人的选择,有些人选择舍小我成全大我,他们想要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王朝诞生,天下一统,再无征战。这也曾是那个人的梦想……然而很多人终究意难平。” “终究是群龙无首,又不如郑袖那般冷酷。” 林煮酒沉默了很久,接着说道:“他不只是巴山剑场一个无敌的象征,最为关键的是,他是群龙之首。谁也没有想到会首先失去他……总之天下最强的巴山剑场,就如此了。” “其实没有机会,有机会的话,我很想见见临死前的他,想听听他最后的意见。对于这整个天下和关于郑袖和元武的意见。” “是拱手将这天下让给郑袖和元武,让郑袖和元武做成我们想做的事情,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王朝,还是其它?” 没有人出声。 因为每个人的看法和行事方法都不尽相同。 有些人,有些事,按照其余人的一些看法和行事方法来看,或许很傻,但却依旧足够值得他们敬佩。 最为关键的是,林煮酒的假设无法成立。 因为他们不可能回到那个人战死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 或许对于那个人而言,当时也很难抉择,尤其是当发现自己无法彻底掌控一切,他便无法再替别人做出选择。 “这些年我在大浮水牢也很好,至少我能听,但不能做很多事情。” 林煮酒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死寂,“所以现在我更无法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既然九死蚕能够算无遗策的将我都救了出来,我便想听听他的意见,听听他对于这个天下的看法。” 林煮酒抬起头,目光扫过白山水和赵四等人的面目,缓缓的笑了起来,“你们都是过江的蛟龙,能够让你们一齐聚拢……他便是那龙首。” 这河面上再度沉寂下来。 林煮酒的这些话里蕴含太多的讯息,太过过去和现在,以及将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但是想着那名完成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少年,白山水和赵四自然觉得林煮酒的话很有道理。 “还有值得庆幸的事情……巴山剑场的有些人,和当年一样,未必会赞同我的想法,但他们一定会对九死蚕有好,至少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林煮酒有些慨和足的轻声说道。 “只是过了今夜,我们于长陵,却是真正的孤魂野鬼了。” 也就在这时,辽阔的水面上一个温温柔柔而又十分沉静的声音响起。 一叶黑舟伴随着黑的雾气,悄然在水面上出现,出现在他们所在小舟的不远处。 船头上一个佝偻的老人在持篙,他的身后坐着一名持琴的女子,女子身后的船舱里,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年轻人就是恢复得快。” 林煮酒看着年轻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山水看着他,脸颊上却是含有的出现了一抹嫣红。 只是她毕竟是气魄很大的大寇,大逆。 所以她马上傲然的笑了笑,道:“不死就好,我说的话,从来算数。” 赵四看了她一眼,莫名的也笑了起来,道:“这可巧,今天好像正是七夕,鹊桥相会的子。” …… “今天可正巧是七夕。” 夜策冷站在桥头,看着那一道冲天光柱消失的地方,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转头,接着便听到了这样悉的声音。 “有情便是有情,无情便是无情,七夕八夕九夕,一百夕一万夕,有何用?端的是自欺欺人。” 她没有回头,淡漠地说道。 身穿着深红袍子,却依旧难掩落寞和发霉般气息的陈监首看着她的背影,却是莫名的笑了笑,道:“能站在你身后看着你,便是圆。” 夜策冷没有再应声,但她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桥头看着那处的夜空。 陈监首也没有说话,也只是和她隔着十余丈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夜空,只是他苍白的嘴角却是有着一种淡淡的笑意。 …… “九死蚕在,她和元武不会快乐。” “但是她和元武不死,我也不会快乐。” 当丁宁说了这两句之后,黑暗里长孙浅雪的声音不再响起,和梧桐落习惯了的一样,这意味着两个人的对话终结。 然而丁宁却并没有返回自己的榻,而是走向黑暗里那端长孙浅雪的房间。 “你想做什么?” 长孙浅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言的冰寒。 丁宁道:“帮我疗伤。” 一股杀意出现在他伸出推门的手掌前。 “不是因为今天是七夕。” 丁宁摇了摇头,认真的轻声说道:“只是因为活了下来。” 长孙浅雪就站在门后,她的面容依旧清冷,但是眼睫不停的跳动起来,她的心里突然有些恶毒,忍不住道:“你说今郑袖和元武会如何?” “同异梦。” 丁宁淡淡地笑道:“今同异梦的何其多,又何必在意这些夫妇。” 不在意,或许便是长孙浅雪所需的态度。 不在意,便代表着另外一种在意。 丁宁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大义 宝光观之后便是庐石剑坊。 庐石剑坊里很热。 因为内里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正在炼剑。 当宝光观里那道光束冲天之时,这名男子转身看了一眼,但却未停止炼剑。 他的双手里有一个金的锤子,这个锤子比起很多剑坊用于锤炼玄铁的锤子都要小很多,但是却似乎惊人的沉重,每在烧红的剑身上敲击一次,整个剑坊的地面就剧烈的挑动一次,而烧红的剑身上的自然玄铁纹理便如波浪般起一层涟漪。 宝光观里冲天的光束只是消失了三个呼的时间,一些急剧的马蹄声便已经在庐石剑坊外的街巷中响起。 十余名兵马司的官员进入了剑坊,出现在这名男子的面前。 为首的兵马司官员想要说话。 然而这名男子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手中敲击烧红剑胎的金锤子的节奏骤然加快。 地面上也起了一层涟漪。 这十余名兵马司的官员无法站稳……他们都是强大的修行者,无法站稳便意味着体内的真元都震不堪。 这十余名兵马司官员的眼睛里都出现了震骇和不可置信的光芒。 他们知道宝光观之后,第二处是这里自有用意,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这处小剑观的主人竟然如此强大,而且会直接用这样的方式接他们。 “其实我也一直很想领教一下你的剑意。” 炼剑的男子没有去看这些兵马司的官员,他抬头望向夜空中一处,说了这一句。 那处地方有一座角楼。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那座角楼上孕育而生。 说完这一句,他手中的金锤子便落在了烧红的剑胎上,没有再抬起。 因为只是这一记,他手中的金锤子便已经彻底震碎,变成无数的金碎屑。 这些金碎屑没有四处飞洒,而是都随着下方剑胎上的一次震而尽数被剑身上泛起的涟漪纳。 剑身上的涟漪将这些金属碎屑全部融化,接着这柄剑剑身上的涟漪并未将震传入地下,而是直接像空中泛开。 这一柄剑胎直接消失。 空气里却是出现了无数道真实的金涟漪,向那座角楼上已经凝成的剑意。 剑坊这一间房间的一面墙壁直接如纸般摧毁,金涟漪冲击而出,和一道庞大如墙的无形剑气撞击在一起。 轰的一声。 天空里如两座巨山相撞。 那座角楼微微的一颤,角楼顶端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双脚踏处。 他脚下坚硬的巨石上出现了一片细密的裂。 他的眼瞳中的光芒昏暗了些,眼角的皱纹里出现了些血线。 “不愧是镇守了长陵许多年的人,毁了炼了这么多年的剑,还是不能敌。” 这名赤着上身的男子由心尊敬的说了这一句,出了一口鲜血。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转头就走。 他朝着远离那座角楼的方位而行,他身前的墙壁就如同不存在一般,被他身体带起的气便轻易的撕碎。 然而只是穿过一条街巷,他就停了下来。 他面前的一株槐树下,有一名少年在等着他。 “安抱石?” 这名赤身男子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想明白了这名少年是谁。 给人的觉就算站立在地上也如同飘在云端一般的少年对着这名赤着上身的男子躬身行了一礼,道:“莫谒前辈既然试了一剑守城剑,想必也不想错过灵虚剑门的剑。我剑门宗的师长对前辈的剑意也十分推崇,若是错过了,我便也遗憾。” 赤身男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