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煌担忧地看明若柳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当年若不是明若柳不小心在人前 出马脚,她和江焕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明若柳给程安亭讲这个故事,实则是把自己的伤口又血淋淋地挖开了一遍。 程安亭听得津津有味。 “ 里有妖?”他问。 “聪明。”明若柳含笑点了点头,又道:“天子居所,岂能纵容妖 作祟, 中有妖,自然就要除妖。”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程安亭,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这就不得不提到程公子的先祖,程颐程大人了。” 第34章 明若柳悠然笑道:“程大人在御前行走,堪称少年得志,前途无限。 中有妖,他自然责无旁贷,要早 肃清妖 。” 程安亭闻言,面 骄傲之 。程家乃高门士族,延绵百年,历经朝代更迭也依旧屹立不倒。族中子弟大多学武,或在朝为将,或戍守边关。 明年他上京赶考,若是得中,不出意外应该也会成为一名武将,为国尽忠。 明若柳垂下长长的眼睫,半遮半掩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整理好情绪,她抬眸看向程安亭,继续给他们讲故事。 “ 中巡查陡然严密,许是那妖听得了风声,便近一个月都没再在 中 面。 中诸人皆以为这场风波已经过去,没想到程大人却是心思缜密,找到了那妖的破绽。” 明若柳似笑非笑地看向程安亭,轻启朱 ,“整个皇 ,就他一人想到了去查 中舞女的出入记录。” “舞女?”顾琢斋一皱眉,不大明白为程颐为什么要去查舞女。 “哎?”程安亭接过了话头,提醒顾琢斋道:“顾兄你忘了?刚刚明姑娘才讲过,那 那个小太监,正是见到了那只猫妖变成了舞女。” “ 规严谨,出入来往记录严密详细,那妖变成人形出入 门,一定会留下破绽。” “不愧为程大人的后人,这么快就想到了原因。”明若柳幽幽赞着程安亭,眼神却冷然了三分。 “程大人查出来了?”顾琢斋问。 明若柳轻笑,“自然是查出来了。” “程大人查出来记薄上一个姓杨的舞女,经常是有出无入,或者是有入无出。待得去乐坊详细一查,结果发现 本就没有这号人。” 明若柳看向顾琢斋,顿了一顿,眼神不可察地一黯,“不仅如此,他顺藤摸瓜,还发现了一个姓江的侍郎,经常和这个舞女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顾琢斋听到这个姓,心里莫名涌出股异样的 觉。 他怔怔看向明若柳,总觉得她带笑的眼神中有着莫可名状的悲意。 明若柳仰头饮下一杯酒,这杯酒喝得太急,醇厚辛辣的竹叶青涌过喉头,她 膛一阵滚烫,两颊飞上了两团红晕。 “想也知道,这姓江的侍郎与那妖 有了私情,才会经常在 中相会。”她想要笑着说这句话,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后来呢?”顾琢斋轻声问。 “后来……”明若柳说着,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她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酒杯,故作轻松道:“后来程大人假意不再追究此事,撤去了 中的布防。” “那妖 以为已经风平浪静,抵挡不住相思之情,就将江侍郎约出来 会。” 说到此处,明若柳又想起了那个染上了浓重血腥味儿的夜。 眼眶骤然一热,她慌忙低下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默了片刻,她抬头望向程安亭,淡然一笑,“江侍郎和那妖 被程大人捉了个正着,一个被当场 箭 死,一个被桃木剑刺中,灰飞烟灭。” “程大人除妖有功,风头一时无两。后来没多久,他就被提拔成了殿前都指挥使,从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明若柳竭力做出平常模样,但这话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程安亭并不迟钝,他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明姑娘是觉得我家先祖这事儿做得不对?” 明若柳眼神遽然一冷。 她是妖,尚且可算是死有余辜。可江焕呢,就活该被程颐当成饵,然后理所当然地牺牲掉么?! 程安亭的眼神带给她的 迫 与当年的程颐如出一辙。 “程安亭,你死得不算冤。”她心下冷笑。 明若柳缓和下脸 ,秀眉一挑,笑嗔道:“都是埋到土里不知何年何月的事儿了,公子干嘛这么认真?” 她袅娜走到程安亭身边,斟 一杯酒递到他跟前,笑容妩媚,“公子听我讲了这个故事,饮下这杯酒就权当给我叫声好,行不行?” 程安亭不是小肚 肠的人,虽然明若柳方才的态度让他有点不高兴,但明若柳这样婉转示弱,他当然不会再与她计较。 他一笑,伸手想要接过酒杯,不想明若柳扬开了手,不肯把酒杯给他。他奇怪地看向明若柳,明若柳狡黠一笑,明眸粲然,径直将酒杯抵到了他 边。 “喝吧。”明若柳媚眼如丝,笑容娇俏。 程安亭身体一僵,不由看向顾琢斋。 这姑娘不是喜 顾兄么?怎么会突然又对他这样殷勤? 顾琢斋万没想到明若柳会有这个举动,他见明若柳看向程安亭的眼神柔情万种,一颗心就像被人攥紧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喝呀。”明若柳柔声催促着程安亭,浑然不觉一旁的顾琢斋脸 不大好看。 一直安静作陪的泛漪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打掉程安亭手中的酒杯。她刚有动作,南煌就在桌下摁住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泛漪惊诧看向南煌,见他的眼神别有深意,又悄悄坐了回去。 席上各人各怀鬼胎,气氛乍然变得奇怪。 程安亭想着再这样僵持下去,众人只会更尴尬,便闭着眼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明若柳将空空的酒杯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因为 动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背过身,心内九分狂喜一分悲凉。 焕郎,我到底为你报了仇。 明若柳快意地想着,脸上的神情绝然得让正对着她的泛漪心惊。 “呃……,明姑娘,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程安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若柳双眸一颤,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见他神 如常,一张俏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程安亭怎么可能还这么清醒?!她明明亲眼看着他饮下了掺有妖毒的酒! “我送你出门。”南煌沉静说着,走到门口打算送走程安亭。 明若柳的眼神箭一般 向南煌,霎时明白了原委。 她不可以放程安亭活着离开集芳堂! 明若柳走向程安亭,却是手脚发软,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她像是投怀送抱一样倒在了程安亭怀里。程安亭手忙脚 地接住她,又顾及着避讳顾琢斋,不敢将手落到实处。 “你!” 明若柳揪住程安亭的衣领,恨恨地从牙 里吐出一个字。 她不知道,她那恨不得将程安亭拆 入腹的眼神,在顾琢斋看来倒是显得 离魅惑,千娇百媚。 “阿柳,你醉了。”泛漪赶紧凑到明若柳身边,扶过她肩膀。 程安亭忙不迭将明若柳 到泛漪手上,他小心望向顾琢斋,见顾琢斋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和明若柳,心里暗暗叫苦。 “我没醉……!”明若柳还在挣扎着往程安亭那边扑。 南煌轻叹一声,不由分说打横抱起明若柳,往水阁外走去。 “顾兄……”明若柳一走,程安亭立即转向顾琢斋,想要同他解释。 “我送你出门。” 程安亭的话还没说完,顾琢斋就径直打断了他。让他难受的,不是程安亭的反应,而是明若柳方才的举动。 他从未见过明若柳对待哪一个男子如此热情。 “程公子,请吧。”泛漪烦 至极,只想快点送客。 还有外人在此,程安亭不好细说。他无奈叹息一声,举步往外走去。 南煌将明若柳送到房间,酒中的妖毒发作,明若柳两颊通红,手脚绵软无力,就像酩酊大醉一般。 按她的计划,现在这副模样的应当是程安亭。 狐狸 的血不同于普通毒物,若是程安亭饮下了那杯酒,应该会在午夜妖毒盛发之时,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南煌小心地明若柳放倒在 上,明若柳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不让自己晕过去。 “你们合伙算计我!”她用尽全力扯住南煌的衣角。 南煌无言以对。 明若柳动弹不得,她盯着南煌,一眨眼睛,清亮晶莹的眼泪从她面颊滚入乌黑的发鬓,留下一道泪痕。 南煌自然明白她为什么哭。 脑子一阵又一阵的发晕,明若柳支持不住,终于沉沉睡去。 南煌在 边静静守着明若柳,心里五味杂陈。 泛漪送走程安亭,马上赶到了明若柳房间。她关上房门,见明若柳睡得昏沉,两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忍不住向南煌确认她的安危。 “真的没事吗?阿柳虽然是妖,可喝下去的毕竟是狐狸血啊!” 南煌表情沉静,“她修炼了这么多年,一点狐狸血伤不了她。” “你倒是说得轻巧!”泛漪急得打了下南煌,“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调换了两人的酒?!” “不换酒,你真想看着她毒死程安亭啊!”南煌被打的一 ,他抬手摸摸挨打的地方,气恼不已。 泛漪被隐约戳中心事,撅了撅嘴没再说什么。她扭头看向躺在 上明若柳,轻轻一叹。 今夜他们这样搅合,按着明若柳的脾气,想也知道明天一定会有场狂风暴雨。 第35章 狐狸血虽然伤不了明若柳,但其中蕴含的妖力仍然让明若柳难受不已。 狐狸 擅长 惑心智,勾起人埋在心底的情 和 望。明若柳陷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今朝旧 离奇错落地出现,叫她意 情 。 中严查妖 的那两月,明若柳百无聊赖,就长 变成一只黄鹂鸟呆在乐坊看 中的舞女们排新舞。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