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冒这个险。 思及此,深 一口气调整好心中情绪,朝顾氏宗主挤出一抹微笑,“没什么,只是看到母妃生前的点滴,一时有些情绪翻涌,难以自持罢了。” 顾氏宗主略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见公仪音目光澄澈,笑容明朗,遂打消了心中的疑窦。 公仪音虽面容恢复平静,内心仍是惊骇,迫不及待想找顾琛确认些事,同顾氏宗主又聊了几句,便找借口告辞。 顾氏宗主只当公仪音同自己初次见面还有些许尴尬,也不强留,想着总归要慢慢来才好,点头应下,派了人送她去祝氏那里。 “外祖父,无忧想先去看看舅舅,可好?” 顾氏宗主没有多想,应下后派了人带她去找顾琛。 出了顾氏宗主的书房,还未走几步,天空竟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公仪音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只觉一阵凉意漫上心头。 顾琛没想到公仪音会过来找他,听到人来报,忙 了出来。 公仪音进了书房,朝顾琛行了个礼,“无忧见过舅舅。” “快起来,不用多礼了。”顾琛虚扶一把,看着这个肖似妹妹的外甥女,眼中有点点热泪涌上。 两人入了坐,顾琛看向公仪音,“不知无忧今 过来,可是找我有事?” 公仪音点点头,眼中一抹凝重。 “我想问舅舅,母妃在去世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凝视着顾琛,沉声问道。 顾琛一怔,试探着看向公仪音,语声也沉了下来,“无忧为何突然这么问?”他非常清楚,公仪音不是平白无故问出这话,面容掠过一丝波动。 “我听说……母妃入 前身子还很好,入 后却渐渐差了起来?” 顾琛犹疑着点了点头,“无忧在怀疑什么?” “舅舅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顾琛沉默着看了她一眼,“相宜刚入 的时候并无大碍,只是……”他顿了顿,深 一口气,“只是生了你之后身子才渐渐变得弱了起来,太医说,她是在生产时坏了身子。” 公仪音直视着他,心内一震。 这个说法她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方才的推测就出了问题。只是很有可能,自己的出生,加速了母妃的毒发速度。 想到这个可能,不由眸 一暗。 见公仪音变了脸 ,顾琛忙出言安 ,“无忧,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管太医当时之言是否属实,你都不必再为此而纠结了。我想,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应该是相宜最幸福快乐的时刻。”说着,替她斟了杯茶递了过来。 公仪音深 一口气, 下眼中浮上的泪花。她并未去接那杯茶水,而是用那双晶莹透亮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琛,声音沉缓,一字一顿,“舅舅,我怀疑……当初母妃被人下了毒。” “啪”的一声,顾琛手中的茶盏被他捏得碎裂开来,碎片四下溅散。有一片碎片恰好溅在公仪音面前,让她的眼眸不自觉地一眨,眸底的坚毅之 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顾琛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才怔愣出声,“怎……怎么可能?当时明明所有太医都替相宜看过了,并没有检查出任何不妥来。” 关于萼族的事,公仪音暂且不打算同顾琛多说。她只是看着顾琛,语声愈发沉缓,“舅舅,这世上,也许真的有毒药并非一般的手段能查出的。母妃札记中的后几篇写道,她开始嗜睡,四肢无力……这些症状在我看来,怎么都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可是……相宜 子纯善,什么人会要对她下毒手?”顾琛又是惊骇又是不解。 公仪音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舅舅,您别忘了。皇 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也许从母妃入 那天起,她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是谁?”听出公仪音似有线索的模样,顾琛 沉了眸 。 “舅舅,顾家……和陆家关系如何?” “陆家?”顾琛皱了眉头,忽而诧然抬眼,眼底闪过一抹 霾,“难道……难道给相宜下毒之人是……是……?” “舅舅,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我正在派人暗中调查。”公仪音赶在顾琛说出那个名字之前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一切需要慎重再慎重。 顾琛很快明白了公仪音的意思,深 一口气 下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尽量保持神情如常,“南齐建国初期的五大侨姓士族,顾陆容张高,你应该是知道的。” 公仪音默然点头。 “公仪氏于 世建国,虽坐上君王的宝座,但……但应出生草莽,并不得士族拥戴。”他沉沉看了公仪音一眼,最后还是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 公仪音苦笑一下,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在这五大士族中,高家对公仪氏是最为反对的,甚至私底下鼓动我们其他四大家族联合起来反对公仪氏的统治。”顾琛微闭了双眼,仿佛想起了过去久远的回忆,面上一派怔忡 蒙的神 。 “顾家一向秉承地是低调为人的处事原则,所以并不想参与其中。而陆家……陆家却是表面上赞同了高家的提议,暗地里……暗地里向先帝告了密,先帝盛怒,一怒之下找借口灭了高氏一族。” 公仪音一惊,她没想到当初高氏被灭族的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经过此事,其他士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而陆家却趁机取得了先帝的信任,并且将族中嫡女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主上。” 公仪音心神一动,“是……是皇后?” 顾琛沉然点了点头。 “那……母妃和父皇?”母妃在顾家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如果她知道皇后和父皇之事,不可能还义无反顾地进 。 “相宜她……很早就认识主上了,早到先帝将皇后赐给主上之前。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主上便是太子。”顾琛语带嗟叹之意。 命运就是这般 人。 如果……如果那 相宜不出府,她就不会遇到安帝。 如果……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安帝的身份,她就不会如此情 深重。 如果……如果陆家没有把皇后送入 ……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顾琛不过三言两语,公仪音却很快 清楚了这其中的纠葛,眉眼一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自心底升起。她从来不知,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么……皇后对于父皇的情 ,究竟是如何呢? ------题外话------ 明天一定万更,发四/(ㄒoㄒ)/~ 第223章 儿媳和婆母 从顾琛的书房中出来,公仪音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阿灵和阿素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见她面 不大好,也没有多说,只垂首安静地跟在公仪音身后。 雪下得更大了。 足下原本 出来的 滑的青石板又被皑皑白雪覆盖住, 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寒风更加凛冽了,公仪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一眼前方白皑皑的一片,长长吐出一口气,冒出的白 雾气在眼前缭绕。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想念秦默。 * 公仪音向来是个想做便做之人。 用过午膳回了府,稍稍小憩一会,派出去打听的人正好回府禀告。 “启禀殿下,秦九郎今 休沐,这会正在秦府。”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公仪音挥挥手,懒懒地从窗旁软榻起身,慵懒唤道,“阿素。” “殿下。”阿素从挑帘,从外间应声而入。 “伺候我梳洗。” “殿下要出门?”阿素看一眼窗外丝毫不见停的雪,颇有些吃惊。 公仪音点头,“去秦府,给我取套衣衫过来。” 见她是去找秦默,阿素没有多说,让阿灵进来与她一道伺候公仪音换好了衣服,又往手炉里重新 了炭火递给公仪音,这才退至一旁。 “外头天气冷,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宁斐那里已经吩咐下去了吗?”公仪音看向阿灵。 阿灵点点头,“殿下,还是让婢子和阿素跟着您吧?” “不用,我只是去秦府而已,很快便回来了。” “正是因为去秦府婢子才不放心呢。”阿灵小声嘟囔。赏梅宴上安帝赐婚后秦氏宗主的脸 她不是没有见到,简直想要吃人一般,这个时候殿下去秦府,岂不是正好撞在他的气头之上。 公仪音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担心的,赐婚之时秦氏宗主既然没有反对,现在便不会再来为难我,你放心好了。” 阿灵这才消了声,朝公仪音笑笑。 两人送公仪音到了府门口,目送着公仪音上了车辇,又缓缓驶离帝姬府,这才转身进了府内。 天寒地冻,天地间是白茫茫一片,宁斐坐在车辕处,双手紧握缰绳,目不斜视。 车厢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 。冷风呼呼刮过,似 了他的双眼,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睛。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殿下,待会您去秦府,属下怕是进不去。” 公仪音此时正靠在车厢内闭幕养神,没想到车外的宁斐会突然出声,愣了一愣方才开口,“无事,你不用担心。” 车厢外似有一瞬的沉默,很快,宁斐低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落寞,“是属下逾矩了。” 这时,他突然 到身后一阵暖香袭来。 转头一看,只见一只玉白优美的手从车辇中伸了出来,挑起车帘一角, 出公仪音 致的半面侧颜,隐隐绰绰,说不出的绝代风姿。 宁斐只看了一眼,便似被灼伤,慌忙地转过了头不敢再看,手中的缰绳握得越发紧了。 公仪音看着他宽阔却略显寂寥的身影,一时有些慨叹。 自打从冀州回来,她知晓了宁斐的心意,却因为一直自顾不暇,从未与宁斐好好说过一次话。现在想想,或许……她该将话挑明了说罢? 飞舞的雪花间或扑上她的面颊,带起一阵清冷的凉意。 宁斐的身子还维持着那般僵硬的姿势,不敢回头看她,却能 到公仪音的清亮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的背上,这种发现,让他有些紧张,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隐秘的 喜。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 殿下很快就要成婚了,她的驸马,是那个才冠京华姿容既好的秦九郎,与自己,一个身处云端,一个低至尘埃。 从来就不曾有过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可是……心底最深处,还是会有淡淡的痛意划过。终究……是他肖想了。 两人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