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声音颤抖道:“……腹中水从口中并大小便 出,即活……即活!小池,快吐水,快点醒过来!” 又推了片刻,小池哇的一声醒过来,身体 搐着,庄衍连忙揽着他的背,微微抬高了他上身的角度,方便他把江水吐出来。 他陆陆续续吐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声音低不可闻地确认道:“……是少爷?” 庄衍想一声大笑,却不知为何出口哽咽,他声音颤抖着,传入了小池的神识:“别怕,是我……我来了。” 他便明白自己获救了。 心中猛然一松,小池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放任自己陷入昏 。 何处是光?何处是暗? 现在的他或许还分不明白,但他凭着直觉便知道,此时靠着的身体温暖而 悉,令他 到宛如归处的安心。 有这个人在,他或许……不会再受到伤害。 空气重新 入身体,那是生的气息。】 砂石大哭的声音传入他的神识:“呜呜呜,池罔……池罔!?” 池罔猛地从 上弹了起来,子安接住了他,把他抱在怀中轻轻安抚道:“别怕,我来了。” 在昏 时因为失去了内力 制,池罔身体内的疫毒已经发了出来,他现在烧得有些神智不清。 理智不在起作用,他只是本能地向这 悉的声音摸去,便靠进了一个温暖而令他安心的怀抱。 他近乎呜咽道:“庄衍……” 子安身体一僵。 那是在他梦中出现过的名字,而怀中人这样呼唤他时,心头骤然涌上的喜悦和 悉,奇异得几乎让他无法理解。 子安只愣了一瞬,就继续轻拍着池罔的后背,柔声道:“放心睡吧,后面的事 给我。” 只得了这一句话,池罔就睡了过去,呼 重新恢复了平缓。 子安轻轻哄着他,直到他睡 过去,才看着他的脸,陷入了思索。 蜡烛被放得很远,池罔的五官映在半昏不暗的烛光下,子安看着他,心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不对劲的 觉。 就仿佛他天生便知道,怀里的人不长这副模样。 他试探着伸出手,摸到了他脸上的假皮。 他手指轻轻 动,将假皮一片片揭下。 摘下伪装后,子安愕然发现,眼前出现的,就是他在梦中见过的、每一个表情都会牵动他心绪的容颜。 只是比起梦里青涩的模样…… 他长大了。 兰善堂诊间打开的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哥进去那么久,怎么还没出来?” “对啊, 死一个手无缚 之力的文弱大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 “…… 觉不太对!我们快进去看看!” 子安皱着眉,连忙抱起 上昏睡的池罔,他手上抱着人,只得一脚踢开被 上的门,从兰善堂另外一边的窗子中跃了出去。 这动静立刻惊起了兰善堂中的病人和医者,阿淼惊道:“刚才什么动静?等等……池老师的门,怎么自己开了?” 她有些惊喜的问道:“……是池老师吗?你醒了吗?” 天山教教徒见到屋内的情况,都是不知所措,又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慌张道:“这怎么回事?那小大夫人呢?算了……不管了!不能被人发现,赶快带着昏 的兄弟们先撤!” 阿淼匆匆赶了过来,发出一声尖叫,瘫倒在地上。 屋中门已被从里面破坏,向外倒在地上,而屋内的窗户大敞四开,显然是有人来过。 上的池罔,早已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 1. 第一种落水救法,引用于: 明·张仲景《金匾要略》 “救溺死方:取灶中灰,两石余,以埋人,从头至足,水出七孔,即活。” 2. 第二种落水救法,引用于: 清·程鹏程的《急救广生集》 “溺死救法:凡溺水,惟冬寒难救,余月心头暖者,俱易救。捞起时,切不可倒控,急将口撬开,横衔箸一只,使可出水。再将溺人横伏牛背,牵引徐行,腹中水从口中并大小便 出,即活。” 第57章 “秦伯, 您快给他看看, 他怎么会发如此高热?” “……少爷,你难道忘了你娘给你开蒙的书?”苍老的声音,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值气凉而窍闭, 得风气之疏 , 是以伤卫。’如今初夏,江水寒凉。这位小公子掉进江里,必然会风寒侵体!” 庄衍定下神,“是了,怪我关心则 。《内经》有云, ‘风寒客于人, 使人毫 毕直,皮肤闭而为热, 当是之时, 可汗而发也, 桂枝、麻黄, 发汗之方’……那么, 喝了药后, 我该给他发汗驱寒。” 身边的人不停地叽叽喳喳,着实烦人得很。 躺在 上的小池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却没人懂他的心思。 好不容易盼走了这对老小, 没过多久, 又有人来扰他的清净。 有人坐在他身边, 扶起了他的身体,将碗 到他嘴边,轻声道:“小池,喝了它。” 那温热的 体 入嘴中,小池顿时不开心了——这什么鬼东西?苦死了! 他便将这恼人的东西扒拉开,嘴里嘟哝了一串叽里咕噜的罗鄂语,可惜就是没人听得懂。 他只重新的了片刻安静,就被人强硬地掐着他的下巴,温暖却有点干得扎人的东西,直接以奇怪的方式把药灌了进来。 什么东西还会动?小池 糊糊地咬了一口,庄衍差点惊得自己呛进一口药,连忙死死控制住,把药给他全部灌了下去。 小池身体本来就冷,浑身上下都 觉不对劲,真是难受极了,还被人这样折腾,简直分外生气。 紧接着,他又被人捂了几 棉被。 小池开始挣扎,庄衍还来不及擦嘴边的药,就得跑到 边用力 住小池四处翻出来的被角,“别动,别把热气放出去!” 被几层被子捂着发汗,被窝里的小混蛋即使是烧到 糊了,也依然可以本能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挣扎出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伸到外面晾着凉快。 庄衍四处扑火,实在奈何不了他,只得除了鞋子,亲自上 去 着他, 着他发汗,把江中落水受的一身寒气发出来。 艰难地发了这场汗之后,果然小池排出了身体的寒气,他的高烧退了许多,终于能安稳的睡下。 庄衍当时抱着小池,两个人都 漉漉地回来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抱着人进了自己的屋子,现在他病着,梁主管犹豫道:“少爷,用不用我再准备一间……” “不用。”庄衍斩钉截铁道:“我和他一同睡,这样夜里也方便,他病情如有反复,我可以立刻处理。” 小池这一次高热,当 退下后变成了持续的低烧,他足足躺了十多 ,才终于转好。 庄衍每 亲自为他诊脉,其间又请了一次他母亲相 的老前辈,当地兰善堂里最有名望的老大夫为他诊治。 小池虽然长时间低烧,但这却并不是一件坏事。 亡国被掳,异乡飘零,这孩子心中 了太多的事。借这一次大病的机会慢慢发出来,反而对身体有帮助。 而在他昏睡的这些 子里,庄衍每 尽可能的晚出早归,更衣、擦身、如厕这些私密之事,他都不愿假手旁人。 喂药、喂粥这些事,就更不用说庄衍是怎么干的了。在他心里,小池从进了他的院,就是他的人。那由他来做这些事情天经地义,自然不需遮遮掩掩。 梁主管在旁边看着嘴角 搐。 少爷这态度,哪里是宠 一个小情人,分别是伺候一祖宗! 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小池的身体一 比一 见好。 庄衍院中杏花开了的那一天,他醒了过来。 小池醒来时,庄衍不在屋里。 光透过窗子,少爷的屋中带着一层橘红 ,显得十分温暖。庄衍屋中一几一凳,他看着在眼里,都觉得莫名亲切。 小池想起自己的死里逃生,不 鼻头一酸。 没想到在这仇人之子的卧房里,时隔几个月后,他重新 受到了回家的安心。 在他即将醒来的前一天,其实他已经有所知觉。 他知道一直贴身照顾自己的人,就是庄衍……也只有庄衍。 他从被窝里坐起来,轻轻靠在 头,出神地在心中勾画着未来的模样。 他想着自己的以后……又想着如果有了庄衍的以后,他们会走向哪一个方向。 出神的想了许久,小池突然听到了庄衍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那一瞬间,小池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自己十几 都没梳洗过,不知已经邋遢成了什么样? 他连忙跳下 ,腿还有点软,但却已经奋力地奔向屋子中的铜镜前,照着镜子打理起自己的模样。 庄衍推开屋门走进来时,木门发生了一声轻响。 那一声响,就像直直敲在他的心上。 ……也敲开了一个温暖的心愿,和一个带着希望的未来。 小屋中万籁俱寂,窗外鸟儿落在枝头,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池罔 茫的睁开双眼,却迅速恢复了清明。 这里不是兰善堂。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摸自己的脉,却立刻愣住了。 他的脉象不浮不沉,健康有力,虽然还有一丝大病初愈后的虚弱,但以他的体质,大概两三天后便可无碍。 ——是谁治好了他体内的瘟疫? 他昏了多久?药方在江北传开了吗?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