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夕被赵熙的沸腾的怒气笼着,一下子醒过神来,这才觉得不对,赵熙的眸子里烧着火苗,又像含着冰碴,情绪莫名翻腾。他真从没见过她这样生气,一下子气短。 - 常喜捧着 巾,端着伤药,站在浴间里,忧虑地看着顾夕。 进浴桶时,就相当费力,顾夕的腿似乎伤得重, 本使不出力。好容易扶进去了,洗了一半,就睡着了。这得是有多累?还有一身的刀口子,药都不知该抹哪里。御医来看过了,说身上的伤上药即可,腿伤且得养,倒是内息受损颇严重,顾夕本就散过功,筋脉大损未及康复,如今旧伤未愈,又叠新伤,颇为难医。 浴后上了药,常喜上前,给顾夕绞干头发,拢了用长丝巾系在脑后。 顾夕披着衣服,一瘸一拐地出了浴间。内帐已经生起火盆,在 冷的山区,室内烤得干燥温暖。顾夕洗过浴,又困得不行。他瞅了眼高 软枕,长长叹了口气。 常喜果然拉过长条的矮案,到他身前。顾夕摇头。今夜赵熙肯定是没心情,他倒是省省力气,别抄什么礼则了吧。 礼监司出身的常喜一脸不赞同,“知道您不舒服,已经给您徇了私了。这一条再不能马虎,”他 低声音,“太后也是要查的。” “哎。”顾夕心道,常喜就是迂腐。 无奈,他提衣跪在案前。常喜看着他提起笔,这才 意。 礼则什么的,总纲有五千字,顾夕写字快,伏在案上,一会儿就抄到了最后。 “皇上来了。”一个小太监探头进来小声通风。 顾夕还未及抬头,常喜已经慌忙过来,二话不说,过来 他后襟。 顾夕忙撂下笔,未及阻拦,常喜已经拉下他 子,轻轻把着他的 ,将暖玉雕成的玉,势刷地顶了进去。 “别急,慢,哎……”顾夕咬牙 起 身,这一波极大的刺 ,让他微微 息。 赵熙进来时,就看见顾夕跪在案前,半个身子俯在案子上,轻轻气 , 面红云。 “怎么了?” 顾夕还没答话,常喜已经扑通跪下,战战磕头,“奴才有罪。” “哎呀。”顾夕叹气。不过是徇了会儿私,这东西沐过浴顶进去和抄完礼则再用,有什么分别。 赵熙心里明白这奴才且闹不出什么大错,摆摆手让人赶紧退出去。 帐内安静,赵熙走到镜前。她身上还着盔甲,一路驰来,颇有征尘未洗的 觉。 顾夕心内愧疚,起身过来替她卸甲。 赵熙抬起双臂,看镜中顾夕在她背后解开束甲的绦带,又绕到前面,替她解前面的护心镜。弯身替她除了护膝,又单膝跪下,替她趿上软底锦鞋。 顾夕没穿过甲,卸起来倒是 麻利,还是聪明呀。说起来还是头一回,赵熙享受着顾夕的服侍,看着身前身后的忙碌,心里的火气熄了大半。想起今天他回来时的情形,自己心里是多少高兴,人能平安,她还有什么可生气? 顾夕把她的盔甲捧起来,放到帐边架子上去。从后面,赵熙看到顾夕拖着步子,不 又眯起了眼睛。这小子,也没把她的嘱咐放在心里。不过是去画敌营的图,就 得这么一身是伤地回来,真是……不管不行了。 顾夕放好甲,转身,看到赵熙负手站着,眼里又有小火苗腾起。 赵熙 着气儿,寻了把椅子坐下,指指身前的地板,“过来,跪这儿,咱俩算算帐。” “咦?”顾夕心里叹气,垂着头蹭过去。 赵熙听顾夕讲了经历,心里暗自后怕又心疼,她板着脸,看着深垂着头的顾夕,“你知道你这身功力,如何得来的?” “知道。”顾夕长睫上全是水珠。他略去了最难堪的一段,可整段经历再怎样删减,也是惊险万分的。 赵熙咬牙道,“既然知道来之不易,还不加珍视,任意损毁?未然还在宗山,我调他过来?” 顾夕一震,忙摆手,“别,别,内息我自会调整,不要再让尊者们传功了。” 赵熙板着脸看他。 顾夕自然知道赵熙的雷厉风行,恐怕进帐前,她已经传旨往宗山去了。顾夕急切地膝行两步,拉住她,颤声求道,“我……错了,内息我会自己调理,求陛下千万别再让尊者们来给我疗伤了……” 赵熙狠着心,板起脸。顾夕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膝行过来,揽住她,轻轻亲她的 。果然顾夕是能在最短时间让她心软的人。赵熙垂下目光,开始投入于这个意外之吻。顾夕鲜少有事求她,今天短短半个时辰内就求了两回,一回为摄政王,一回为尊者们,他自己却总是最不被在意的。赵熙惩罚 地狠狠吻住他,又把他紧紧拥在怀里。 “夕儿,有牵挂才会谨慎,有顾虑才会知道害怕。”她深深地看着顾夕,“今 ,你面对的是强悍浩大的敌人,他 ,还会有更多的明 暗箭。你若是不想让我担心,若是想长相伴,便要学会规避危险,学会保护自己。我不需要你冲锋现阵,你的天地不在那里。明白?” 顾夕 着泪点头。 “还有……”赵熙顿了下。 顾夕抬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明白。”他哑着声音,“要伴着你,不是说说而已。要懂得收敛,要用心。我是顾夕,也是你的侍君,做事前,没把这个摆在头里,所以,做错了。作为暗卫,我违的是军令,对于陛下,我违背了誓言,险些失信于天长地久的承诺。” 顾夕郑重道,“我错了。” 赵熙长长舒出口气。顾夕是个通透的孩子,让一个天 洒 的人改头换面,变得谨言慎行,无疑是摧折,但顾夕能想通这一层,必会有更好的办法做好自己,她信他有这个能力。 这次事,她断不会用军法罚他,想盖住还来不及,怎会声张出去?但也该给他定定规矩。 “自古宗族大家,都有庭训。抛开国法不论,我既是家主,便可整治家规。若论长幼,我也大你几岁,教训你,也不算苛责。” “是。”顾夕垂头。 “你无视军规君命,擅自离营,我就罚你 足帐中,每 抄书,积纸寸厚方停。” “嗯。” “你只身犯险, 得伤痕累累,多少人替你担心?我就罚你杖责三十。小惩为戒。望夕儿你诚心思过,永不二犯。” 顾夕垂目。 赵熙起身,从案上拿过一 两指 的藤条,在手里弯折,“你身子受不得杖子,改成藤吧。” 顾夕转目眼巴巴地看她。 赵熙叹气。杖子打得重,藤却更疼。她私下问过崔是,崔是说平常人家都用这个。想是为了让熊孩子们长记 ,一 一道檩子,相当疼,但不伤筋骨。他小时候挨过,打过一次,就再不想挨二遍了。她希望打过一次,顾夕也能涨涨记 ,学着做她的侍君。 顾夕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刑凳。他踌躇了好一会儿,爬起来,走到 边。 站在 边,顾夕咬了咬 ,除掉外衫,长 ,手指停在薄薄内 上,一咬牙,褪了干净。拖着腿,艰难地上了 。跟在后面的赵熙看着眼神发沉。弯了弯刚让赵忠寻来的东西,韧 十足,柔中带硬,心里也没底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顾夕背对着她,俯跪下来,身后的伤暴 出来。赵熙眯了眯眼睛。顾夕把这一天一夜的经过讲得很 略,不过她不准备一次问明白。顾夕奔波了一天一夜,又伤又累,赶紧训完,好让他休息。 顾夕不说,她自有办法让另一个人说,那个人就是神秘的摄政王喽。 崔是办事很有效率,半个时辰内就将敌军击溃,那位摄政王伤重被救回,就在偏帐昏 不醒。等他醒来,她再去会会那一个。两个人的口供对上了,她才安心。 想到此,赵熙微微挑眉,看着眼前 翘的两团,眼神发沉。但声音还是整肃的,“腿分开,放松,别绷紧,”她用藤规整顾夕的姿势。顾夕羞惭地咬 ,按她要求,把两腿微微分开。 “数着点。”赵熙把藤点在顾夕 上,顾夕明显肌 绷紧。 “放松。”赵熙哑着声音,“打时屏口气儿。”记得上回顾夕可是岔了气儿的。 “哎呀,快打吧。”顾夕没忍住,回了句嘴。 赵熙一藤 下去。 上迅速肿起一道檩子,发红发烫。顾夕屏住呼 ,细细体味着 上火辣辣的一鞭。 “怎样。”赵熙探头问。 “……”顾夕头上已经冒出虚汗,虚虚地摆手,示意别问他,别问他,千万别问他。 赵熙抿抿 ,刷刷十藤下去,用了大力。 顾夕疼得身子往前扑去, 上迅速出现十道肿痕,在瓷白的肌肤上,煞是触目惊心。 “跪回来。”赵熙眼神已经缩成一点,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顾夕左边的白团儿。又烫又滑又弹 ,她忍不住,又轻拍了两下。 顾夕不 地往边上撤了撤。 赵熙减了力道,又打了十藤。顾夕头上全是虚汗,两腿直抖。 赵熙瞧他那样,也是快极限了。用藤挑着他的腿,让他再分开些。转了手腕,一路向下,最后十藤全打在腿上。顾夕挨完,浑身水捞一样。 赵熙掷了手中的刑具,跟过来,扶他趴在 上。衣服全 了,她帮他 下来。 “夕儿。”赵熙在他耳边叫他。 顾夕又困又累又疼, 糊着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冲向 里。 赵熙轻轻笑,顾夕最讨厌挨打什么的了,这个洒 的小家伙,恐怕到京里以后挨的,比前十九年还要多,“哎,我是说,你也没数呀。要不重打一回吧。” 顾夕睁开眼睛,水润润的眸子看着她。 赵熙笑着俯身,挑着他下巴,“夕儿,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 “嗯。”顾夕侧过头,回应她的吻,“一定。” 他是侍君,这于他,是个全新的身份。他还要学着适应,融汇。同样的失误,不会二犯,也不能二犯。 赵熙打完人自己也心疼。看着顾夕 糊糊地睡过去,便亲手给他上药。上完了药,她也和衣躺在顾夕身边。 悉的气息, 悉的温暖, 悉的 意。赵熙在这一刻几乎 谢了诸天神佛和祖宗保佑,让这个小家伙又能重新回到她身边。 顾夕睡得 糊糊。梦中 觉赵熙推着他侧过身,火热的 ,正亲着他的肌肤。她小心地绕过伤处,灼烫的吻一路到小腹上。顾夕侧着身子,腿也无法抬起。被这样侵扰,让他意 神 。 他 息着,热烈地回应。 傍晚。 夜雾笼罩着离风口方圆数十里。 十夫长腿上打着木板,带队疯了一般搜索了整个丘陵地带,也未发现摄政王这队人的身影。 “王上哪去了?”十夫长带着哭腔,颤抖的叫声很快被风卷走。 最后,他们搜索至距离风口十里的一片开阔地。 “啊,王上?人呢?”十夫长从马上栽下来,双手打着颤,抚着地上一摊摊血渍,没有散落的兵器,也没有尸体,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说明敌人撤退得很是从容。摄政王哪里去了?他们,又该去往哪里? 五万人的骑兵,心情沉重,战马亦不安地 着响鼻。 ---- 祁峰于昏 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 头顶是 帐,暖 的灯立在桌案,瓶瓶罐罐的伤药,还有一叠叠白 的纱布。帐内干燥温暖,地面覆着长 绒的地毯,几个医者在案前,轻轻 谈。有侍者端着托盘轻轻走动,没有一点声音。 他是侧身躺着的,身前身后都裹着绷带。在拼杀中,他记得自己最后终于力竭,死士伤亡殆尽。一个偏将大刀劈下来,他拿剑勉力扛了下,身后猛地剧痛,像被劈开两半一样,接下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就已经身处帐中。 祁峰长长 了口气。帐中的陈设奢华又舒适。淡淡的清香气息,如埋藏着经年最深的记忆,让他心 无法平静。 这里,是赵熙的行营,他躺的是赵熙的偏帐。 祁峰睫 全 了,他用力眨干,良久,抬手摸娑了一下,面具,就放在 头枕边。他下意识想覆回面上,又放下。 这面具覆住的,不过是他的惶惑。连顾夕一眼都能认出来,又怎能面对面地瞒她。本就是近乡情怯,近她更怯,他本就计划登顶后再来见她,可 差 错,在最不恰当的时机,以这种方式回到这里。 祁峰缓缓闭上眼睛,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他无法逃避。 第43章 离风口(八)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