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如出一辙的事落在了她头上。 她自也头一个就想到了燕修容,觉得燕修容或与她想法一样,认为要保证自己膝下的皇子登基只除一个皇长子并不够,唯有将其他皇子也除去才稳妥。 可她又迫着自己冷静,迫着自己 制这个想法。 因为还有另一种可能。 可能是窈妃察觉了什么,又或通过夏家的人脉查到了什么,所以故意与她玩这样“如出一辙”的一手、又轻而易举地让她查到。 或是为让她收敛,或是为向她宣战。 这猜测令她不寒而栗。 她并未料到夏云姒竟会将她摸出来,更不想与她这样过招。 再说,夏云姒如何会摸到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从不曾亲手做什么恶事,在 中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过,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推别人去做,理应没有留下什么端倪才是。 可会不会有百密一疏之时? 这念头一起,就犹如梦魇般纠 了她。 如果有、如果有…… 如果有那么一丁点她自己不曾察觉的疏漏,夏云姒便有可能摸到她。 那更久远的事情,夏云姒亦有可能知道。 顺妃的心神微有些 了,只觉无心中一块棋盘被推到了面前,她却摸不清对方是否要她执子。 “我赢了!”玉竹轩中,夏云姒笑舒着气,潇洒地将棋盘一推。 庄妃噙着笑摇头,将手中余下的几颗子丢回棋盒中:“我早该输了,你倒有兴致,还拖拖拉拉的陪我玩这么久。” 说着笑容又淡了些,在唤 人进来收拾东西前,又还是追问了她:“你究竟为什么想让顺妃疑到你?” 方才她点到为止地将这话题绕了过去,只说怕她听了担心。 可话说一半只会让人更加担心,庄妃后半场棋下得都不安生,连几次扭转局面的机会都错过了。 夏云姒挑眉笑了声:“原来姐姐还在想这个?那我可学会了, 后下棋都找一桩事吊着姐姐,我便盘盘都能赢了。” 庄妃拣出一颗子作势要丢她:“得了便宜卖乖!” 夏云姒忙一躲,缩了缩脖子:“我说我说,可别砸,这棋子砸人一看就疼。。” 庄妃板着脸将棋子丢回盒中,淡声:“快点说来!” 夏云姒凝神,边思忖边吁气:“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顺妃若疑到我、觉得我或许有所察觉, 后大概就会少用些心思在孩子们身上了,会想先除掉我才能高枕无忧。” 她宁可这些明 暗箭冲着她来。 夏云姒不咸不淡地想。 庄妃抬眸瞧瞧她,神 一时间颇是复杂。 她觉得这一刻的夏云姒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做了母亲的狐狸,一边眯着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琢磨怎么抢别人的 ,一边又死死的把小狐狸都护在了身后,厚厚的尾巴盖住它们,独自引着对手的注意。 第102章 换血(双更合一) 一如先前种种一样, 这事一经传开便震 了后 。 顺妃竟也会遭人陷害——所有人闻之都是一惊, 而顺妃忽然展 的强硬手腕又令众人再度惊了一回。 她向太后请旨,将那下毒的宦官灭了三族, 五百两黄金更尽数入了国库。与之亲近的 人们亦处死的处死、 配的 配。几 之内, 中尽是喊声哭声。 这样的狠厉在当心的后 是不常见的, 至少在明面上并不常见。说到底是早年皇帝偏 贤惠善良的女子, 佳惠皇后亦因此被皇帝念念不忘,谁都在投其所好,这些年便也都这样下来了。 眼下顺妃此举不免引得六 瞩目,夏云姒亦是大 意外。因为哪怕是在她, 虑及皇帝的喜好, 也并不太愿意为这些 中斗争牵连身在 外的人。 就拿吴子 来说——吴子 本人她受益 正司以极刑处死了,那五百两黄金亦没入了国库。但吴子 的家人、还有用这笔钱置办的宅子与粮田, 她抬抬手便放了过去, 让他一家子得以活命。 是以众人再向顺妃问安时,偌大的正殿之中都分外的安静。 顺妃坐在主位闲闲地抿着茶,过了会儿, 似乎觉出了氛围的异样,不解地看看她们:“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话。” 嫔妃们面面相觑,庄妃亦与夏云姒对望了一下,继而颔首道:“诸位姐妹想是都听闻了顺妃姐姐前几 遇险之事, 心里不安生呢。” 顺妃哦了声, 笑容轻松地漫开:“本 无事, 凶手也已严惩,诸位安心吧。” 夏云姒也抿起笑容:“宁沅前阵子也遇了如出一辙的事,险情说来就来,查却查不清楚。臣妾却是无用,竟没想过可以杀那 人全家以儆效尤,还是顺妃姐姐更会治下。” 顺妃望向她,二人对视之间,她从顺妃眼中 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探究,但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笑容仍很和煦:“窈妃说笑了,后 嫔妃最要紧的是会侍奉皇上——这般算来你若是无用,那这 殿便也没了几个无用之人。眼下这事实在是……” 顺妃说着摇头,怅然叹息:“本 原也不愿做这样的狠事,只是想着前头是皇长子、接着便是本 ,实在让人心里不安生,不知下一个又会轮到谁。于是只能杀一儆百,盼着那些糊涂人能清醒些,别再平白搭进来。” “姐姐说的是。”夏云姒垂眸,心下将她的话想了两遍,眼底的笑容淡去,只余凛凛冷意 在心里。 待得从顺妃处告退,夏云姒与庄妃结伴而行,走在偏僻的 道上,庄妃叹息:“行事作风一反常态,顺妃这是心虚了,可见是真不干净。可她的反应,也是真快。” “是。”夏云姒也有些怅然,“倒是比我想得还厉害些。” 她原惊异于顺妃突然使出这样的铁腕,但今 听顺妃那般说了,倒也明白了她为何如此。 ——这是已然疑到了她,怕她这同在妃位的起了斗志,去夺她的 权呢。 后 没人敢行事这样狠,是因她们都要算计皇帝的宠 ,夏云姒也不能免俗。 可顺妃从来不得宠,反倒不在意这些。倒是那 权,现下是她手中最贵重的东西,她断不可能轻易让人夺了去。 而不论皇帝喜 怎样的女子,论起执掌 权,都自是手腕硬的更为合适一些,温柔善良的如何能 得住这样多的事? 这些道理都不难想懂,可事情才刚出,顺妃就立刻防起了这一点,也真令人赞叹。 “走一步看三步。咱这位顺妃娘娘,可真是没白在 里沉浮这么多年。”庄妃轻笑,那笑容又转瞬即逝,“只是这 权若真一直被她稳稳捏着,倒也真是个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夏云姒摇头,神情变得淡漠,“我姐姐可不是曾也执掌 权么?那还是天下皆知的皇后,凤印到现在都还留在椒房 里。” 但又有什么用?她连自己的命都没能保住。 所以皇帝将权力给谁固然重要,却也从不是最重要。 谁能算准人心一步步在 里铺开自己的人脉,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这一点,顺妃大概也是不差的。 “我担心的,是六尚局、内官监,乃至各 免不了都有她的眼线。”夏云姒幽幽轻叹,“我的延芳殿里如今都是夏家进来的人,我还放心。可放到永信 就已然说不清楚了,离得更远的只会更盘 错节。” “是,我在庆玉 也是一 比一 更忐忑。你挖出的不干净的人越多,我越免不了要想身边是不是早就有人当了她们的眼线。”庄妃边说边蹙起眉,“可也总不可能全换了夏家的人进来。” 夏云姒笑出声:“那是,我夏家又不是做这门生意的,哪有这么多人可送进来。” 接着凤眸微眯,沉 了会儿,却忽而问:“顺妃是哪年跟的皇上?” 庄妃浅怔:“那是先帝在位的时候里……比皇后娘娘她们都早一些。”说着凝神想了想,道,“应是建德十八年?我记得皇后娘娘与皇上是建德十九年订下的婚约,那时太后提过一句,说慕王府里别无旁的妾室,只有这一位,是一年前入的府。” “那年我六岁。”夏云姒心下一算,“如今也过去十六年了。” 如若顺妃心思打从一开始就够深,或许从那时便开始步步设计了。若那时还没有,最迟到皇帝继位、众人都入 时,大抵也开始了。 那便也已足有十二三年。 十二三年,真是足以发生许多事情了。 夏云姒心下盘算着,斟酌又道:“寻个机会,我可与皇上提上一提。” . 这“机会”却是当 晚上就来了。 彼时宁沂早已 睡,宁沅尚在读书。夏云姒照例盯着他喝了碗汤,又叮嘱他早些睡,而后自己便回了房,早早地躺下了。 结果还没入睡就闻得外头的问安声。她坐起身,他正从门前的屏风后走过来。 她睨他一眼:“臣妾今儿个来月事,皇上还来。” 贺玄时笑着挑眉:“你也不必月月都提醒朕。” 其实这样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嫔妃来月事时尚寝局都会将牌子撤下,一看便知。 可他还是常会过来,因为他已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当真几 不见,他总是想的。 便见她抿着笑,愉悦地翻身面朝着他,又拍拍 边:“那臣妾陪皇上说会儿话,然后皇上去看看玉宝林。” 他拎起玉佩的 苏,将穗子在她脸上一拍:“充什么大度,当朕不知道你几斤几两。” 她就不再说话了, 角勾着一股子坏笑往里挪了挪,好让他躺下来。 他倒也没躺,反正一会儿盥洗还得起来,只将软枕立起来,靠在枕上阖目 起了太 。 夏云姒撑起身帮他 ,边 边轻轻问他:“皇上近来很忙么?臣妾前天去清凉殿倒没见有很多折子,皇上还看闲书来着?” 皇帝重重喟叹:“是,朝政尚可,只是后 又出了事,朕想得头疼。” 夏云姒眸光微微一凌,又迅速 下:“皇上是说顺妃姐姐的事?” “是。”他睁开眼,又是一声喟叹,“与宁沅前不久的事情如出一辙,所幸顺妃也无恙。” 夏云姒莞尔:“顺妃姐姐已下旨严惩了。” 他仰视着幔帐,点一点头:“也是该严惩了。 中嫔妃大多心善,遇了事总是轻拿轻放,倒教这些人胆子愈发大了。” 夏云姒心底笑了声。 这话听来多么嘲讽—— 中嫔妃,哪有几个是真的心善呢?一次次的轻拿轻放,还不都是做给他看的。 他却不会觉得这一切的纵容其实都是因他而起的纵容,更不会觉得那些白白搭进去的人命也都与他有关。 她自也是不会说的。 她柔若无骨地侧坐到他腿上,抬手给他捏肩:“顺妃姐姐料理 务素来有方,这番严惩之后, 人们 后想来会多几分思量。” 他沉然点头:“但愿吧。” 她紧跟着又道:“不过……臣妾只怕这法子只能管上一时,待得事情一久,那 弦松下来了,便又不顶用了。” 皇帝沉默不语,她的笑容里透着恳切的思量:“臣妾倒觉得, 里这些人该如臣妾身边的人一样,尽数换一换了。” 皇帝睇着她:“怎么说?”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