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 说她夫家上下都觉得这时候该快刀斩 麻, 卖哪怕要亏一笔,至少能收回不少钱。哪怕不甘心还想翻身,在本地没办法,还可以去其他地方打打主意。 但这是旁观者的风凉话,做了一辈子生意的谢老爷怕是舍不得关门大吉,故很有可能拖死在这里。 钱玉 最后表示,无论那一家子结果好不好,她这边会帮忙照看谢老夫人,让姐姐姐夫不必担忧。这次的事让谢老夫人担惊受怕了,但是人没大问题,这也可以放心。 钱玉嫃看完心说玉 这些年也长进不少,以前哪有这么稳重?这封信将相公关心的几个方面都写清楚了,看完的确 踏实的。 第137章 不止是陈家, 蓉城本地那些大商户说起这事都持一个观点, 这案子拖得久了,对老谢家的口碑伤害特别大, 自从听说他家卖假参害了人命大家买东西都选其他家的铺子,近段时间以来谢家生意惨淡……就连 客都犹犹豫豫不太愿意捧你的场, 生意还咋个做?不如断尾求活。 叫大家看来, 拖下去情况不会转好, 还不如想法子把货出了, 关门大吉。原先生意兴旺的时候谢老爷置办下很多产业, 旺铺就是一排,田地也有不少,还有避暑纳凉的别院之类, 即便这回栽了个大跟头他家过 子是不愁的。 谢家人确实不甘心,要打出口碑把生意做这么大很不容易, 现在遇到点困难就要关门, 关门容易,可一旦关了再要开起来难如登天。 反对关门的人很多, 其中反应最大要数两位少爷,不想法子把生意做活就让它倒闭他们 后还能继承什么家业? 难不成要坐吃山空? 谢士新坚决反对,谢士骞底气欠些, 也委婉的表达了不能关门的意思。 实实在在说, 一手将谢家发扬起来谢老爷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他用尽了手段想要洗白,试图让客人们相信那真是一时疏忽, 谢家是厚道商人。 没用啊,他这头解释了千百遍,上门的客人还是稀稀拉拉没几个。 他家的尴尬处境俨然成了别家教育儿女的活教材,要打出口碑须得漫长的时间,要毁掉一买卖足以,毁了口碑的下场就摆在跟前,自己去看。 谢老爷头一回觉得做生意这么难,儿女包括远近亲戚还让他想办法,他有什么办法呢? 据谢士洲收到的消息,最近一个月谢老爷出老很多,他本就花白的头发又白了不少,靠他吃饭的人都在 他,要他拿出当初把家业做大的本事来保住生意。 只有老太太跟太太没在 他,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法相对保守,更赞同断尾求活。积 下来那些货都不差,只要舍得低价出手肯定有人愿意接收,外面很多百姓不再光顾谢家铺子不完全是信不过,也有发 的意思在。 很多人本来就有仇富的心,这回有人借假参事件一煽动,给谢家扣上黑心商人的帽子,煽动情绪带头抵制他们……一样的货拿别家去能卖,放谢家铺子里只能积灰,说穿了就这么回事。 老太太想着自家积 下来的货物要 手必然会被 价,估计只能收到原价的七八成。 那也能回来不少钱,谢家有田地有铺面,缓几年暂时不做买卖 子还是过得下去。再说她那儿还有些私房,这些年洲哥儿陆陆续续送来不少。 总之,老太太觉得还是把稳着实一些,拖着不肯出手货放久了也会贬值。 谢夫人完全赞同老太太的说法,她倒没想那么多,反正对她来说将来可能继承家业那两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何必为他们 心? 尤其是谢士骞,祸事由他起,生意垮了没得继承他活该!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没传到京中,谢士洲只知道他娘跟老太太都认为生意可以关了,尤其老太太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最终使谢老爷下定决心,货成批出手,铺子直接关门。 在货上的钱收回来七成,亏出去三成已经让谢老爷将心都痛麻了。 他从十多岁学着做买卖,直至今天,快有五十年了,在他手里谢家达到极盛,而后转衰。谢老爷这个人本来就是把买卖看得很重的,为这谢士洲以前没少吐槽他,让这么个人眼睁睁看生意败在自己手里,可想而知会有多大打击。 但凡还有办法挽救,他都不愿意关着个门。 可是没辙……办法用尽了还是没辙,加上他已经不是二三十岁那会儿,当时闯劲儿十足,现在到夕 红的岁数, 格保守了很多,他输不起,要是 盘皆输的话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做出决定以后,至少有半个月谢老爷躺下也睡不着觉,想起来难受是一方面,持续不断的有人上门来闹,没有半 清静。 来闹事的还不是死了人那些人家,那些收了钱签了谅解书就没再来吵过,这会儿天天过来的是谁?是谢氏宗族里的人。 以前谢家生意兴隆,不光开了好些铺子,又养了不止一个车队,给他们帮忙那些多半是亲戚以及亲戚的亲戚,家中生意养活的不止是谢老爷这一家,还有那些人。 其中好些跟着谢老爷已经二三十载,做着商铺的掌柜或管事,不光油水丰厚,在本地也颇有些脸面。现在谢家要把买卖停了,铺子大概要盘出去,自然不会再养这些人,对很多人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哪怕有才干的换个活计跟重头再来没二样,你以前在谢家当掌柜,到其他家去未必能直接当上掌柜。 莫说那些人之中还有很多是凭关系进的谢家铺子,像这种要的钱多做的事少,谁愿意收? 谢老爷这个决定直接断了许多人的财路,让他们齐整整的慌了神,私下商量过后也没其他办法,找上门来哭哭看呗。 开始来的平辈多,发觉说话不好使以后,族中长辈就排队来了,问谢老爷想没想过怎么安置他们?铺子一关他们没了收入可咋办?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实实在在说,这么闹起来怪无 的,但那些全是亲戚,谢老爷也不能一点儿不考虑他们的情绪。 当然铺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开了,他能咋的?给遣散费呗。 这年头本来是没有所谓遣散费的,雇主说不要你就能把你打发了,你赖着不走还要拿钱那叫讹诈,心狠一点能直接把人扭衙门去。雇员多半是亲戚朋友铺子突然要关不拿出一笔遣散费来这事摆不平,尤其那些帮你很多年的,不光要给遣散费还得补一笔钱作为答谢。 为此,谢老爷又放了血,家里赚着钱的时候逢年过节给底下发钱都 觉不痛不 的,铺子一关往后就得坐吃山空,还得拿出去这么大一笔能不心痛吗? …… 谢士洲陆续收到很多回传上京城的情报,谢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清楚了,大概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宅铺面都在,也还有不少钱,但是考虑到那一大家子的开销,光家丁和丫鬟就有好几十人,每个月能轻松开支上千两, 置头面首饰四季衣物还得另算。 除非打发掉多数奴才并且将生活水平降下来,否则就算他们将旺铺都盘出去收回来的钱也不够花用,拖一年半载的就得变卖古玩器物,甚至变卖田产铺面。 谢士洲把这话说给钱玉嫃听,钱玉嫃听完直摇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相公你想想秦家,再想想五皇子,按说手中拮据就应该开源节 ,开源就很不容易,对他们来说节 甚至比开源还要更难。” 谢家那些人啊,尤其是少爷少 ,怕是从没过一天寒酸 子。对他们来说穿绫罗绸缎用山珍海味只不过是寻常生活,都称不上享乐,你让这些人节约,能节约出个什么东西? 再说,家里处境越是艰难,人反而更重面子,害怕从前往来那些人看不起他。要保住面子用什么?钱呗。 习惯了奢侈的人那么穷起来了也会想法子 钱来花,才不会可劲儿省呢。 毕竟还有那么大的家底,一两年肯定败活不完,这么想谢家老太太应该还是吃不了什么苦的,以她的岁数,哪怕谢家儿孙真有沿街讨饭那一天她也见不到吧。 相比而言谢夫人要棘手一些,好在她还有娘家,功利一点说,哪怕看在谢士洲的份上谢夫人娘家不会不管她。 钱玉嫃想了一圈,转过头去看谢士洲,想瞧瞧他的脸 ,就发现他在挣扎。 “相公是在为太太及老太太担心?怕她们跟着吃苦?” 谢士洲点点头:“尤其是老太太,家里像这样她老人家肯定 心,我不愿意看她 心,可理智上说,我又不该 手太多。谢士骞闯出来的祸,该他想法带全家渡过难关,我一出面,只怕他们都指着我。” “我明白,你不想管他一大家子,可是老太太跟谢家其他人划不断,他们是一家子。咱们一没立场二也不可能去接人,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硬起心肠别去 手,要管就得管他全家。” 钱玉嫃说出了自己男人的心声,谢士洲想起夫人向来点子多,问她怎么看? 钱玉嫃又是一番琢磨,说:“若是让我来做抉择,我只会安排人看着点那头,不会在这时 手管他家里的事。就那个案子你已经帮了很多,若不是因为你爹不会去那封信,谢家哪怕不是故意事实上也因为卖假参害了人命,衙门不抬手他赔了钱也逃不过牢狱之灾,这就够了。” 说这话时,钱玉嫃双眼看着谢士洲:“我觉得你做再多老太太也不会觉得轻松,哪怕翻过这个坎儿,她还是会去琢磨那些事,你 手越多她心里负担越重,一方面觉得自己是在拖累你,另一方面担心哪天她走了你撒手不再管谢家的事,家迟早都得败。 想着这些哪怕山珍海味吃进嘴里都不会香。想让老太太少些烦忧,除非谢士骞跟谢士新能干出点像样的事,让她觉得经历了那些之后两个孙子有变化,谢家将来还有盼头。” 谢士洲仔细听她说完,叹息道:“还是嫃嫃你想得全面。” 钱玉嫃握着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我嫁给你之后没半年就上京城了,跟谢家那边牵绊不算太深,你是 心太过。” 第138章 钱玉嫃还紧张了两天, 唯恐自家相公对谢家发生的事耿耿于怀,结果看他 洒 的。 想到先前人还犯愁, 一回身就想开了, 男人的心也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这 谢士洲回到府中,喝着茶等底下摆饭呢, 就发觉不光是媳妇, 连大儿子也盯着自己猛瞧。 “我脸上有什么?” 杰哥儿回过神来,一阵摇头。 “那你们母子两个在看什么?” “娘在看, 我跟着瞧瞧。”杰哥儿答完转过头去瞅他美人娘亲,问, “娘看什么来着?” 府上的大人没刻意讲过跟谢家的纠葛,可孩子们也有他们的消息来源。尤其是二世为人的杰哥儿,他从出生开始听八卦, 一岁以前因为多数时间都在娘亲跟前, 了解到的格外多。自家爹娘一路是怎么上来他全都清楚, 这些东西就连比他大两三岁的明姝都是一知半解的。 说回这次, 谢士洲自是不会将谢家遇到的麻烦事说给孩子们听,但他也没下令 言。杰哥儿早注意到爹娘之间那种氛围, 找嬷嬷问了, 嬷嬷告诉他世子以前在南边姓谢的人家里生活过,就是那家人遇上麻烦事, 写信过来求援,要说世子最近可能有的烦恼,只会是这一件。 杰哥儿又观察了几天, 随后府上就 转晴了,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谁知道最近又有反复的迹象,只是不确定原因是不是还在那头。 他心里揣着这个,借此机会就问出来了。 钱玉嫃没拿小孩子别打听那套说法来糊 他,而是含糊说:“你爹最近在烦恼一桩事,我以为他即便认命了也得难受个几天,结果嘛……你看到了,我心里还惦记着,你爹那头仿佛都过去了。” 听着这话,杰哥儿又看了他爹一眼,果然是没在愁。 谢士洲还以为他们母子俩在看什么,结果就这? “你也说只能那样,已成定数的事还愁什么?” 杰哥儿一听这话,悟了。 这种心态他懂啊! 上辈子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每到考试前, 觉自己还有救的才会熬夜复习,要是平时 没听过课,复习也不知道从哪儿起手的,要么琢磨怎么打小抄作弊,要么干脆自暴自弃。大不了挂科,来年重修呗,要不还能咋的? 得个不大不小的病才会天天焦虑,要是一进医院就告诉你癌症晚期没救了,不想开点好好过最后这几个月难不成去跳楼? 他还在品这道理,老爹又说:“再说御前事也不少,我也没那么多 力去纠结那些。” “诶?” 这话听着好像朝廷又起波澜的意思,毕竟要是太太平平的当御前侍卫就那些活,能费什么 力? 可是说不通啊,这阵子谢士洲回来的时间并不晚,瞧着不像有事的样子。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钱玉嫃想顺着问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来。在御前当差就这点不好,他经手的许多事都同皇上相关,但凡关联到皇上最好是不要多嘴。 谢士洲看出她好奇,这会儿他没详说,等到用过饭,他还去了趟王爷书房,回来洗干净坐上 沿才跟媳妇儿说了几句。 “嫃嫃你之前不是 觉不妙,说好像有事要发生……” “是啊,那之后没多久就收到谢家来信,这不就对上了?” 看男人面 ,钱玉嫃心里跟着突了一下:“难不成最近还有其他事吗? 里出事了?” 入夜天凉,谢士洲给 了靠枕让夫人坐 上去,自己也跟着坐上去。 “怎么你还有空 心冷啊热的?问你话呢,是不是出了啥事?” “暂时没有。” “那你为什么像那样说?你那样说总有理由。” 谢士洲想了想,解释说:“我之前也没多想,还是前几天跟你谈那一番,嫃嫃你说我 心太过,还道你嫁给我之后不久就上京城了,跟谢家上下牵绊不深。既然牵绊不深,你怎么会预 到跟他们有关的事?”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