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回来,南煌马上从假山上跑了下来。 “你知道了么?”他问明若柳。 南煌这话来得没头没尾,明若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发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么?她就一定得知道。 “又死人了!”南煌见她漫不经心,郑重而言。 还真是大事。 明若柳立即正 ,抛下了自己与顾琢斋间那 蒜皮的不痛快。 这次人死在红袖招,死法倒是和上次一样。 “阿柳,要不要管?”南煌又问她一次,一副跃跃 试的表情。 一而再,再而三,这蜘蛛 接连作案,完全无所顾忌。同为妖,他都看不下去想要为民除害了。 泛漪一脸雀跃地敲边鼓,拉着明若柳手晃 个不住。 “管吧,管吧。” 蜘蛛 为害一方,他们若是能将之除去,肯定会在功劳簿上记下一大笔。有了这桩恩德,指不定历天劫时就能白 飞升。 明若柳瞪泛漪一眼,毫不留情地朝她照头泼下盆冷水。 “那蜘蛛 有千年的道行,你打算用什么收服她?总不会是用你那修了一百年还不到的媚术吧?” 泛漪吃了个憋,吐吐舌头,无话可说。 “人各有命,你们不要 管闲事。”明若柳郑重叮嘱两人。 妖族之间弱 强食,恩怨分明。这蜘蛛 下手狠辣,想也知道修的是 道。淌进这趟浑水,就不存在 身一说,只能分出个你死我活。 这种妖,躲都躲不及,他们竟还不知轻重地想上赶着 一脚。 泛漪和南煌不吭声,眼神一人望向一边,就是不看她。明若柳今晚本就心情不好,见两人油盐不进,不由火起。 “听到没啊!”她遽然提声,把两人震得一抖。 两人唧唧歪歪地点头,明若柳还想强调强调,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咦?” 泛漪好奇探头,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明若柳心知十有八九是顾琢斋,但她余怒未消,一点都不想见他:刚才不跟过来,现在跑来又有什么用?! “不许开门!” 她叫住打算开门的泛漪,泛漪一愣,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明若柳烦躁不已,一跺脚,转头冲进了自己房里。 泛漪莫名其妙,她将院门打开一条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顾琢斋。 “泛漪姑娘,明姑娘回来了吗?”顾琢斋问。 “回来了。”泛漪答应着,见顾琢斋额上有微汗,样子有些 狈,便将院门拉开了些。 “顾公子,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会儿?” “不必了,明姑娘回来就好。”顾琢斋神情有几分尴尬。“我先走了。”他说完,也不等泛漪再说话,就转身离了巷子。 泛漪关上门,和南煌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他们俩怎么了。 明若柳活得风光,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揾食艰难,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窘迫。她扔的那粒银锭,够给孟先生买五服药,够顾琢斋一月的吃穿用度,够他给吴老板抄十几册书,抄到手腕肿痛,半个月都提不起笔。 顾琢斋本来不想再管她,但远远看到她在城门口站了半晌,他好像又有点明白她的委屈。 第二天顾琢斋来上工,明若柳不知应该怎样和他相处,干脆避着不见面。 她躺在 上翘着腿,边嗑瓜子边看话本,正看得入 ,泛漪一把推开门,把她吓得书都掉了。 她拍拍身上的瓜子屑,不 地抱怨:“干嘛呀?进来都不敲下门!” 泛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有个姓许的公子的要见你。” “许?”明若柳一愣,记不起这号人。 “我不认得什么姓许的公子。” “不见。”她重新摊开话本,悠然吐出两个字。 “怎么可能不认识!”泛漪翻个白眼,将一把折扇递给明若柳。 明若柳接过扇子,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许公子。 “见不见?”泛漪又问。 想起那 顾琢斋和这人不对付,明若柳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出一口恶气。 “见!”她斩钉截铁地答应。 不仅要见,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见! 待她收拾齐整,许乐安已在茶室等了大半个时辰。明若柳到的时候,他闭目养神,倒是怡然自得。闻到胭脂香味,他睁眼,见明若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赶紧起身一揖。 “见过明姑娘。”许乐安笑得潇洒。 明若柳上下打量许乐安一眼,嫣然一笑,灿若玫瑰。 “不知许公子登门,是有何贵干?” “一还扇,二买花,三嘛……”许乐安说着,目光在明若柳身上一转,“会人。” 好一个标准的纨绔公子,明若柳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冷笑。她装作没听到后面的话,柔声问道:“不知公子要买什么花?” “我许某只 名花。”许乐安笑答,意味深长。 “我这儿的规矩,先看画,再看花。许公子画室请吧。”明若柳笑着说完,转身先行,脸上娇媚的笑容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只 名花?我看勾栏院里的那些残花败柳你也 喜 的。 顾琢斋在画室作画,见明若柳和许乐安一起走进门,脸 不 一变。 他们两人怎么又搅在一处?! 许乐安见顾琢斋双袖卷起,手里还拿着画笔,便明白他在这儿做画师。 这小子倒还 福不浅。 他敷衍地对顾琢斋一拱手,顾琢斋同样不情不愿地回了礼。 明若柳请许乐安在画室的长几旁坐下,吩咐顾琢斋道:“把太平楼阁,美人红,醉胭脂,瑞 蝉那几幅拿过来。” 许乐安甚是惊喜,“这些可都是珍品牡丹。” “是。”明若柳面上笑得淡然,心里张牙舞爪:名花我有的是,就怕千金一朵,你消受不起。 展开画幅,许乐安不住啧啧称奇。 “和你这儿的一比,我家种的的那些花,简直是连野草都不如。” “许公子过奖了。”明若柳谦逊推辞。 许乐安放下画轴,笑的云淡风轻。 “全要了。” 明若柳眼皮一跳,被他阔绰的出手震住了一秒。但转念一想,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既然许乐安愿意当冤大头,不如就让他当个够! “许公子好 快。”她温婉而笑。 “名花如美人,若有幸得到,必当珍之 之,金屋储之,方不负花枝鲜妍,美人倾国。” 许乐安语意双关,顾琢斋沉着脸站在一旁,忍不住面 鄙夷之 。 这样的登徒浪子,明姑娘就该直接赶出去! 明若柳端起茶钟,轻抿一口茶,对他刚才的话不置可否:“既然如此,等花移好盆,我就要南煌将这四株牡丹送到府上。” “劳烦姑娘了。” “应当的。” 明若柳语气淡淡,大有这事儿谈完了,没别的事情你就该起身告辞了的意思。 许乐安转转折扇,一挑眉 ,温文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姑娘成全。” 哦?还有下文呢!明若柳倒想听听他这不情之请有多不情。 “请说。” 许乐安一笑,“最近家中祖父身体有恙,房间里药味甚浓。祖父一生 香,受不了那浓重的药味。听闻集芳堂的鲜花做成香包味道芳香淡雅,更能祛除异味。” 明若柳懂了他意思,可不明白这算什么不情之请。香包挂在前堂,五十文一个,他想买自己去拿就是了。 “是这样的。” 许乐安看出她的疑惑,笑道:“祖父讲究,非自家绣娘做的衣服不穿,香包里的花瓣略有瑕疵黑点,便嫌弃不想用。我是想劳烦姑娘定期将烘干的鲜花送至许府,由我家人拣选自己花瓣 制。” “不知明姑娘能不能成全在下一片孝心。” 老东西事情还 多。 明若柳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颇是无语。但许乐安出于一片孝心,她若是拒绝,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她做出副深受 动的表情,“公子的孝心令人动容,举手之劳,公子切勿言重。”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许乐安彬彬有礼地一拱手。 两人商议好送花的时间和数目,许乐安目的已成,心 意足地起身告辞。明若柳将他送出花铺,才收起脸上的假笑,顾琢斋就焦急地凑了过来。 “明姑娘,许乐安这个人心思不正,你以后少与他来往!” 明若柳心下一喜,却故意与他唱反调。 “是吗?许公子心术不正吗?!可是我看他的拳拳孝心,倒是令人 动非常。” “你不要被他给骗了!”顾琢斋急了。 他和许乐安同窗数载,知道他常年与一些狐朋狗友 连花丛,这些年相好的女子一个接一个,从没停过。 明若柳心里的郁闷略略疏散三分,想起昨夜他把自己扔在荒郊野外,她忍不住又是一顿抢白。 “顾公子,听说你们是旧同窗,怎么关系这样不好?我看许公子通情达理,温文尔雅,应当是个翩翩君子。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有误会,还是尽早解开为好。”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