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问,靠在墙上。直到外面响起六重六轻的叩击声,荔儿听后大喜,“嫂嫂,没事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从暗室里出去,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在外面接应她们。长 内已空无一人,处处可见瓷器的碎片,到处一片 藉,如死寂一般。 “小 子,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叫小 子的小太监低下头去,泪水滴落在地。 明语早有预 ,柳皇后之所以会和自己说那么多话,分明就是存了死志,只有死亡都能遮所有的秘密。那样一个女人,死前是什么心情呢? 柳皇后是替陛下挡箭身亡的,她死在陛下的怀中,临终向陛下请了最后一道旨意,她要过继永王为嫡子。陛下含泪应允,抱着她悲恸不止。 冷贵妃一 被拿住,等她们赶过去时,只听见冷贵妃平静到吓人的遗言。 “臣妾无悔,臣妾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后悔。臣妾死后陛下若是不解恨鞭尸也好,挫骨扬灰也好,都由陛下处置。至于臣妾所出的几个孩子,如果陛下看的碍眼,要杀要剐也随您的意。毕竟他们虽是臣妾生的,却是陛下的骨 。陛下都能忍心下手,臣妾更是无所谓。” “母妃,您怎么能这样,儿臣被您害苦了啊!” 连王爬着地上哭,换来的是冷贵妃轻蔑的眼神。 “又不是本 你做的,你哭给谁看?” 命妇们都很 狈,明语此时已没功夫去想冷贵妃这个疯女子,她赶紧找到自己的祖母和母亲,看到她们一切安好,水哥儿也没事,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皇帝的怀中的,抱着一个 女装扮的人,明语知道那是皇后娘娘。他们的不远处,是那位嬷嬷。倒在地上身上中箭,应该死去多时。 卢氏紧紧拉着孙女的手,什么也没有问,只一个劲地说人没事就好。 柳老夫人看过来,恨声质问,“楚明语,你和皇后娘娘一起进去的,娘娘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柳皇后死了,他们柳家还拿什么占据京中第一世家的名号。皇后娘娘只顾自己有美名,至死都不曾替柳家打算,居然过继永王为嫡皇子。在那样的功劳之下,不应该提一句柳家吗? 明语看着她愤怒的眼神,深深替柳皇后觉得不值。柳皇后是没有提到过柳家,但有这样泼天的护驾之功,陛下会忘记柳家吗? 说句难听的话,柳皇后是牺牲自己换取柳家接下来几十年的荣华地位。偏生人心不知足,柳家并不 念她的苦心。 “娘娘心中只有陛下,她为救陛下而死,柳老夫人是有什么不 吗?” 柳老夫人哑了火,身体摇晃两下,被辅国公夫人扶住。她恨恨地瞪着明语,被卢氏给瞪了回去。 那边连王还在为自己辩驳,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冷贵妃身上,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是不知情的。冷贵妃的话越发的无情,恨不得和儿女断绝关系。 明语听得出来,尽管冷贵妃脸上全是绝情,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伤人。但是她知道,冷贵妃其实是想保自己孩子们的 命。 此时只听得一声惊呼,却见冷贵妃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剑,抹了脖子。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在咽气前念这两句诗,也没有看到她闭上眼睛前眼中的那丝憧憬和嘴角的笑意。 要和心上人重逢,她 怀期待。然而她却忘记了,那个心上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意,他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的父亲。 这样一个看似清高文气的女人,一生是何等的疯狂执着。 变已平,命妇家眷们依次出 。男人们等在 门外接人,季元欻和楚夜行接到了人,分两路各自回府。 这一夜,惊吓疲惫,明语靠在季元欻的怀中。夫 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紧密相拥。 路上看到一大群侍卫抄家,冷家所有人都成了阶下囚, 放到瘴气若寒的庆洲以北。明语看到老承恩伯夫人、承恩伯夫人、还有那位冷家明珠冷素问。 如果没有出事,冷素问应该会在下个月嫁去蓝家。 围观的百姓不明所以议论纷纷,等听到冷贵妃和连王犯的是谋逆大罪,一个个朝他们身上吐口水。明语看到人群之中幸灾乐祸的楚晴柔,还有缩在人群后面遮遮掩掩的小冷氏母女,忆及自己刚到国公府时的事情,觉得莫名的讽刺。 这些人,和她的生活不会再有 集。 关于那个 女的事情,明语隐约猜到是谁。听说母亲和永王的生母就是一个 女,而且是自小陪着陛下一起长大的 女。只有这样的情分,才会让一个帝王永远放在心上。她想明白了柳皇后说的那些话,柳皇后看透了什么,冷贵妃又看透了什么。 她们都看透了帝王的心意,从始至终陛下心中中意的储君只有永王一人。所以柳皇后选择卖人情,而冷贵妃选择反抗。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后,京中已恢复往 的平静。永王成了嫡皇子,被册立为太子。陛下因柳皇后之死备受打击,原本不太好的身体垮了下来,下旨命太子监国。 朝堂更迭风起云涌,一朝天子一朝臣。 关于那夜的事情似乎成了忌讳,明语没有问季元欻那夜京外的地龙翻身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冲进皇 ,更没有问永王为什么病突然好了。还有火/药一事,她猜到方子从头到尾就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为帝都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东西为别人所用。这天下之主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所有的一切尽在君王的掌控之中。 所以她说的那个方子,只是他们夫 二人之间永远的秘密。 那夜看似 中大 ,实则更贴切的说是一场戏,一场各有算计的戏。德妃也好刘妃也好,要么是柳皇后的人,要么只是陛下的人,独独不可能是冷贵妃的人。 所有人都是棋子,他们身在棋局中,有时候糊涂一些比聪明更好。 当然关于季元欻的身世她没有隐瞒,季元欻听后也没有多大的表情,似乎 本不关心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们彼此关心的是活着就好,不仅要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着。 两个月后,明语产下一子,取名季楚。 明语抱着初生的儿子,看着屋子里收拾婴儿 布的男子,思绪晃晃悠悠回到第一世。那时候的他拒人千里之外,又有些轻微的洁癖,连书桌角落里的灰尘都不能容忍。 何曾想过有一天,这人会收拾 布,毫不嫌弃沾着的秽物。 窗户开着一丝 ,光亮从外面透进来,照亮的不仅仅是屋子,还有她的心。历经三世终得圆 ,她看着怀中的儿子,觉得一切似乎都很值得。 她不知道世人如何定义苦尽甘来,生活赋予这个词太多的可能。苦有千万种,难有千万种,然后甘只有一种滋味。 那便是圆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正文至此已经完结,应该还有两章番外本文就全部结束了。 第91章 番外一 不忝院里, 金秋正指挥着一众下人晾晒今 下来的各 鲜花。放眼望去, 粉粉白白嫣红桃红各一大片, 美不胜收。 整个院子里来回飘散的都是花的香气, 淡雅清香引来了一些不明所以的 蜂。它们围着摘下来的花,“嗡嗡”地来回打着转。 这是武安侯府的一大盛景,每逢花盛时期都会有这么一回。侯府的下人见惯了,在金秋的指挥下 练地忙碌着。 金秋盘算着, 这些花茶做出来要送多少出去, 府里留多少。国公府那边是头一份, 还有四老爷府上、四姨夫人府上以及海家的姑 。荔儿去年出嫁了, 嫁的正是那位海公子。 年仅三岁的武安侯世子季楚跟在楚明语的身边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玩。他还没有晾晒的架子高,由婆子抱着挥舞着小手学着娘亲的样子挑拣鲜花中的叶子。 玩了一会儿,把小胖手凑到鼻子下细细地闻, “娘,真香。” 楚明语一手扶着 ,一手慢不经心地挑拣着。金秋见状,连忙端来凳子让她坐下。她朝儿子招招手, 季楚便闹着要下来。 婆子放开他, 他就一头扎进娘亲的怀中, 看得婆子心惊 跳,生怕小世子冲撞了夫人肚子里的胎气。明语看到身边下人紧张的样子,摆摆示意并不妨事。 季楚生得像季元欻, 子却是南辕北辙。 季元欻是个冷清的人, 这几年越发的内敛威严。然而在儿子面前,是再好不过的慈父。都说夫 二人须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明语瞧着以后指不定在孩子们面前,自己是唱白脸的那一个。 母亲每回见着都说,以前实难想象季元欻会是这样一个人。 正想着,便见那气质越发出众的男子进了院子。季楚一见父亲回来,立马从娘亲的怀中挣 , 喜地 了上去。 “父亲,采花花。” 季楚指着院子里的几株海棠,小手伸得老长似乎要够到上面的花朵。季元欻的眼神往 子那边一瞄,看到 子含笑嫣嫣的样子,便抱着儿子去采花。 红的是海棠,这样 丽的颜 更能 引小孩子的注意。季楚被季元欻高高举着,小胖手摘了一朵又一朵,不亦乐乎。 父子二人身后跟了一个下人,举着筐子接季楚丢下来的花。 明语看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无语。季楚这孩子逮着好玩的事物,非得玩到够才肯罢休。这采玩的兴致依她看没一个时辰消停不了,她没有季元欻的 力,陪不了这小子。 她用帕子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金秋立马上前扶着她,让她进屋歇一会。这一胎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回怀季楚时能吃能喝也不害口。这一胎倒是能折腾,前两个月 本闻不得一点荤腥,好不容易胃口好了,又成天的没什么 神,总是犯困。 季楚“咯咯”的笑声不断,等他玩得差不多时,两株海棠已是惨不忍睹。原本开得好好的花变得七零八落,极是让人惋惜。 楚明语自是不心疼花,比起儿子来,那些花并不算什么,她忧心的是季楚的 子。都说慈母多败儿,他们家这慈父一向由着儿子的 子来,要是惯坏了可如何是好。 季楚约摸是玩累了,被婆子带下去了。 季元欻打帘进内室时,就看到 子略带忧心的眼神。“怎么了?” “楚儿这 子太 ,你当爹的不拘着些,怎么还总由着他的 子来?” “身子可好些了?”他坐在榻边,亲昵地摸了一下她最近清减的面颊。见她赌气别过脸过,不由低低笑出声来。“你这是吃儿子的醋呢,还是嫌我一回来就陪他不陪你?” “你给我正经点,你听听外头都怎么说你的,说你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指哪里杀哪里。要是世人知道你在家里是这么一副无赖模样,你一世英名何存?” 他正 起来,“在你面前,我哪里还有英名?” 这话许是说到她心 处,终于拿正眼瞧了他,水汪汪的眼神带着柔情。别以为她不知道,外人都传她手段好,把男人的心拢得死死的,指不定是个心机多么深沉的人。 娇嗔瞪他一眼,由着他侧靠上来,将她搂在怀中。 “我记得幼年时,我并不是这样的 子。那时候我住在府中最偏的院子里,下人们私下在传我不是爹的儿子。那时候我爬树捣 几乎什么都做过,我到现在还记得带我的那个婆子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从没有听他说起过自己的过去,她所知道的都是他到了侯府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的她从来没有听人提过。 他的大手摩梭着她的小手,目光渐变幽远,“父亲一个月里会来看我几回,我那时候总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二,便会自作聪明地在他面前爬树翻墙,期望能得到他的注意。然而一次都没有,他只会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叮嘱下人们照顾好我。下人哪个不是看人眼 的,嫡母不认我,阻着父亲不许把我的名字记入族谱,那些下人又岂会 心照料我?”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你…所以你想让楚儿有个快乐的童年?” “或许是吧,我常常在想,若是幼年时父亲抱着我爬过一次树…” “好了,都依你。” 夫 二人静静依偎着,说起肚子里的老二。太医诊过脉,说她这次怀的应该还是一个儿子。明明不一样的孕期反应,她原本还以为是女儿。 楚国公府那边也以为会是女儿,早早就开始备姑娘家的东西。等到太医诊出儿子来,别提有多失望。不光他失望,祖母和母亲也很失望。 “等老二再大一点,你向陛下告个长假,咱们出京一趟。” “好。” “你不问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明语笑了笑,她方才听他说起自己的童年,她突然想念庵里的那些师叔师伯和师姐妹了,好想回去看一看。 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说好等老二大一些就去,谁知老二才大一点又怀了老三。老三倒是众望所归,是个女儿。 这可是国公府和侯府唯一的姑娘,几个舅舅哥哥望眼 穿盼来的小姑娘。上至卢氏,下到楚老二季旭,更别提那些个堂叔表哥之类的,每一个都把季嫣小姑娘当成眼珠子。 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季元欻起的,可谓十分不走心。老大叫季楚,明语觉得寓意还可以,取两姓为名,也算是见证他们的 情。到了老二那里,他直接就来了一个季明。当时明语就炸了,见过省事的,没见过这么省事的。 她那时候质问他,是不是老三来个女儿就叫季语。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