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珍珠楼出事了。说是有人昨儿个夜里在楼里吃过酒,今儿个一早就死了。京兆府的人抓了檀掌柜和东家。珍珠楼被封了,簪珠阁和锦珠记也被封了。那些人是有备而来,这是想整我们东家啊。” 明语心一沉,这一定是君涴涴的手笔。 “几时的事?” “辰时一刻。”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说?” 胡掌柜愧疚低头,东家说过不许找姑娘。他到处想法子,无论是使银子还是找人,都见不到东家。听说是证据确凿,已关进大牢。 他万般无法之下,这才来见的姑娘。 明语知道他的为难,刚才也是情急。祖母进 还没出来,父亲的身份还不能公开,唯今之计她只有先赶过去。一边派人去守在 门口等祖母,另一边派人去请季元欻。 但愿季元欻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帮人会帮到底。 将将出了屋子,就看到君涴涴和小冷氏进了院子。 “明姐儿,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 君涴涴关切地问着,眼神往明语的身后瞄,看到低着头的胡掌柜时,顿时脸 大变。一副 言又止担忧不已的样子。 小冷氏没有她的城府,当下就开口相问,“这人是谁?明姐儿,母亲不在家,你可不能什么人都往府里领。这万一传出些什么,家里的姐儿都跟着你名声受损。你破罐不怕摔,我们楚家的姑娘可是金尊玉贵,由不得你糟践。” 明语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冷氏就是个炮灰,一个被君涴涴利用的蠢货。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急着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除了君涴涴这个毒妇,她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当下目光疑惑,转头问身边的金秋。 “不是说世家嫡女才是金尊玉贵的吗?怎么庶子的女儿也同样金尊玉贵,这岂不是嫡庶不分?” “姑娘说得极是,嫡庶有别,向来是分的,只不过咱们府上与众不同。” “是了,外面的人都说楚国公府最是嫡庶不分,所以庶子比嫡子还要金贵。” 主仆俩一唱一和,君涴涴倒地沉得住气,只有过看似温柔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厉 。但小冷氏没有君涴涴的会装,脸都气歪了。 “你个野种,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国公府大放厥词。” “我说实话而已,难道在国公府只能说假话,实话是不能说的吗?” 君涴涴 出悲悯的神情,极不赞同地对着明语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一扯小冷氏,表情充 愧疚。 “弟妹,你别气。明姐儿自小亲娘便没了,那个爹比没有还不如。许多礼数她都不懂,在外面听人嚼了舌 便鹦鹉学舌。我身为她的二姨,看到她这个模样很是心疼,我在这里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明语就想呵呵了,君涴涴倒是时刻不忘做好人。事情明明都是她挑起的,这般假惺惺做给谁看。这么喜 演戏,怎么不去搭台子唱。 “明语哪句话说错了,还请二姨明示?” “明姐儿,你外祖母今天不在府上,你就让外男进了内院,这不合适。要是传扬出去,世人的嘴可不饶人,你想想你母亲,你总不想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吧。” 胡掌柜急坏了,这什么跟什么,这国公府的少夫人怎么能把自己和姑娘扯到一起,简直是折他的寿。他都五十多岁的人,黄土都埋了半截,这得有多毒的心肠才会把他和姑娘往那个地方想。 他想解释,被明语用眼神制止。 明语知道,只要胡掌柜一开口,君涴涴那里有一堆的坑等着他跳。 “二姨,难道你们就不曾让外面的铺子送过东西上门吗?难道晴柔妹妹不曾见过任何男子吗?怎么没听到别人传晴柔妹妹的闲话,怎么到我这里就什么事都能传出闲话来,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如此喜 恶意揣测别人?” 一连几问,把君涴涴气得倒仰。她的柔姐儿是什么身份,这个 种怎么敢和柔姐儿比。便是放在一起被人谈起,她都觉得有辱柔姐儿的身份。 她这厢还没有反驳,那边明语的嘴里又蹦出一串话,“我记得当 住在侯府时,二姨你还独自去侯府见过侯爷,难道你不是见外男吗?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我怎么没有听到别人传你的不是?” 小冷氏讥诮地看向君涴涴,虽说妯娌二人在利益上一致对外,但并不妨碍小冷氏看君涴涴的笑话。她早就怀疑了,什么报恩,君氏算武安侯哪门子的恩人。不过是脸皮厚,非要仗着那么点关系攀上武安侯,还以恩人自居,哄得武安侯送这送那。 谁知道骨子是什么心思,说不定见武安侯年轻俊朗,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哼,装什么贤良淑德。 君涴涴气苦,在心里把小冷氏骂了一百遍。这个蠢货,连她们来的目的都忘记了。被 种三言两语就 了阵脚,真是不堪大用。 这个 种 门的很,看着不谙世事的样子,怎么每回和她对上自己都没落下好,难不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有了这样的怀疑,再看明语时眼神便多了一丝探究。 明语不怕她看出来,迟早有一天她们要正面对上的,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要爹一回府,他们父女俩就是她的眼中盯。到时候明 暗箭刀光剑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二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有哪句话说错了吗?我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有很多田产铺子,每月里都会见一见铺子里的掌柜对个账什么的。难道二姨和那些掌柜见面时,也会有人传你和他们都有不可外道私情吗?” “你…你胡吣什么!” 君涴涴终于绷不住脸上的温柔,那种恶狠狠的表情引得小冷氏看过来的眼神更加了然。就说嘛,装什么装,也就大伯吃那一套。 “大嫂,你生什么气?你不是都说了嘛,她有娘生没娘教,说话 俗了些也是情有可愿的。不是说她和簪珠阁的东家有一腿,你总揪着一个掌柜不放做什么?知道的人说你是为自己的外甥女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故意害她呢?” “弟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事明明是你起的头?” 君涴涴总算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又恢复成往 的模样,此时已是一脸的伤心,捧着心口看上去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小冷氏轻嗤一声,撇了撇嘴,扶了一下发髻。 “大嫂你急什么,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君涴涴怎能不急,她经营多年,要是一旦传出什么坏名声,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万般谋划都成了泡影。 眼看着就要熬成国公夫人,她绝不允许这个时候有人坏她的事。 明语也急,这两个人挡着门口,除了硬闯,否则她 本出不去。一想到父亲还被关着,她就恨不得把前面的两人给推开。 心里正计较着,便看到院子外面跑来一个家丁。 那家丁跑得气 吁吁,一边跑一边高呼,“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明姑娘,老夫人回府了,二爷也回来了。” “二爷?什么二爷?”小冷氏疑惑问道。 “咱们府上的二爷,老夫人把他找回来了!” 君涴涴一听,身体晃了两下,这次她是真的要晕过去了。 第27章 认祖归宗 明语心下一喜, 祖母回来了, 爹也回来了, 那就是没事了。微草还 不清楚状况, 金秋大概能猜出一些。看到姑娘一脸喜气,心下顿时更加明了。 胡掌柜这个急啊,他几次想张口,又怕给姑娘 麻烦都忍住了。照这样下去, 姑娘哪里还能去救东家。万一耽搁时间一长, 那些人对东家用刑怎么办? “姑娘, 我们东家的事…” “不急, 等我祖母回来就知道了。” 胡掌柜更急了, 楚老夫人回不回来和他们东家没什么关系。他们东家和君家大小姐那个事…楚老夫人不杀东家都是好的,怎么还会帮东家?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害了东家。 姑娘到底年纪小,还不了解人心。 他还是自己再去想想法子吧, 多掏些银子想法子见上东家一面。那个苦主,他多给银子求他们放过东家。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法子了。 “姑娘,还是不惊动老夫人的好, 姑娘您要是忙, 我先回去了。” “胡掌柜, 先别走。” 微草到自家姑娘的吩咐,挡住了胡掌柜,说是既然来了就去见见老夫人。胡掌柜 脸焦虑,只能耷着头和明语一起去 接老夫人和楚家二爷。 心里嘀咕着, 听说楚家的二爷走丢了三十几年,怎么就找到了?转见又想到东家的事,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不光是他嘀咕,小冷氏和君涴涴哪个不是心里又惊又怒,丢了三十多年人,怎么说找到就找到,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小冷氏还好些,爵位怎么也落不到她丈夫的头上。可亲大哥当国公和嫡兄当国公那是两回事,要是嫡出的二哥真的回来了,那他们三房以后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 落差最大的是君涴涴,二爷一回来,他们大房错失的不仅是国公之位,而是从天上掉到地上。一个庶子和能承爵的庶子是天壤之别,一想到以后她只是一个庶子媳妇,她就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前世没有这一出啊? 君湘湘可是一直顺风顺水当上了国公夫人, 没有嫡子找回的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错,那人怎么就找到了呢? 通传的下人是前院门房,跑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将说过那句话炸破天的话,紧接着匀着一口气,又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明姑娘,老夫人让你们去前厅议事。” 如果有可能,君涴涴真想现在晕过去,但是她不能。如果她在此之前晕倒的,还可是说是被 种给气着了。可时机稍纵即逝,她眼下再想晕倒,传扬出去便是她的错。 二爷回来,最受影响的是谁? 是他们大房。 她要是敢晕,世人会有无数恶毒的揣测和议论等着她。她不仅不能晕,还要高高兴兴地去。她扶着婆子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身体虚浮脑子空白。她甚至还抱着侥幸的心,期待会见到一个十分落魄的村夫,或者让她找出什么破绽来质疑那人的身份。 幽篁院较僻静,等她们赶到时,众人都到了,包括楚夜舟和三个在书院读书的哥儿,以及楚家的族老们。 上座唯有卢氏一人坐着,不见楚国公,也不见那位二爷。 君涴涴眼神和自己的女儿对上,轻轻地摇了一下头,示意女儿不可把心思摆在面上。楚晴柔没有她的城府时,此时已是心 如麻,哪还管得了别人看不看得出来。 要是二叔真的回府,自己就成不了国公嫡女,她要怎么办?往后出门做客谁还会把自己当一回事,谁还会捧着她敬着她?她岂不是要被那些以前瞧不上的人说三道四? 君涴涴心里急,好在现在众人都是心里各异,被打个措手不及,倒是没有注意她们母女的眉眼官司,也没有在意楚晴柔的异样。 她很快回过神来,道:“母亲,方才下人们没说清楚,不知母亲召齐大家伙儿是有何事要议?” 卢氏微微一笑,“我把你们叫来确实有要事宣布,咱们府上的二爷找到了。” 还真的找到了?那么人呢? 明语乖巧地站在楚家姐妹们的身后,这个时候也没人会注意到她,她乐得自在。胡掌柜站在丫头们的后面,心里又急又纳闷。急的是自家东家还关着,纳闷的是国公府的家务事姑娘为何让他跟过来。 卢氏气定神闲地和几位族老说着话,这些族老们都是楚家的旁支。这些年她不问世事时,冷氏自以为胜券在握,自己的儿子就是将来的国公,所以对这些旁支们从不放在眼里。 族老们不敢和国公府生怨,但对冷氏是存了气的。一个妾室仗着生育有功,不仅把自己当成国公府的主母,还瞧不起他们。 呸! 什么东西! 卢氏做人做事一身公允,以前理事时楚家旁支没少得好处。如今族老们一听嫡子寻回,那恭喜讨好的话像不要钱似的说出来。只把君涴涴听得心急如焚,不停地暗示自己的丈夫。 楚夜舟面上瞧不出什么,心里已是翻江倒海般惊骇。二弟回来对别人或许影响不大,但对他来说,那是翻天覆地的打击。 二弟若在,爵位便与他这个庶长子毫无关系。即使他曾养在嫡母的院子里,可嫡母并未将他记在名下。以前他不甚在意,府中也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他知道国公府的爵位是他这个长子继承,就算他不是嫡子,也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争抢。 可是现在二弟一回来,他就只是国公府的庶长子,别说爵位,便是以往的体面也都和他无关,等待他的将是天上地下之别。 楚夜泊脸 也不好,他和楚夜舟是一母同胞。楚夜舟的地位受到威胁,直接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他知道嫡母恨他的生母,嫡母的儿子一旦承爵,他们的 子都不会好过。 最放松的是楚夜乔,他也是几兄弟中唯一期盼二哥真正回来的人。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