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娘示意桃夭劝一劝他。 桃夭见他只吃了一些小米饭,端起汤碗喂给他,“要不,再吃两口汤?” 谢珩最终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抿了两口汤。 莲生娘再才作罢。 饭后,天已经擦黑。 莲生娘把正在院子里消食的桃夭叫到一旁,偷偷嘱咐,“今晚你莲生哥哥若是欺负你欺负得很了,你就跟他撒撒娇。男人在那种事儿上很小气,你莫要跟他对着干,知道吗?” 桃夭恍然大悟,原来阿娘竟然知道她被先生赶下 去睡,这是在教她。 她一时又想起大牛嫂,立刻点头,“我懂了!” 今晚,她一定能哄好她那貌美如花的赘婿! 第21章 亲先生 为了今晚能够上 睡觉,桃夭特地用热水泡了一些草药,打算给谢珩泡泡脚。 进屋时,只着了一件雪白 衽里衣的谢珩正倚在 头看书。 那件里衣是婚前替他做的,料子是选了一种极普通的细棉布。 这样漂亮的先生,睡在这样的陋室里,穿着这样的 布麻衣,给她这样穷的人做赘婿,实在太委屈了! 她走过去踞坐在他身旁,“等天气好,我去城里给先生买些好衣裳好不好?” 谢珩头也未抬,“这样就 好。” 先生不但生得好看,还勤俭持家! 桃夭见他手里拿的仍是那本《楞严经》,想起这些 子以来他他看的多是道家佛学之类的书册,而且每 必打坐一个时辰,好奇,“先生修佛?” “向道。” “向道?求长生?”桃夭惊讶,“那先生现在算不算为我还俗了?” 谢珩闻言,从佛经里抬眸看了她一眼,朝门口搁着的药香四溢的木桶抬了抬下巴,“何物?” “泡脚的药汤,先生要试试吗?” 谢珩“嗯”了一声,坐直身体。 桃夭赶紧把洗脚盆放到 边,小心解开他左脚上拿来固定的模板,等到水温合适才将他的脚放进浸泡在药汤里。 又知他 香,特地燃了有助于安眠的香。 浓郁的药香裹挟着淡淡的熏香,使得整个人都松泛起来。 谢珩好久不曾这么舒适过,“你倒是懂得极多。” “那是自然,”最不经夸的桃夭立刻来了 神,掰着手指数,“我还会采药,刺绣,捉鱼。” 谢珩嘴角上扬,“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自夸,一点不知含蓄。”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她见他高兴,立刻挨着他坐到 边, 了袜把自己的脚也放进去。 谢珩来不及阻止她,只觉得脚背一软,一对不足他手掌长的雪白玉足就这么搭在他脚背上。 “哗啦”一声响,他脚从热水里 出来,“你做什么?” 桃夭见他板着脸,吓得赶紧把脚 出来,“盆子那么大,我也想——” “不许想!” 谢珩教她,“以后不可以随便趴在男人怀里,也不可以同人一块泡脚。” 顿了顿,又道:“也不可以随便让别的男人摸你的头,懂吗?” 桃夭嘟哝,“先生管得真宽……” 谢珩睨她一眼。 她立刻捂住嘴巴,漆黑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落在他左腿处,转移话题,“先生的家在哪里?” 谢珩道:“长安。” 桃夭不解,“那为何会来万安县?”算一算 子,先生来了也差不多一个月了,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 ,也许过两三月,先生就能走路了。 先生若是好了,会想要回家吗?可是阿耶说先生无家可归才给她做赘婿。 这么好的先生,他家里人为什么不要他呢? 他却问了一个极不相干的问题,“后山那条河是不是经常发大水?” “先生怎么会知道?”桃夭惊讶。 她来桃源村快八年了,那条河每年汛期来临时,总会发大水,淹了不少庄稼与房屋。 后来,里正大叔在莲生哥哥的建议下带着全村人筑了一条足有一丈多宽,七尺多高的河埂。尽管如此,若是汛期严重时,水还是会漫过河埂,倒灌进村子里一些,不过比着从前会出人命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莲生哥哥同她说,其实将水引到山里便能一劳永逸。可是这事儿需要出钱,村里人不肯,也就作罢。 谢珩道:“后山那条河,是连着姑苏汴河。” 桃夭想了想,“先生的意思是你并非到万安县,是河水涨 时顺着河水从姑苏飘到万安县来的。” 谢珩颔首。 她倒是一点就通。 遇刺那晚,他正在汴河瓜洲渡饮宴。 朝廷想要在江南道改革曹运,这样江南栗米,丝绸,茶叶等物可以直达长安后,推动经济发展。 此事去年年初就已经提上章程,直现在都无法推行下去。 改革漕运一事关系着大胤千秋社稷,早已势在必行。 可他年初派来江南道走访的人竟都死于“劫匪”之手。 “劫匪”是假,谋害是真。 是以他才以巡视为由南下。 可江南道御史江兆林为人狡猾,账面 本查不到任何的问题。说是这两年由于水患严重,非但拿不出钱,还向朝廷哭穷。 江南道辖区内皆是富饶之地,以往每年的税收几乎支撑着大胤一半的财政收入,若是江南道亏空至此,岂不是说大胤大厦将倾乎? 他前脚刚派了心腹去地方秘密查访,后脚得了消息的江兆林立刻设宴,说有关税收与开凿新的运输路线的事宜要向他奏明。 他知道这定是一场鸿门宴,做了万全的准备去赴宴。 可千算万算,没折在江兆林手里,倒失在自己人手里。 他大概已经猜出金陵秦淮河上 那位借着他的名义 夜寻 作乐之人是谁。 桃夭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的模样,小声提醒,“先生,水凉了。” 回过神来的谢珩收回脚。 她立刻拿了细布替他擦干,盯着他的脚指甲,“先生脚指甲长了,我帮你剪剪。” 不等他拒绝,她已经取了剪刀来,将他的脚搁在膝盖上。 谢珩又拿起那本《楞严经》。读到那句【汝 我心。我怜汝 。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 缚】时,忍不住瞥了一眼小寡妇。 昏黄灯光的小小女子正认真替他修剪着指甲,浓黑的眼睫在白皙的下眼睑出投下一抹 翳。 也不知是不是今晚屋子里点了香,还是那碗汤的问题,他竟觉得她眉睫眼梢多了一丝妩媚,似佛经也静不了心,顺手拿过 上那只她视若珍宝的娃娃。 娃娃虽已经很旧了,可依旧能看出是一种官缎所制,这种布料便是有钱,也不能用。 可若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没道理就这样由着她 落在外。 他问:“你有没有想过找自己的家人?” 她反问,“先生,你知道从这里到万安县要多久吗?” 谢珩摇头。 “从这里到万安县坐马车要一个半时辰,走路要一天。仅仅一万安县都这么大,况天下乎?” “其实莲生哥哥也曾陪我找过一段时间,可是没有人家丢了姑娘。有时候我也想,也许他们就是不想要我才丢了我。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来找我呢?” 她说完,笑了,“先生,我现在过得很好。” 好? 谢珩扫了一眼陋室,不知小寡妇对于好的定义是什么。 她这时起身倒水,一道闪电映在窗户上,惊得立刻将水盆搁在地上捂着耳朵缩在 边。 “怕黑?”谢珩望了一眼屋外漆黑的雨夜。 她一向胆大包天,鲜少 出这种不安的神 。 她迟疑,颔首,“还是明天再倒水。” 谢珩“嗯”了一声,把 上的被褥拿下来给她,见她 言又止,问:“还有事儿?” 她咬了咬指尖,有些为难,“我,我还没有擦药。” 谢珩沉默片刻,“把药拿来。” * 她背上的淤青依旧触目惊心。 谢珩皱眉,“伤成这样今 还跑出去玩?”去同那少年捉蝉蛹? 趴在 上的桃夭不以为意,“伤在背上,又不影响我去玩。” 谢珩 热掌心的药油,“忍着些。” 他下手较莲生娘重许多。尽管桃夭早有准备,可等到他真动手时她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遂又想起答应他不叫了,立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 。 嘴 都咬出血了,这下更疼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