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谢忘之嘴里发苦，她知道李齐慎也没有办法，并不怨他，她只是觉得难受，“那太子呢？他……也不行吗？” “皇帝还走得动之前，哪个太子有那么大的权力？何况他……”李齐慎不打算在谢忘之面前说李琢期什么，换了个说法，“他若真有那么大胆，也不至于保不住未婚的 子。” 谢忘之愣了：“什么？” 李齐慎本来没想着把这事儿说出来，但既然都提到了，他也不避讳，只是隔墙有耳，他不能大喇喇地直接说。 “失礼了。”他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松松地揽住谢忘之，下颌卡在她肩上。若是有人匆匆瞥见，大概会以为这是少年和女孩耳鬓厮磨，但李齐慎贴着谢忘之的耳朵，低低地说着 里隐藏的秘密，“萧贵妃出身兰陵萧氏，是当初定下的太子妃。” 谢忘之惊诧地睁大眼睛，肩背僵硬，颤了颤嘴 ：“这……” “四……不，是五年了。五年前里设宴，邀了各家贵女，其实朝上风云变幻，清河崔氏早就有心思，要 萧棠为太子妃。”李齐慎忽然换了说法，用名称呼，“那天我在里游走，在长生殿附近的海棠林里遇见萧氏姐妹，萧萱上前来问路，问的是东。” “我那时并无防备，就指了路。但不久后乐言听了消息，说是我阿耶在海棠林里遇见个萧氏的贵女，颇为投缘，再之后就是太子娶萧氏嫡女萧棠，萧萱去道观修行后入。” “……萧棠？”李齐慎这番话听着 正常，就是父子娶姐妹有点让人不舒服，但谢忘之总觉得怪怪的，“是指太子妃吗？” “不，”李齐慎说，“这是萧贵妃的闺名。做阿耶的强行幸了儿子的未婚子，多可笑啊，为了粉饰太平，只好让她们换了身份。” 谢忘之惊了，当初的记忆涌起来，前因后果一瞬间打通，刹那间明了萧贵妃为什么忌讳海棠。 因为她不是萧萱，她才是真正的萧棠；而她本该嫁给太子，却在海棠林里被迫委身给未来夫君的父亲，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是何其的 辱和痛苦，连带着海棠也成了她的噩梦。 谢忘之浑身发抖， 在上的牙尖没注意，一用力，磕出个细细的伤口，一滴血渗出来，像是纸上红豆。 第45章 疹子 那滴血滚过嘴, 滴在李齐慎领子上，他浑然不觉，依旧松松地拢着谢忘之，搭在她肩上的手却收紧, 几乎是贴着她的肩, 却留出一线，不会让她察觉。手收得有多紧, 渗出肌肤的青白 多明显，李齐慎藏在心里的怨恨就有多深,  夜夜灼烧着他, 像是要把他烧成灰烬。 对着谢忘之，有些话他说不出来, 只能烂在心里,  腔里边跳动的东西仿佛一个腐坏的果子, 每跳一下, 就烂出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就是大明，这就是他的父亲和兄长。如果陇西李氏的血像是手脚那样可以斩断, 李齐慎会毫不犹豫地挥剑，但他不能, 他只能 着令他 到悲愤的血, 辱地活下去。 他死死咬着牙，肩背紧绷, 再开口时却很平静, 好像 没说过什么：“那么, 你怨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怨恨你？”谢忘之没懂。 “害死你朋友的是我阿耶，将要害死那些人的也是他。”李齐慎看着灶台里跳动的火星，“就算我不想承认，我也是他的儿子，我祖上也没有光明澄澈过。” 他轻声说，“我的血就是这样脏啊。” 谢忘之没回答，也没动，呆呆地站在原地。 虽然没真肌肤相贴，但两个人靠得也不远，李齐慎能隐约觉到她剧烈的心跳。心跳得那么快，那具身体却是僵的，谢忘之一言不发，任由他搂着，透出的排斥却不作假，李齐慎视线向下一移，就能清晰地瞥见她颈上骤然冒出的 皮疙瘩。 他忽然觉得好笑，旋即又是一阵无力。李齐慎想，合该如此，他在淤泥里打滚，怀着要把自己烧死的怨恨，谢忘之却不一样，她 恨分明干干净净，该离他远点才…… “不。” 李齐慎还没想完，肩上忽然一重，他没防备，居然诶谢忘之推出了几步。他诧异地看过去，眼前的女孩怒意未消，脸都是红的，气鼓鼓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蒙着薄薄的水雾，乍一看还以为是要被人气哭了。 “我不会怨你，也不许你这么想。”谢忘之一字一顿，“人不能选自己的出身，你阿耶再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干什么把自己和阿耶、阿兄绑在一起？” 李齐慎眼瞳一缩：“你……” “你走自己的路，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样就够了。”谢忘之顿了顿，“只要你不像他们一样，我就不会怨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别的我才不管呢。” “……好。”李齐慎听得心头震颤，舌尖一滚，吐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字。 “所以不用担心，我分得清。我确实恨啊，但我没法给雨盼报仇，是我无能，不会因此怨恨你的。”谢忘之哪儿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只以为他是懂了，朝他笑了一下，“不早啦，你回去吧。” 李齐慎应声：“若是遇上什么，这回不必去教坊了，直接托人到清思殿传话即可。” 谢忘之点头，再笑了一下，背过身，从锅里舀了热水，神平静，提着长柄木勺的手却微微发颤。 李齐慎眼尖，看见了这一点暗 的小动作，但他只当做没看见，转身往外走。小厨房就那么大，不过几步，他推门出去，反手关上门。 听着背后“吱呀”一声，门合上了，他没立即抬腿，反倒在门上靠了一瞬。李齐慎看着天上的云，琥珀的眼瞳里飞过几只冬鸟，他无声地说：“……焉知不能报仇呢。” ** 当一别，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接着一直到二月底，谢忘之都没怎么和李齐慎见过面。李齐慎似乎在忙千秋节的事儿，大多数时候让煤球送个什么，偶尔见一面也是匆匆忙忙。 不见面而已，谢忘之也不多心，何况屋里有的是让她着恼的事儿。毕竟和薛歌书彻底撕破脸皮，她原本想换个屋子住，却正逢上采选和放到了年龄的女出，一来一去，尚食局的空屋被填得 当当，有几间屋子甚至还搭了多的榻让人暂住，谢忘之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好在薛歌书像是被李齐慎吓怕了，当天结结实实在屋里跪到楼寒月和孙水蓉快回来的时间，好歹是贵女，长这么大也没这么跪过，当晚就有些瘸，连着半个月走路都一瘸一拐。腿脚不好，人也老实了，谢忘之不知道她背地里会不会再说那些话，但至少平常没折腾，也不像先前那样什么事儿都要伸一手，彼此谁都不搭理谁，倒也能住下去。 上巳节那天李齐慎没去曲江宴，倒是来了尚食局，不过看样子匆匆忙忙，分明是从清思殿到尚食局，硬生生让他跑出风尘仆仆的味道。 人不过上巳节，曲水觞是没法玩，谢忘之拿了 里吃的艾饼和花糕给他。李齐慎却没什么胃口，只稍稍尝了尝，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有意无意地抬手挠肩颈 界的位置。 谢忘之觉得奇怪：“你怎么了？衣裳穿得不合适吗？” “……不是。”李齐慎本来不想说，转念又觉得遮遮掩掩没必要，“是发疹子了。” 他没想太多，那位置也用不着特别避讳，干脆稍稍拉开一线领子给谢忘之看。李齐慎的肤白，锁骨处那一片红疹看着就更瘆人，细细密密的红点连在一块，他又忍不住要挠，让衣领三蹭四蹭，一小片都红了，一打眼还以为是大块的胎记。 谢忘之惊了：“这……你这去太医署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忌讳这时候的什么花，大概是不小心蹭着过，但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花。”李齐慎想起来就恼，“太医开了药，得连着喝十来天。” “这药有效吗？”谢忘之看看那边红疹，直觉不太靠谱。 “算是有效吧。”李齐慎蔫蔫的，“别的地方没再发新的，这片也没变多，但不见好，还是 。” 谢忘之盯着那一小片红疹看了一会儿，抛下一句“你等会儿”，噔噔噔地跑回屋里，又噔噔噔地跑回来，手里捏着个小瓷瓶，直接开了盖子：“怎么不开外敷的药呀？这是我以前用过的，不算好用，但能止。” 能到晚上都睡不好，李齐慎死马当活马医，但凡是药，先涂了再说。他点点头，伸手想去蘸些药膏，谢忘之却已经在瓶子里剜了黄豆大小的一点，直接按在了他锁骨上。 这药果真能止，凉意刺骨，一抹到肌肤上，冷得李齐慎打了个寒颤。他旋即发现谢忘之贴得很近，指腹隔着薄薄的药膏点在他身上，女孩的呼 一起一伏，落下来时 得他浑身一颤。 李齐慎低头，发现谢忘之好像又长了点，比正月里高了些。近来天渐渐热起来，她换了服，齐的系带紧紧系在前，居然隐约能看出点其下的起伏，不明显，像是藏在土里的芽，等着天再热些时破土而出。 他莫名地觉得喉咙发紧，往后退了两步。 “……哎，”谢忘之指尖还沾着点药膏，莫名其妙，“你跑什么呀，还没抹匀呢。” “……太凉了。”李齐慎脑子里 七八糟，自己也没明白刚才那一瞬的觉是什么，信口说，“里边有点不舒服。” 这药膏确实凉，但抹开了就觉得一般，谢忘之没想到李齐慎反应这么大，只以为是这地方平常裹在衣裳里格外娇 ：“就是要凉嘛，就能把过去。现在还吗？” 李齐慎迅速拉紧领子，指尖落在领口，没来由地下滑几寸，在心口挠了一下，含混地说：“尚好。” “对吧？”谢忘之浑然不觉，笑眯眯地把瓷瓶盖上，递给他，“这药膏过会儿就渗进去了，不能管很久。这个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李齐慎接过瓶子，放进怀里时状似无意地捻了一下：“多谢。” “没事啦。”谢忘之有点不放心，“对了，我以前吃西域来的果子，也起过疹子，当时的医师说沐浴不能用太热的水。你记着点，也别吃发物。” 李齐慎点头，想了想：“好，我记着了，这就回去了。” 来了没多久，连艾饼都没吃几口，谢忘之不懂他为什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但也不至于拦他，含笑点头：“好，那下回见啦。我给你做别的。” 李齐慎胡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地出去，一路低着头，快到清思殿才抬起视线。 怀里的瓷瓶硌着口，时的风吹过来，分明没多少暖意，他却觉得脸颊发烫。饶是当年身处险境，李齐慎也从未这么心慌意过，偏偏他还 不清楚这点让他烦躁又兴奋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恼得他想揪头发。 领子下抹过药膏的地方不，甚至残存着微微的凉意，其他地方却热起来，心口没来由地发。呼也是热的，李齐慎抬手试了试，只觉得像是 了口岩浆。 他在清思殿的院门前站了会儿，一抹脸，径直往偏殿里沐浴的地方走。 第46章 人事 沐浴用的偏殿门一开, 外边微凉的风灌进来, 吹散殿里弥漫的水汽, 一瞬间居然有点微微的凉意。李齐慎信手拢紧寝衣外边披着的大袖，没管松垮的寝衣领子，大喇喇地 着一小片锁骨, 趿拉的木屐踩出 漉漉的声音。 他不让人贴身伺候，尤其是沐浴这种事, 人都被赶到外边候着。李齐慎一出去, 最先上来的就是常足，托着块干燥的帕子, 上赶着替他擦拭犹带水汽的发尾。 “差不多了。”李齐慎让常足擦了几下, 随手示意他退开。 按平常的规矩, 常足该知情知趣地退下去, 但这回不, 他捏着手里的帕子, 迟疑片刻, 又凑上去：“殿下, 您这头发……可还着呢。要不然, 奴婢再替您擦擦, 免得染风寒？” “不用。”李齐慎莫名其妙，径自要往正殿走。 常足却又拦他：“殿下，还是擦擦吧？头发着不好, 奴婢听说气入体, 伤……” “怎么回事？”李齐慎直觉不对, 脚步一顿，推开常足递过来的帕子，视线落到他身上，慢悠悠地说，“说实话。” 常足心里确实藏着事儿，奈何这事不好明说，然而李齐慎这个表情他实在很 悉。不论遇上什么事儿，但凡李齐慎咋咋呼呼，像是个爆竹，那其实没什么；但他表现得越平静，底下蓄着的波涛就越强，发作起来也越受不住。 顶着李齐慎的注视，常足实在不敢撒谎，憋了半天，支支吾吾：“……殿下，那个，东那边来人了。” “哦？” “是太子妃娘娘派人来的，送了些参，此外……说是、说是承了太子和太子妃的意思，挑了身家清白、年龄合适的人，来……”常足咽一下，眼睛一闭，一口气把话说了，“来教您人事。” 李齐慎微微一怔，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我用得着东找人来教？”，琢磨一会儿才明白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子到了一定的年龄，确实得知道这档子事儿，不然将来正儿八经娶哪家贵女，到了榻上一窍不通，万一遇上个泼辣点的，下半辈子在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至于谁来当这个“开蒙”的女师，多半是尚寝局里挑出来的人。虽然双方不见得能有情，人的身份也不够高，但毕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总有些不一样，这人往往能留在皇子身边，随便给个侍妾的名头，往往不会再承宠，但往后也算是有个依靠。 能亲自指人过来，看来太子妃是急了，生怕当年的事情藏不住，急赤白脸地要往他身边 人，想着用这种法子制住他。 ……蠢货。 李齐慎出个略显讥讽的笑，示意常足退下：“我去看看。” 他没管身后的人怎么答，径自往正殿走，直接开了门进去。 正殿是寝殿，内外分割，外殿摆着桌子，桌后端端正正跪坐着个娘子，一身人穿的齐襦裙，微微低着头，低眉顺眼。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一惊，猛地抬头，出一张清秀寡淡的脸，眉眼间三分惊诧，倒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惜李齐慎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问：“太子妃叫你来的？” “是。”人更惊，愣了片刻，像是大梦初醒，慌慌张张地提起裙摆起身，到他面前跪下，“奴婢桃枝，见、见过殿下。” “桃枝。”李齐慎随口重复一遍，“那你知道太子妃叫你来干什么吗？” 桃枝脸一白，低下头，牙齿都在打颤：“……奴婢知道。” “回尚寝局去。”看她这幅战战兢兢的样子，李齐慎知道人难做，不为难她，一拢滑落到臂弯的大袖，“和外边的少监说一声，尚寝局不会为难你。” 他懒得多看桃枝一眼，转身要去内殿，忽然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距离太近，李齐慎来不及反应，还没抬手， 先被死死抱住，女子的脂粉香凑过来，带着股甜味儿，让他霎时喉咙口发 ，几乎要呕出来。 “殿下、殿下……奴婢是太子妃娘娘指来的，这么回去绝没有路可走。奴婢知道自己不入眼，但您别点灯，都一样……”桃枝卡着少年劲瘦的身，颤巍巍地伸手，指腹探向李齐慎微微敞开的寝衣领口，“求您收了奴婢吧……” 她颇有技巧，虽然未经人事，但对付个少年足够了，那只手柔若无骨，柔软的指腹一 一擦，点在李齐慎出的锁骨，恰巧抹过那片发了疹子的红痕。 下一瞬李齐慎挥臂，狠狠一推，直接把她推到了地上。 cOMＩＣ5.Ｃｏm |
子。” 谢忘之愣了：“什么？” 李齐慎本来没想着把这事儿说出来，但既然都提到了，他也不避讳，只是隔墙有耳，他不能大喇喇地直接说。 “失礼了。”他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松松地揽住谢忘之，下颌卡在她肩上。若是有人匆匆瞥见，大概会以为这是少年和女孩耳鬓厮磨，但李齐慎贴着谢忘之的耳朵，低低地说着
里隐藏的秘密，“萧贵妃出身兰陵萧氏，是当初定下的太子妃。” 谢忘之惊诧地睁大眼睛，肩背僵硬，颤了颤嘴
：“这……” “四……不，是五年了。五年前
萧棠为太子妃。”李齐慎忽然换了说法，用名称呼，“那天我在
正常，就是父子娶姐妹有点让人不舒服，但谢忘之总觉得怪怪的，“是指太子妃吗？” “不，”李齐慎说，“这是萧贵妃的闺名。做阿耶的强行幸了儿子的未婚
辱和痛苦，连带着海棠也成了她的噩梦。 谢忘之浑身发抖，
在
多明显，李齐慎藏在心里的怨恨就有多深, 
腔里边跳动的东西仿佛一个腐坏的果子, 每跳一下, 就烂出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就是大明
着令他
到悲愤的血, 
没说过什么：“那么, 你怨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怨恨你？”谢忘之没懂。 “害死你朋友的是我阿耶，将要害死那些
皮疙瘩。 他忽然觉得好笑，旋即又是一阵无力。李齐慎想，合该如此，他在淤泥里打滚，怀着要把自己烧死的怨恨，谢忘之却不一样，她
恨分明干干净净，该离他远点才…… “不。” 李齐慎还没想完，肩上忽然一重，他没防备，居然诶谢忘之推出了几步。他诧异地看过去，眼前的女孩怒意未消，脸都是红的，气鼓鼓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蒙着薄薄的水雾，乍一看还以为是要被人气哭了。 “我不会怨你，也不许你这么想。”谢忘之一字一顿，“人不能选自己的出身，你阿耶再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干什么把自己和阿耶、阿兄绑在一起？” 李齐慎眼瞳一缩：“你……” “你走自己的路，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样就够了。”谢忘之顿了顿，“只要你不像他们一样，我就不会怨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别的我才不管呢。” “……好。”李齐慎听得心头震颤，舌尖一滚，吐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字。 “所以不用担心，我分得清。我确实恨啊，但我没法给雨盼报仇，是我无能，不会因此怨恨你的。”谢忘之哪儿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只以为他是懂了，朝他笑了一下，“不早啦，你回去吧。” 李齐慎应声：“若是遇上什么，这回不必去教坊了，直接托人到清思殿传话即可。” 谢忘之点头，再笑了一下，背过身，从锅里舀了热水，神
里吃的艾饼和花糕给他。李齐慎却没什么胃口，只稍稍尝了尝，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有意无意地抬手挠肩颈
界的位置。 谢忘之觉得奇怪：“你怎么了？衣裳穿得不合适吗？” “……不是。”李齐慎本来不想说，转念又觉得遮遮掩掩没必要，“是发疹子了。” 他没想太多，那位置也用不着特别避讳，干脆稍稍拉开一线领子给谢忘之看。李齐慎的肤
。” 谢忘之盯着那一小片红疹看了一会儿，抛下一句“你等会儿”，噔噔噔地跑回屋里，又噔噔噔地跑回来，手里捏着个小瓷瓶，直接开了盖子：“怎么不开外敷的药呀？这是我以前用过的，不算好用，但能止
一起一伏，落下来时
得他浑身一颤。 李齐慎低头，发现谢忘之好像又长了点，比正月里高了些。近来天渐渐热起来，她换了
七八糟，自己也没明白刚才那一瞬的
：“就是要凉嘛，就能把
不清楚这点让他烦躁又兴奋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恼得他想揪头发。 领子下抹过药膏的地方不
了口岩浆。 他在清思殿的院门前站了会儿，一抹脸，径直往偏殿里沐浴的地方走。 第46章 人事 沐浴用的偏殿门一开, 外边微凉的风灌进来, 吹散殿里弥漫的水汽, 一瞬间居然有点微微的凉意。李齐慎信手拢紧寝衣外边披着的大袖，没管松垮的寝衣领子，大喇喇地
着一小片锁骨, 趿拉的木屐踩出
漉漉的声音。 他不
悉。不论遇上什么事儿，但凡李齐慎咋咋呼呼，像是个爆竹，那其实
人，想着用这种法子制住他。 ……蠢货。 李齐慎
先被死死抱住，女子的脂粉香凑过来，带着股甜味儿，让他霎时喉咙口发
，几乎要呕出来。 “殿下、殿下……奴婢是太子妃娘娘指来的，这么回去绝没有路可走。奴婢知道自己不入眼，但您别点灯，都一样……”桃枝卡着少年劲瘦的
一擦，点在李齐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