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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女配之论户口本的重要性 劫数【古言nph 】 忮忌(破镜重圆) 行医在唐朝 番外完结 缘来靠得这么近 全本小说
新御宅屋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臣妻 作者: 阮阮阮烟罗 时间: 2024/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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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羡立让林管家等在后跟着,自己则亲自引陆峥入府用茶,再三表示谢。

    陆峥淡笑,“举手之劳而已,经过繁街时,见到先生孤身一人,猜测先生是走丢了,遂请先生用了碗鱼羹,送了回来,先生既未病愈,温大人该多留心些,多派些人服侍先生才是。”

    温羡惭愧道“是”,“身为人子,却没能照顾好父亲,是我疏忽不孝。”

    他刚说罢,却听陆峥又道:“温大人也不必过于自责,大人深受陛下器重,平公事繁忙,难以一心二用,有所疏忽,也是在所难免。”

    ……若说“器重”二字,还可因他温羡出身寒微,官职却节节攀升,而说得过去,这“公事繁忙”,陆峥是从何得来……他与他,不仅不在一部,还一为文臣,一为武将,近来养伤在府的陆峥,如何得知他公事繁忙与否……

    温羡望向正在用茶的陆峥,见他神平和,一如来时,没有半点异样,仿佛方才那句话,就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含半点深意。

    ……但,真就只是如此吗?

    ……先前在灯火下为救阿蘅受伤,现下又送走失的父亲回府,真都只是巧合吗……阿蘅还是永安公主时,陆峥对阿蘅的亲近言行,他既看在眼里,也有所耳闻,陆峥他,对阿蘅,是真有心,还是真蓄意?

    ……作为大梁朝杰出的年轻将领,陆峥与他父亲军功卓著、声名远播,陆氏如今在大梁朝,名声颇为响亮,与二十年前相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年定国公府出事,属定国公府麾下的陆氏,渐式微,甚被人叫做丧家之犬,直到陆家在多年后击退北蛮、立下军功,才重又屹立在朝堂之上……

    ……当年曾属定国公府麾下的氏族,大都一蹶不振,唯有陆氏东山再起……陆家……陆峥……

    温羡垂下眼帘,手捧过杯茶啜喝,暗暗沉思了没一会儿,又听厅外传来了父亲的叫声,忙放下茶杯,朝陆峥微一颔首致歉,急走了出去。

    温父原是兴冲冲地提着兔儿灯要给女儿看,可他把宅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阿蘅,着急得不得了的他,一个不慎,脚下一绊,人扭摔在地,那兔儿灯也跟着摔了出去,里头的烛火倒下,燃着了灯架灯纸,粉白的兔儿灯,立被火焰噬殆尽。

    温羡看父亲人还没站起,就要急着去救兔儿灯,吓得赶紧上前抱住了父亲,“父亲别碰,火烧着了,救不得了!”

    温父眼睁睁地看着兔儿灯烧为灰烬,瘫坐在地,温羡看父亲颓丧失落得很,好生安道:“这没什么的,慕安明再给您买一个就是……”

    他劝了几句,看父亲仍是呆呆地望着灰烬不说话、也不起来,心中担忧,改口道:“……这就买,慕安这就让人出去买给您!”

    温羡说着就要吩咐知秋出门买灯,却听父亲一声嚎啕,突然哭了起来,“买灯给谁看呢?!阿蘅又不在家里!!”

    苍茫的夜中,年近中旬的温父,对着为风吹散的灯灰,像小孩子一般,坐在地上伤心地嚎哭着,一手抓攥着身前衣裳,如紧攥着膛中疼得要裂的思女之心,泪眼朦胧望着温羡问道:“慕安,阿蘅她为什么不回家啊?”

    第163章 合作

    眼望着老泪纵横的父亲,哽声问他阿蘅为何不回家,温羡心如刀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时以来,他暗中负责统领着查清定国公府谋逆之事,几是废寝忘食地投身于此,肩负的担子重如泰山,面对的重重困难,亦是重如泰山,尽管有那道密文在手,可密文上所指引的查案方向,在这二十年的漫长时间里,几被华大长公主彻底抹杀殆尽,每每循着蛛丝马迹,顺查到新的线索,为阿蘅寻查到一线生机,最终总是会断在某处,戛然而止。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悬在阿蘅头顶的铡刀,一地向下沉落,忧灼攻心的温羡,已是力极大,再想到人在深的阿蘅,乍然惊知自己的残酷身世,知道她深的明郎与她隔有不共戴天的家仇,如此重重打击之下,还得夜夜地面对欺她辱她的圣上,还得怀着她深恨着的人的孩子,借这孩子暂保命,心里头该是何等痛苦煎熬,便越发深恨自己无能。

    内外重之下,心弦紧绷的温羡,每里不管内心滔澜如何沸灼,人前却都还得装作无事,下所有痛苦忧灼的情绪,一个人强忍强撑。

    他原已只身撑了许久、忍了许久,可今夜,连来寄予的厚望,又瞬间化为泡影,父亲的突然走失,也叫他惊急加、心神震,一而再的剧烈刺之后,现下父亲又因在家中找不到阿蘅,情绪彻底崩溃,像个孩子坐在地上痛哭,问他阿蘅为什么不回家,温羡望着伤心泪的父亲,那紧绷的心弦,也似要一触即断,拼命抑的痛苦忧灼,随着父亲的眼泪不断上涌,人也像是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紧抿住轻颤不已的,沉下眸光,用力地将父亲抱在怀中。

    伤心的温父,伏在儿子肩头泪了好一会儿,忽地觉到儿子的身体,也在轻轻地颤抖着,他怔怔抬首看去,见儿子的双眸也已红了,哑声问道:“……慕安,你哭了吗?”

    “……没有”,温羡微垂眼帘,边帮父亲拭泪,边极力安道,“阿蘅她现在有事不方便回家,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处理完了,她就会回来了,还会带着孩子回来,父亲您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身体康健地等着她回来,不然阿蘅和孩子回来,看见您瘦了、病了,会伤心的……”

    温父被儿子劝得渐渐停了眼泪,他边用手背抹干泪意,边在儿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噎噎道:“你说得对,我……吃饭,我……我自己亲手学做兔儿灯,等阿蘅回来给她……”

    “……阿蘅看见您亲手做的兔儿灯,一定会喜的”,温羡安着将父亲送入膳室,命家中仆从伺候父亲洗手净面、预备用膳,而后走回待客的花厅,却见陆峥就负手站在不远处,想是将方才之事,都看在了眼里。

    温羡暗暗收敛了复杂的心绪,含愧上前道:“叫小陆将军见笑了。”

    陆峥道:“温大人何来‘见笑’一说,我只看到父女情深,心中甚是动。”

    温羡以待客之道请陆峥留下一起用膳,陆峥却道府中已备下晚膳、改再来叨扰,温羡摸不清陆峥不久前在厅中那句“陛下器重、公事繁忙”,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听陆峥说要走,遂借着出门相送,于闲谈中试探着道:“将军先前为救阿蘅负伤,今又将走失的家父,亲送回府,一再于我温家有恩,在下真不知该如何谢才好……”

    陆峥闻言淡笑着道:“谈‘恩’字便太重了,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将军高义,在下敬服”,温羡亦笑道,“其实早在在下还是一介白衣书生时,就已闻听将军沙场威名,心生神往,岐山一站,将军与令尊击退蛮族,声名大振,一时间大梁上下无人不知,陆氏父子,乃国之栋梁,忠肝义胆,镇卫河山。”

    陆峥道:“丧家之犬得明君信任重用,一洗旧辱,重振家风,自得恩戴德,为陛下江山,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温羡见陆峥竟自己说出“丧家之犬”这四个字来,且神平淡,语气寻常,不由微微一怔。

    他二人已走至青莲巷巷口,月之下,陆峥翻身上马,手勒缰绳,朝温羡道:“温大人是年轻朝臣中的佼佼者,又深得陛下器重,我早有意深,却因你我无朝事共担,不得机会,如今因为令妹与令尊之事,我与温大人,也算是结下机缘,还望后多多走动,我无事时上门叨扰拜访时,温大人不要嫌烦才好。”

    “岂敢”,温羡笑着道,“将军肯来鄙宅,在下蓬荜生辉,深荣幸。”

    “亦是我的荣幸”,马上的陆峥微微一笑,“之前还曾想过,能否有幸唤温大人一声舅兄,却不想,世事惊变至此,但,人世无常,缘分就如天上云,时散时聚,今虽一时散了,但也许来,还有相聚之机,我也还有机会,与温大人,做一家人。”

    陆峥说得这般直白,惊怔的温羡,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又见陆峥执着缰绳、轻叹着道:“我对令妹,确是赤诚一片,令妹如今虽有圣上与龙裔庇佑,但也不过是略挣了四五个月的生机,这些时以来,我一直在暗思该如何破除令妹生死困境,可思来想去,却苦无良策,温大人若有办法,我愿从旁鼎力相助,担以身家命。”

    温羡沉默须臾道:“……律法御令,如何改得,在下亦为此事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陆峥也不追问,只道:“此事也并不急于一时,尚有四五月回寰之机,温大人也不必过于焦虑,令尊应正等着大人用膳,大人不必再送了,来方长,就此告辞。”

    说话间微一颔首,年轻高俊的男儿,即已挥鞭策马远去,清凉的初夏月下,马蹄踏踏,衣风猎猎,温羡望着融入夜的渐远人影,心中沉郁,浮起霾。

    他细将陆峥今夜言行,在心里认真过了一遍,不安与疑虑,如细细密密的尖刺,扎在心头,暗查定国公府谋逆案一事,他做得隐秘,可再隐秘,雁过留痕,或也会留下星点痕迹,叫人生疑。

    ……陆峥其人,究竟是真心慕阿蘅,为帮阿蘅谋得一线生机,才与他说下今夜这番话,愿与他联手寻求良策,救下阿蘅的命,还是陆峥他,发现了什么,今夜这番话,其实是在试探他,心中另有图谋……

    人马身影已经远逝不见,而温羡心中的不安与疑虑,却迟迟难以消退半分,他转身朝家宅走去,月将他颀长的背影,在青石板地上拖得老长,如一座黑黢黢的高山,被以铁链拴扣,锁在温羡的双足上,一步步地,沉重拖走。

    清亮的夏月高悬天际,千万年不变地俯看世事苍生,沉寂拂照着巷内只身独行的沉默男子,同一时刻,亦无言披拢在窗下绣花的女子身上。

    温蘅缓绣着手下的碧叶红莲,静望着这一针一线勾起的清丽花叶轮廓,脑海中所想的,是同样一幅已经成形的碧叶红莲图。

    ……她手中这件碧叶红莲婴儿肚兜,是仿照父亲匣中的那件婴儿肚兜绣做的,那件无主的婴儿肚兜,父亲原说要留给她的小宝宝穿,但却被哥哥失手烧了,父亲为此很不高兴,她为安父亲,就说自己可再绣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如今,这婴儿肚兜都已快绣好了,父亲却一直没能看上一眼……

    想念担心父亲的温蘅,手抚过针脚细密的田田荷叶,神思漫游了一阵,忽地心念一动。

    ……说来,那匣子里装的,都是父亲至亲之人的物,梳子是母亲的旧物,长生锁为她的姐姐——另一个阿蘅所有,那件无主的碧叶红莲婴儿肚兜,应也是父亲所之人所有,会不会……会不会那婴儿肚兜其实就是她的,在她还没有成为“温蘅”前……

    ……哥哥是做事谨慎仔细的人,既知道父亲极为看重匣子里的物事,怎会那般轻易就失手烧了……真是……不小心烧了吗……

    ……哥哥……哥哥明明并非逐名逐利之人,之前却一反常态,有意设下玉鸣殿之事,谋求驸马身份,以求升官晋职,进入刑部,并有意疏远她,她相信哥哥另有苦衷,不相信哥哥是那样的人,恳声相问,想与哥哥一同分担,哥哥承认他有事需做,但还是没有告诉她他所求为何,只是请她等一等他,给他一些时间,告诉她,等他做完那件事,一切都会好的……

    ……哥哥他……到底在做什么……

    想得出神的温蘅,一个不慎,手下绣针扎到了指尖,她刚吃痛地下意识轻嘤了一声,一道玄的身影,就已箭一般冲了过来,轻抓着她那只“伤指”高声叫道:“药药!赵东林,拿药来!!”

    第164章 阿蘅

    宁静夏夜,如水月拂拢如纱,飘落在承明殿外广庭的数百盆夏花之上,殿门边的两座大型风轮,款将庭中朱槿、茉莉、素馨、玉桂等花草的清新香气,遥吹入殿,与殿内金盘冰山滴融的凉气,一同驱散夏夜微灼的热意,薰芬殿,令人心境清凉。

    但殿内主人心中,却不只有清凉,更多的,是由小小的喜与足,所堆积起的融融暖意,悠漾在他的心间,也令他的角,不自觉微微弯起。

    皇帝手里拿着奏折,总是低头看上几行,就忍不住悄悄抬头,朝温蘅看上一眼,这样的夏时良夜,他批看着奏折,处理国家大事,而她静静地坐在不远处,为他们的孩子,认真绣做婴儿肚兜,多么有岁月静好之,就如同真正的夫一般,若是往后一生,皆可如此,那真是上苍厚待,他在夜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皇帝正这般心思悠悠地暗暗想着,忽听温蘅轻呼一声,似是针扎着了手,忙掷下手中奏折,飞奔上前,一边轻握住她的伤指,一边高声急命赵东林拿药进来。

    他这一下子奔前得太急,似是将榻几上的什么东西,给撞飞了出去,“砰”地摔在了殿内黑澄金砖地上,清凌凌的一声脆响,皇帝也无暇去看,只是盯着温蘅的指尖,见都已泛出了鲜红的血珠,而赵东林还没拿药过来,不由在心中大骂他手脚太慢。

    被绣针扎碰出点血珠,对温蘅来说,只是微微刺疼了下而已,现在已无痛了,这一点血珠,拿帕子抹了就是,本无需上药,她要将自己的手挣开,可皇帝却不让她动,小心翼翼地抓握着她那只“伤指”道:“别动别动,等赵东林拿药过来……”

    温蘅道:“……针扎一下而已,陛下不必小题大做。”

    皇帝急道:“哪里是小题大做?!这都出血了!也不知扎得有多深!”

    他看温蘅还是要挣,指尖那一点血珠,也随之越沁越多了,越发着急起来,“别动别动,夫人这一动,血更多了!”

    温蘅道:“……陛下紧抓着我的手指,这般按着,自然会出血。”

    皇帝闻言一愣,怔怔地松了手,看温蘅拿起手边的帕子,随拭了下指尖血珠,就要艰难地躬身去捡方才被他撞落在地的物事,忙道:“夫人别动,让朕来!”

    朝殿地看去的皇帝,见方才被他撞落在地的,原是那只母后赠她的嵌宝手镯,躬身捡起,还到她的手中。

    这只嵌宝手镯华贵异常,饶是温蘅从前随明郎、随皇帝见过许多珍贵首饰,亦没见过哪一道手镯手串,可与之相媲美,通体光璀璨的金累丝双龙衔珠纹样,倒似只有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才配戴得,温蘅平也并不戴这手镯,而是将之收在匣中,只是今晚膳时候,太后娘娘来此看她,问了一句,她才戴在了手腕上,先前刺绣时,因觉戴着手镯沉重不便,她便将之取下,搁放在了榻几一角,没想到圣上急吼吼地冲了过来,将之撞飞了出去。

    若是旁的手镯手串,温蘅也不在意,只是这道金累丝双龙衔珠嵌宝手镯,是当年太后娘娘受封贵妃时,先帝所赐,太后娘娘将之转送与她,这份沉甸甸的赤诚心意,温蘅万分珍惜,先前太后娘娘错将她认做另一个阿蘅,对她百般关怀护,令幼时丧母的她,备温情,如今误会已解,太后娘娘仍对她关备至,她心中更甚,自是不希望太后娘娘所赠之物,有丝毫损毁。

    但,怕什么来什么,温蘅接过手镯,转看了半圈,立顿在了那里,抬起眼帘,朝圣上看去。

    皇帝看她看了会儿手镯,抬眼朝他看了过来,那清凉凉、轻飘飘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一柄柳叶薄刀,搁在他的颈畔,直看得他一阵莫名发虚,凑近朝她手上看去,见那手镯上的双龙衔珠,少了一颗。

    恰时姗姗来迟的赵大总管,终于拿了药过来,皇帝接过药瓶,便命他去找珠子,于是赵大总管又垂着头、低着身子,领着一众侍,大殿地找珠子去了。

    挑了一点清凉的伤药,轻轻涂抹在她指尖伤处的皇帝,看她似是还要继续刺绣,劝道:“手刚伤了,这几天就别绣了吧,不急,离孩子出世,还有好几个月呢。”

    温蘅不仅想给腹中的孩子,绣件婴儿肚兜,她还想给他她做几身小衣裳、小袜子、小鞋子,还有虎头帽、小暖裘等许多许多,这样一想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好像也本不够用,当年她的生身母亲怀她的时候,是否也像她这般,想亲手为自己的孩子,绣衣裳,那件碧叶红莲婴儿肚兜,若真是她的母亲,亲手绣留给她的,那就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物事了,只可惜,她还没好好看过几次,那婴儿肚兜,就已落入火中,化为灰烬了……

    刚刚知晓身世的那段时间,温蘅一看到火,便心如刀绞,眼前如就浮现起她的父亲母亲,为保她命,蹈身赴火时的情形,那样的决绝和勇气,那样深厚的父与母,她必得好好活着,必得将薛氏一族传承下去,才不致辜负他们的牺牲与

    只是先帝御令与大梁律法之下,身为罪人之后的她,必死无疑,等孩子生下,昔跪在建章前、请圣上杀她的朝臣,便会卷土重来,而作为龙裔活下去的孩子,或也会因为他她外祖父母的谋逆罪名,生来背有原罪,一世都过得比同龄人艰辛……

    相关定国公府宗卷,她已翻看了数遍,尽管从未与自己的父亲母亲,真正相处过,但温蘅从那些宗卷的字字句句中,从遗留下来的画像中,慢慢在心内勾勒出了父亲母亲的形象,与此同时,她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挥散不去。

    ……出身显贵的父亲,年少英才,袭承祖辈荣光,年纪轻轻即身居高位,却不贪图安逸享受,自请领兵,奔赴沙场,守卫大梁,在战功愈赫,权位愈重后,也并未居功自傲、不可一世,一如从前恭谦,尽管在谋逆罪名定下后,人说父亲恭谦都是人前伪饰、笑里藏刀,但父亲他,真的会有谋逆之心吗?

    ……当年督察谋逆一案的,是老武安侯与华大长公主,华大长公主为人悍烈狠,并非公正清明之人,办案时真会不掺半点私心、严正处理吗……据闻老武安侯与华大长公主手中权柄,也是自查办定国公府谋逆一案后,愈来愈重,这其中,真无半点隐情吗?

    温蘅越想心中疑虑越深,也越是神思缈远,皇帝看她想事想得出神,将榻几上未绣完的婴儿肚兜及绣针绣线等物,悄悄地拿与侍女,令好生收下去后,方清咳一声,唤回温蘅的神智道:“夫人,夜深了,我们沐浴安置吧。”

    温蘅被唤回神来,看手下的绣框没了,而坐在对面的圣上,正双目晶晶亮地看着她,默了默道:“定国公府谋逆一案……”

    她原想问圣上此事会否有隐情,但又想这事是先帝御令定下,圣上岂会质疑先帝圣意,去打他父皇的脸,默了许久,终是犹豫着没能说出口。

    皇帝以为温蘅担心背负谋逆罪人身份,在生下孩子后会命难保,嗓音坚定地宽她心道:“不用怕,生下孩子后,也没人能伤害夫人半分,朕说过的,朕活一,你活一,夫人和孩子,这一世,都会平平安安的,咱们一家人,会长长久久地过,一起活到白发苍苍的时候,手牵着手坐在夕下,看着孙辈绕膝,郎骑竹马,女摘青梅……”

    边说边想象着那等美好场景的皇帝,际忍不住浮起笑意,温蘅看了皇帝一眼,没再说什么,赶在他滔滔不绝的话匣子打开前,扶几起身,由着云琼等引她至偏殿沐浴去了,皇帝没了倾诉对象,只能遥望着她身影远去,自个儿在心里头砸吧砸吧,好生美妙畅想一番,而后心意足地站起身来,吩咐侍伺候沐浴。

    孕妇身子沉重,侍们在旁伺候沐浴,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闪失,实是快不起来,故而后去沐浴的皇帝,倒是先一步浴毕回了寝殿,他边在殿内等着温蘅,边见赵东林走上前来恭声道:“陛下,珠子找着了。”

    皇帝“唔”了一声,从赵东林手里拿过那颗珠子,闲来无事地捏在指尖转看了会儿,忽地动作一顿,疑心自己眼花,又拿至灯光下去看,见那珠子一面,真隐隐约约刻着一个“熙”字。

    ……那一面,正镶嵌朝里,平本看不到,这一摔,才摔出来了……

    ……熙……是父皇的名讳,没有哪个工匠,敢胆大包天地瞒着父皇、私刻此字于珠上……

    当年母后受封,举行大典时,他在旁看着,母后听封磕首后,父皇亲自将这金累丝双龙衔珠嵌宝手镯,戴在母后手腕上,牵着她的手,令她平身,从此以后,大梁后最低微的妃嫔,一个青州来的母,成了大梁天子身边,最尊贵的女人。

    母后常说,她那贵妃,是母凭子“贵”,是因他争气地当上了东太子,生母的位分要好看一些,所以她才被封为贵妃,但……真是这样吗……

    ……父皇驾崩前唤母后为“卿卿”,向母后道歉没能让她当上皇后,问母后来世可愿做他的子,究竟是将至大限、神志不清,还是人之将死、真情……

    皇帝望着珠子与手镯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令赵东林寻来器具,将另一颗珠子撬开看去,见那珠子底下刻的,正是一个“卿”字。

    ……原不是母凭子贵,而是……子凭母贵么……

    温蘅自偏殿浴毕归来,见皇帝有点呆愣愣地靠在窗边,不知在出神地想些什么,似已魂离身体,不知飘向何方。

    在温蘅常看来,皇帝呆愣愣是常事,但如此几近失魂落魄地出神想事,就极少见了,她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走坐至榻边,预备上榻歇息,女们放幔展被,皇帝也似终于注意到殿中的动静,醒过神走近前来,命诸侍熄灯退下,也坐到了榻上。

    温蘅依旧是朝里背身睡的,皇帝并未如之前在她身后保持距离地窝着,而是人坐在帐中,似是仍被腹的心事纠着,难以入睡,在殿角铜漏滴响中静坐许久后,方躺下身体,朝她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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