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徐忠接过话茬,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沉默,“我已经不在这里了,以后可以到桐市公安局找我。” 他一番解释,宋以峰的眉头才终于微微舒展。 可还没等宋以峰说什么,宋以岚又 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不喜 被人管着,出于关心的目的也不行。” 她语气没有缓和,一句话封死了宋以峰接下来的所有说辞。 徐忠看得出来,她和宋以峰的关系并不是寻常的兄妹关系。他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能把宋以岚往身后拉了拉,安抚似的 了 她的手背。 宋以峰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略带歉意地朝徐忠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 “理解。”徐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又是漫长的沉默。 . 宋以峰留下自己在桐市的酒店地址,提醒宋以岚有事随时联系他,然后就主动离开了。 宋以岚什么也没说,闷着头往前走,见徐忠没有跟上来,又回头挽上他的胳膊,赶在徐忠开口之前先说道,“先回家歇一会,我家没住过男人,还有 多东西要置办的。” 她想岔开话题,徐忠自然知道,可她这个话题选的太过巧妙,徐忠不得不顺着她的话答道。 “我不住你那儿,我在公安局附近联系了房子。” 宋以岚反应很快,“那我搬去你那里住,也是一样的。” 她半个身子挂在徐忠胳膊上,风吹得她细长的发丝擦过徐忠的侧脸,有些 。 别的女人避闪不及的话,她却说的利落坦 ,眼睛亮亮的像有星辰水光。 “你以前, 过几个男朋友?”徐忠喉结滑动了两下,忽然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宋以岚的眼睛笑成月牙弯,连刚刚见到宋以峰的烦躁也顿时消了大半,“吃历史的醋了?” “看来答案不容乐观。”徐忠把她从胳膊上挪下来,“从现在起你进入观察期,转正之前我不会给你我家的钥匙。” 他声音偏厚,又故作一板一眼的样子,颇有些布置任务的味道。 光顺着他脸侧的线条打过来,与漆黑的眼瞳映在一起,像神圣的古代塑像。 “知道了。”宋以岚看着那双眼睛,一串玩笑话到了嘴边也没能说的出来,情不自 地应了下来。 她这么一反常态,徐忠很是意外,“这么配合?有点不像你。” “妖怪!”宋以岚反应过来后也觉得吃亏,愤愤道,“是徐队长美 误国。” 等到他们回了家,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好,宋以岚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各式的厨具锅具一应俱全。宋以岚没什么特殊 好,对生活的寄托除了工作就全在厨房里,所以对厨房的配置也算下了血本。 徐忠走过去的时候,她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条鱼。 宋以岚一抬头,看到徐忠倚在吧台边上。 明明是个很慵懒的姿势,他的后背却 拔如松,直直地立着,凭空多出几分坚硬。 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站着,后背总是 直的。 “你会做饭?”徐忠凑过去,看她一勺一勺地往鱼 上撒佐料。 “小瞧我?”她把目光收回,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今天先给你做一道清蒸鱼尝尝鲜,也算庆祝一下。” 清蒸鱼要加的佐料不多,宋以岚把佐料盒归位,浇了一点点料酒腌制去腥。另一边又拿了口锅,加水大火烧开,把腌好的鱼放进去。 “ 像那么回事。”徐忠看了半天,发表了第一句评价。 宋以岚瞥了他一眼,轻轻嘁了一声。 她背对着徐忠站着,灶台上油烟机光亮的外壳映出她姣好的五官,她的面前是忙碌的灶台,一口锅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白气。 生活的意义不过如此。 画面实在太过美好,徐忠不忍破坏,就这么足足盯了十多分钟,宋以岚那边已经起锅浇汁撒配料。 一条鱼被徐忠吃了大半,宋以岚很是 意。 “如果每顿饭都是我亲自给你做,你愿不愿意搬过来?”酒足饭 ,宋以岚又动起小心思。 “……” “你喜 吃排骨吗,我还会做口水 。” “不愿意,不喜 。”徐忠把碗筷洗好一一归位,连头都没抬。 宋以岚不甘心被怼,一鼓作气跑过去,从身后揽住徐忠的 ,脸轻轻贴在他后背上。 徐忠正擦干手,被她没完没了 拨的难受,干脆回身长臂一捞,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宋以岚被他吓得一惊,大喊大叫,“你干嘛?!” 他一路抱着宋以岚进了她的房间,问道,“你不是一直很期待?” “别别别……”宋以岚不敢 动,只能说,“你身上有伤,你别 来。” 徐忠把她扔在 上,终于绷不住笑出来。 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彼此都心知肚明。 宋以岚是想看徐忠被 得无话可说的样子,却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倒让他占了便宜。 不过徐忠稳稳抱着她的时候,她 受到的温暖和安全 ,已经是此生难得了。 于是她输了一局却仍然心情很好,坐在 上大声地笑。 徐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也跟着放大。 何氏的案子还没结束,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但两个人就是没有任何缘由地开心起来。 “对了,”徐忠忽然想起何以峰的事不得不提,语气柔和下来,尽量不破坏她的好心情,“别对你哥这么 ,他没有恶意。” 宋以岚歪着头想了想,家里那点破事堆得她脑仁疼,但她对何以峰也确实算不上敌对,反而应该是同盟。她点头应下,“知道了,徐队长。” 她故意又用了这个称呼,像上了瘾似的。 “徐队长,你刚刚心跳很快啊。” 宋以岚往后挪了挪,一副说完这句话视死如归的样子。 第21章 海 生残夜(1) 接近傍晚的时候,徐忠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区离市公安局不过一个马路的距离,西门又是地铁站,可以很方便地到达三站外的御景兴园。 他和宋以岚,即便已经足够坚定,却也的确身处不得已的现实中。 他在努力给她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努力清扫他们之间剩下的障碍。 徐忠推开门,四下观察了一番。 房间不大,却因为里面的家具布置不多竟然显得有些空 ,地板桌面都有着刚清理过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谭宗南的手笔。 徐忠觉得 意,却也没 力继续参观什么,回身带上门,走过去靠坐在沙发上,顺着伤口疼痛的间隙轻轻呼 ,慢慢地松了半口气。 不到两周的住院时间对于那样的重伤来说显然不够,但对于徐忠来说,能恢复到他足够忍耐的程度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徐忠闭上眼睛,一遍遍梳理何子杨的行为,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何氏的公子不会这么容易接受结果,退一万步讲,何修国也不会允许这件巨大的丑闻端端正正地扣在何氏头上。 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第二天就是何氏案子开庭的 子,他再也不能与世隔绝躺在医院里,等着看宋以岚全无准备任人宰割,只能尽可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尽可能对紧急情况最快反应。 这就是他坚持提前出院的目的。 太 渐渐向西滑落, 光透过客厅西面的窗子照进来,映得徐忠眼前一片火红。 他不是没有这样的经历,却鲜少将它与温暖联系在一起。记忆里大片的红 ,多是与生命相关。 早些年他以为把人生悟得通透,抛头颅洒热血,换得身后国土安宁。 那时候手里提着的 是命,随身带着的强心剂是命,濒临绝境的时候铁锈栏杆上挂着的 水都可以是命。 他们这些人,是共和国成立多年以后,国泰民安的现世里为数不多把“为祖国献身”付诸行动的人。 从第一次手染鲜血算起,徐忠早就把今生的信仰寄予在自己的生命以外,深刻在国家大义里。 即使后来不得已 自己离开深 的国防事业…… 可遇见宋以岚以后,他认识了另一种勇敢的人生形态。无关于生命本身的得失,那是在逆境中永远有勇气瓦解重建。 时而如风,时而似火,明明顶着几近崩塌的 神 力,却仍像是天地间没有任何束缚,活得自在坦 ,也让徐忠重新思考了他这份沉重信仰的意义。 将战纷黑暗隔绝在国土之外是信仰,换得一方安宁也是信仰,护一个人救一个家,大大小小,皆是信仰。 窗外像是起风了, 动在狭小的窗户 间,发出呜呜地声响。 徐忠走到窗边,夕 已经全部落下,天空中只留着晚霞,被一阵一阵的大风打散,像丝丝缕缕的暗红 散在画布上。 这样徐忠想起他的家乡,久不逢雨的气节里,这样的大风最是常见。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给家里拨过去。 徐忠下定了决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在医院的时候,因为怕 出破绽给家里平 担心,一直没跟家里联系,算起来已经有很久没通过电话。 “阿忠,最近怎么样?” “ 好,”徐忠放松了一些,“妈,我把工作辞了,服从部队的转业分配,以后会去公安局上班。” 徐忠换了只手,隔着信号听见电话那头难掩的欣喜,继续说道,“遇见了一个姑娘,想为她安定下来。” 徐忠一口气说完,心里反倒更加平静了些。 短暂的安静以后,他听见母亲的声音,似乎能看见她 面的笑容,“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见见?” “过阵子吧,我还没跟她提这事。”徐忠想了想,决定等何子杨的事有了结果就跟宋以岚开口。 这样想着,眼前的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愁苦的了。 这边电话刚刚挂断,便有另一个号码接了进来,是宋以岚。 “忠哥。”宋以岚的语气有些低沉,不似以往轻佻。 “怎么了?”徐忠眼皮一跳,追问。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