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份?” 薛忘虚不以为意,只是等待着封千浊的出声,但此时,丁宁平静的声音响起:“他是白羊主,白羊的山门有陛下赐予的碑,平里长陵的官员即便是到了白羊山门口,也必须由他同意才能进入山门。唯有为大秦输送了许多修行者的修行之地,才有这样的殊荣。他是陛下认可册封的掌教……你们说他的身份,还不如一个连县守都不是的,只是家族兴旺一些的一家之主?你们未必也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吧?”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 然而当他的声音传出,周围便瞬间绝对安静下来。 刚刚发声咒骂的人更是到了无尽的恐惧,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皇后便已经让他们如此敬畏,更何况是更加高高在上的元武皇帝! “说到巧辩和用大义人,这些山野小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薛忘虚转头看着丁宁笑了笑,然后看着依旧沉默的封千浊,全然一副挑衅的口气:“你倒是说句话呢,难道你还想让这些郑人将我赶走?你不怕他们再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真不该来,只是为了一颗定颜珠,反而丢了命,这怎么想都是划不来的买卖。”封千浊闻言微怒,寒声说道。 薛忘虚看着他,认真的摇头:“这真的不只是一颗定颜珠的事情,还有落在我师兄身上的一剑,没有你那一剑,或许我师兄也已经勘破了你迟迟未能踏过的那扇门。” 封千浊面容更寒,微嘲道:“七境有那么容易踏入么?更何况手下败将。” 薛忘虚淡淡的看着他,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终究还是要用剑来说话。” “两位年数已高,若是动剑有些损伤,都是不好。且薛主恐怕是有备而来,而我爷爷已久不动剑,这原本就不公平。”便在此时,一声稚而沉冷的声音响起,“动剑决斗,多些战斗经验,这原本是我们年少气盛的年轻人做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声音,薛忘虚转头过去看着面容稚,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冷神的封清晗,带着一丝真正的同情,轻叹道:“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最好就不要话了。” 封清晗却觉得受了轻视,心中怒火上涌,他了膛,声音微冷道:“薛主何必咄咄人,我看薛主你也带了门内年轻弟子,我现在挑战他,你觉得如何?” 薛忘虚想到之前和丁宁的对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封千浊没有将这个宝贝孙子送到长陵去学习,恐怕是最大的错误。 若是到了长陵,见过了许多比他厉害不知道多少的年轻才俊,此刻封清晗恐怕也不会这么飞扬跋扈了。 如此一想,他倒是反而又高兴了起来,转眼越看丁宁,越觉得顺眼。 丁宁缓缓抬头,他对于欺负封清晗没有多少兴趣,他要追赶的人太多,要做的事情太大,自然不会在意这样一个少年的受,只是他却很怕麻烦。 所以他很直接地问道:“若我胜了你,你们将定颜珠还给我们白羊么?” 封清晗的眼睛深处出现了亮光,他抑制不住的欣喜,转身对着封千浊躬身行礼,说道:“请爷爷准许。” 封千浊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光是从先前的言语和丁宁平静的神,他便总觉得始终跟在薛忘虚身后的这名长陵少年有些危险。 只是他可以觉得出这名长陵少年很瘦弱,而且没有到达真元境。 即便有什么特异之处,即便封清晗真的输了,只是小孩子之间的胜负……这似乎是现在最好的应对。 甚至在心底里,他对自己的这个孙,又多了一份嘉许。 相比三个儿子的平庸,这个孙子,的确不凡。 “薛忘虚,就让我这长孙和你门下弟子一战,若是你门下弟子胜了,我便将定颜珠给你。只是这话要说清楚,这定颜珠也是昔古宗门遗迹探宝,我从你师兄手中赢得,并非你们白羊私有之物。”封千浊说完这几句,对着身后人群低喝了一声,“丽珠,将那颗珠子拿过来。” 随着他的低喝,一名丽女子快步身前,取下挂在颈上的一颗珠子,递给了封千浊。 这是一颗桂圆大小的雪白珠子,像呼一样,奇异的一闪一闪,散发着晶莹的光华。 看着这颗珠子,封清晗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站在薛忘虚身后的丁宁,嘲笑道:“不要再在别人的身后躲着了……赢得了我,这颗珠子便是你们白羊的。” 场间很多端坐在红木椅上的竹山县贵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薛忘虚和丁宁,都觉得这次薛忘虚和丁宁被反将了一军,反而下不来台了。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丁宁任何的废话都没有多说。 他只是平静的走上数步,走到薛忘虚身前,然后拔剑,说道:“请。” 第十五章 剑符道 薛忘虚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切都如丁宁方才所言那么发展,果然是他反而跟在了丁宁的身后。 有时候他都本无法理解丁宁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看透人心一般的判断力是怎么回事,因为这种能力,除了天赋之外,往往更多的来源于处世的经验。 丁宁横剑于,许多窃窃私语声传入他的耳廓。 无非是嘲讽他手中竟然是一柄残剑。 他眼睛的余光里,封千浊的神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心中的冷意便越来越浓。当真是养尊处优的子过得太过长久了,就连这柄剑也不识了。 封清晗此时的目光也落在了丁宁手中的这柄残剑上。 就连封千浊都已经不认得因为断裂而样貌大变的末花剑,巴山剑场大变时还未出生的他,自然不可能认得这柄剑。 他看着丁宁手中这柄剑参差不齐的断口和细微的裂纹,嘴角弥漫出更多嘲讽的意味。 嗤的一声轻响,他拔出了自己的剑。 出现在他手中的剑长约三尺,异常轻薄,白的剑身中央,一条黑的符线由剑柄一直延伸到剑锋。 就像是一张剑形的白纸上,画着一条墨线。 丁宁眉头缓缓的蹙起。 他认得这柄剑……这是巴山剑场的丹青剑。 在昔的巴山剑场,唯有品最为高洁的人,才配拥有这柄剑。 现在这样的一柄剑,竟然出现在封清晗手里。 看着丁宁缓缓蹙紧的眉头,封清晗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得,他以为丁宁是因为他手中的这柄剑而到了巨大的力。 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太多的停顿。 “请!” 他充着嘲讽之意的声音才刚刚响起,整个人便已经化成了一道残影,切过数丈的距离。 轰的一声巨响! 他和丁宁手中的剑已然碰撞在一起,无数凄厉的剑锋四溅而出,两人的身体之间,出现了两个半圆形的光弧。 光弧之间,有许多繁花一样的光星在涌动,绽放着各自的力量。 这相持只是短短的一瞬。 只是一息不到的时间,封清晗身影微顿,手中的丹青剑还有朝前挥动之势,剑身上一层剑光如水般不断涌动,而丁宁却是身前光华尽碎,他持剑的右手衣袖都已然被剑气冲出许多道裂口,整个人凄然往后连连倒退,双脚替着踏在石板路上,鞋底都发出了炸裂的声音。 封千浊神微松,轻呼了一口气。 这第一剑的试探已然证明了这名长陵少年虽然在剑术上造诣不弱,然而在力量上,和封清晗之间有着极大的差距。 端坐在红木椅上的竹山县贵人们眼中的嘲之意也更加浓烈。 这便是炼气境和真元境之间的巨大差距。 围观的寻常竹山县民众此时还都处于这一剑对撞的震惊里,他们无法想象封清晗和丁宁如此瘦小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样恐怖的力量……但不管如何,对方被封家小少爷一剑震飞,显然是有些不敌了。 一时间,呼声和喝彩声四起。 …… 看着依旧还未彻底站稳的丁宁,封清晗的脸上淌出更多的冷嘲之意。 然而他并没有乘势追击。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真元缓缓的从手中淌出来,过白纸般的剑身上的那一条墨线。 他十分专注的,朝着他和丁宁之间的空气里,斩出了一剑。 白的剑影在空气里斩过,然而一道黑的剑气,却是停留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清冷的空气里,突然多出了一道黑线。 看到这样一道黑线,许多竹山县的贵人呼也都局促了起来,目光微凛。 这显然是一条符线。 竹山县每个人都知道封清晗是资质极佳的修行者,然而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主修的竟然是剑符道! 以剑气画符,每一道剑气都是一条符线,最终结成各种完整的符箓,便能引聚更多的天地元气,释放出更强的威力。 这是符剑双修的手段,同样也是极难掌握的手段,哪怕只是画画,要在空无一物的空气里作画,也比在黄纸上作画要困难许多倍,更何况是不能有丝毫偏差,否则引不起天地元气共鸣的符线。 封清晗的修为本身就比这长陵少年高,现在又展现出了这样惊人的剑道手段,这名长陵少年还有什么可以战胜的机会? 封清晗脸微嘲,眼神却极度专注,他再出一剑,前方空气里再次多出一条墨的符线。 两道符线并不相,但是其中却已然有了莫名的反应,出现了许多黑的烟气。 丁宁此时才停止了退势。 他的右手衣袖已经破烂不堪,手背上甚至出现了数条血痕,然而让所有围观的人不解的是,他此刻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惧意,依旧一味的平静。 看着空气里那两道开始散出黑烟气的符线,他右手的断剑也平稳的往前划出。 墨绿的剑身走的似乎是他在车厢里对薛忘虚比划的剑势,随着墨绿的剑身急速的穿行,他前方的空气里,也骤然出现了数条白的符线! 所有先前认为丁宁绝无胜理的竹山县贵人全部怔住,封千浊的面容微僵,双瞳急剧的收缩起来。 这显然也是剑符道! 封清晗也第一时间看清了那数条白符线,一股强烈的不可置信的觉充斥在他的身体里。他自己主修这种剑法,自然知道剑符双修是何等的困难,他是自三岁便开始画符,六岁开始持剑,直至半年前才有小成……但眼下这名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长陵少年,竟然也施展出了这种手段,而且似乎比自己还要纯,剑势还要快! …… 丁宁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手中的残剑顺畅的在空气里继续的穿行着,只是一息的时间,他的身前又多了十余道白的符线。 这十余道白的符线和先前的数道符线,在空中错着,赫然形成了一张方形的符箓。 “嗤”的一声裂响! 在下一瞬间,这张符箓骤然崩碎,然而无数寒气却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聚集在前方。 空气里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无数的白冰花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株株冰树,朝着封清晗至! 封清晗脸微白,一声厉啸之中,手中丹青剑连划数剑。 随着数条黑符线掠起,他身前的这道剑符也终于形成。 轰的一声爆响,一股黑烟如蛟龙一般往前冲出,内里似有无数黑的蝙蝠在横冲直撞,在嘶鸣嚎叫。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