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坐在拖拉机上对着周围的大麻布口袋囧囧有神。何东胜手上还拿着大喇叭,这是大神硬给他的,好让他们在半路上追上人了就直接喊话。 可惜拖拉机到底耽误了不少时间,前头的那辆始终没让他们见到影子。 拖拉机开出了县城,路边显出了连绵的青山跟翠绿的稻苗,不远处的老黄牛还在悠闲自在地甩着尾巴吃草。走地发出咯咯的声音,走地鸭,拍着翅膀跳下池塘。 拖拉机在郊外的路上行驶了约莫半个钟头,前面终于显出了村庄的轮廓。车子一拐弯,隔着个小土坡,前面的拖拉机出了冒着黑烟的车把手。 何东胜大喜过望,抓着喇叭就大喊:“师傅你停下,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你得相信我们,不然你会没命的。” 谁知听了他的喊话,前头的拖拉机跑得更快了,瞬间就消失在茂密的树影中。 后头拖拉机赶紧开除马力往前追,快要到村口的时候,车子却熄火了。刚才出来的太急,司机没留心检查拖拉机,这会儿不知道哪里出故障。 现在可没有修车的地方,车子有问题都是司机自己动手。 拖拉机手认命地从车上拿出工具检查车子,直接示意村庄的方向,让他们自己过去:“你们就问人,村里头没有不晓得老头住哪儿的。” 他自己不能走,拖拉机上还放着货呢。这一走的话,万一叫人顺手牵羊了,他都没地方找人去。 余秋跟何东胜赶紧向他道谢,白耽误了人家一趟功夫,还年内人家车子出问题了,他们可真是够不好意思。 两人行到村口,看见几个小孩子正站在歪脖子枣树下打枣儿吃。 余秋赶紧上前询问:“小姑娘,姐姐想问你一句,老头家住哪儿啊?” 那小姑娘很有警惕,扭过头来瞪她:“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何东胜脸上堆笑:“我们是老头的人,有点事情要找他,麻烦你帮忙指个路可好?” 小姑娘伸手一指:“囔,那边。” 余秋下意识地沿着她指点的方向扭过头,顿时一股浓郁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她的眼睛就来得及看到一块影。 何东胜反应极快,自己往后一躲,又直接一脚踢过去:“干什么?光天化之下,你们还拦路抢劫不成?” 猫着在后面下黑手的人见一招不成,立刻招呼众人动起手来:“把他们拿下,不然他们肯定跑去告密。” 余秋顿时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那些小孩子居然无所畏惧,直接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腿,三两下就给她捆上了麻绳。 “哎,你们干什么呀?”小秋大夫急了,“老头中毒了,我们是追过来提醒他的。” 那被他们穷追了一路始终不肯脸的老头此刻却伸出了脑袋:“别理她,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过来搞事情的。” 余秋指着他的眉道:“你的眉都掉成这样了,你还没事?你这人怎么就听不进话去呢?” 老头冷笑:“我打小就没眉,你编瞎话也找个能糊得过去的呀。” 何东胜双拳难敌四手,也叫几个小伙子给住了,他赶紧解释:“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是隔壁江县的,来你们这儿办事。看到这位大哥像是中毒的样子,我们大夫才好心……”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叫人直接了块臭抹布。 余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直接嘴里头堵住了块破布,熏得她差点儿当场晕厥。 小秋大夫又急又气,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就绑人吗? ※※※※※※※※※※※※※※※※※※※※ 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 连翘 2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爆竹上了天 余秋跟何东胜连辩解都来不及辩解, 直接叫人丢进了柴房, 咔嚓上了锁。 门一关, 余秋就狠狠打了个大嚏。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在自己嘴里头的破布并不严实,否则因为气影响的因素, 她就打不起来嚏呀。 小秋大夫立刻神了,舌头伸出莲花的功夫,拼命地往外头推破布。 等到好不容易能说话了, 余秋先愤怒地控诉何东胜:“你们这儿怎么这样啊?” 要不是因为清华朱令案, 要不是她大规模铊中毒后果究竟有多严重,她费这种功夫? 何东胜脸无辜,发出呜呜的声音。 余秋只得挪到他身旁, 头往前一伸,咬住他嘴边的布, 直接给拖拽了出来。 终于能说话的生产队长才委屈呢:“谁知道他们这样,没道理呀。杜家边不是不讲理的地方。” 两个县离得这么近, 彼此都算是知知底。哪儿的人热情好客, 哪里的人蛮不讲理,旁人不晓得,乡里乡亲没有不心中有数的。 余秋翻白眼, 没好气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被杀人灭口,真要动手的话, 直接将他们推进塘里头淹死会比较方便。到时候还不用担心被查上门, 失足落水这种事情, 全村集体犯罪最容易隐藏真相。 外头传来人咳嗽的声音, 两人立刻噤了声。 何东胜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开始磨手上的麻绳。他低嗓音:“不管,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幸亏拖拉机手还在外头修车子,他们还不算是全军覆没。 余秋看了他一眼,绑在身后的两只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然后她就在何东胜逐渐瞪大了眼睛注视下,两条胳膊神奇地从后面绕过头顶挪到了前方。 生产队长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余秋已经麻利地过来帮他解手腕子上的麻绳,这种情况还是互助来的比较快些。 柴门里头响起哐的一声,守在门口的人赶紧跑到窗户边来看,结果什么都没瞧见。 他朝里头喊了一声,没听见任何声响。这人慌了,赶紧从外头开了柴房门,进来看动静。 结果他的脚刚迈进门槛,脖子就叫人勒住了。余秋毫不犹豫地往他嘴里头破布,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就老实在这儿呆着吧。 两人手忙脚,不给这人反抗的机会,直接将他丢在角落里。 待到开了柴房门,余秋跟何东胜准备出去之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清了那村民的脸,顿时惊讶不已:“是你?” 何东胜也认出了这人脸,前头往自己纲门里头了玻璃瓶那老头的儿子。噢,按照医院看门大爷的话来说,两人应当不是父子。 那人拼命地挣扎,嘴里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何东胜蹲到了他身旁,一只手直接搭在他的脖子:“我现在把布拿开,你要叫的话,我直接掐死你。” 那人慌忙摇头,等到他嘴里头的破布被取出来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大夫,你们怎么在这里?” 余秋差点当场抓狂:“因为你们杜家边的人不相信我是大夫。那个老头有典型的中毒症状,搞不好你们村里头也有其他人中毒,还没有察觉到。” 她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脚步声。这回余秋跟何东胜都来不及躲,只能抓着那男人当人质。 外头走进四五个男人,见状立刻脸不好。还是他们的人质反应迅速,赶紧开口开保票:“队长,这俩人我认识,他们的确是县医院的大夫。昨晚我肚子疼,我还看到他们给人治病来着。” 那被称为队长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十分怀疑:“真的?” 余秋立刻开口:“当然,你们村要是有电话的话直接给江县县医院打个电话,或者给你们睢县县医院打个电话问问昨晚的值班,或者直接打到我们红星公社去问,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坏人。” 那队长站在原处没动作也不吭声,叫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何东胜开了口:“我是红星公社杨树湾大队的生产队长,我们到你们县来是想请个专家过去看我们的病人。我们的大夫在街上看到你们有个社员同志很可能中了毒还不自知。要不是出于阶级兄弟的情,我们才不多这个嘴呢。” “杜福平,杜福平你们认识吗?我记得他就是你们杜家边的人。”余秋思路清晰起来,“这个月杜福平去江县出差的时候,曾经去过县医院。你们问问他是不是我给他看的病?如果不是我诊断出来他铊中毒,他现在很可能就没命了。” 余秋追踪的那个病例,他去了市里头最后院方辗转找来了普鲁士蓝,治疗了一个礼拜之后,这人病情明显好转。 旁边有人接了话:“福平叔的确去城里头住院了,前儿婶婶还到大队来要报销。” 这下两头对上了,杜家边的队长脸好看了许多:“哎呀,这真是一场误会。前段时间广播里头不是宣传要小心敌特分子吗?我们看你们是生面孔,又一个劲儿的打听,就想差了。” 说着他朝何东胜伸出手,脸热情的笑,“真是谢谢你们啊,到底是乡里乡亲的。你们还有事要忙吧?那我今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我现在叫人送你们去渡口,你们直接坐船回去。” 他三言两语就要打发两个不速之客走。 余秋赶紧发话:“我们也不要吃你这顿饭,但是老头必须得赶紧去医院。你们不知道铊中毒是怎么回事,我清楚,非常严重。一开始看着不明显,就是肚子痛掉头发而已,人的神也不太好。但是很快就会送掉命,就算勉强救回了一条命,人也彻底废了。” 她穿越过来之前,网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翻出清华朱令案,为这个曾经风华正茂却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的姑娘哀叹不幸。 “你们杜家边这么短的时间里头,连续出现了两起铊中毒事件,必须得搞清楚毒源到底在哪儿。如果不控制住的话,很可能整个大队乃至整个公社甚至整个县的人都会遭殃。” 小秋大夫脸严肃,“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我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后果会有多严重。” 队长皱起了眉头,左右看看众人:“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围着的村民都摇摇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哪儿不对劲。 “杜福平我怀疑是跟老鼠药有关系,他可能接触了鼠药没有意识到,不小心中毒了。” 余秋再一次强调,“我绝对没有窥探你们隐私的意思,但你们必须得如实告诉我,老头是不是也以卖鼠药为生?” 队长立刻拉下脸:“哎哟大夫,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宁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怎么可能会搞小买卖?” “好,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们道歉。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不是都经常接触老鼠药?正常人常生活当中很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金属铊,它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工业原料。” 余秋恳切地看着对方,“现在我请求你们帮忙将这个源头找出来,并且尽快解决问题。” 中年队长动作颇为麻利,立刻叫人将老头喊过来,问他最近有没有老鼠药。 老头本来还否认,后来还是他邻居说了,这段时间闹耗子,他在家里头摆了老鼠药,结果毒死了村里头的一只野猫。 余秋没敢放松,追着问老鼠药的品种。等到袋子拿过来,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这种老鼠药她知道,里头没有金属铊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老头是个无儿无女的五保户,杜福平儿女双全,两人都不是一个生产队的,常生活并没有多少集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都出现了铊中毒的症状? “队长,现在麻烦你们好好帮忙想一想,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两个人都凑在一起?比方说谁家办喜事,大家一块儿去吃饭之类的。” 何东胜在边上补充道:“或者是谁家来客人了,他们都陪桌吃饭。” 在场的人还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老头跟杜福平都谈不上是村里头有头有脸的人,谁家就是来了客人也不会喊他们作陪。 先前叫何东胜摁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突然间回过神来:“我想起来了,叔你跟福平叔都一块做工。” 余秋赶紧追问:“做什么工啊?” 一般农村出工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这两个人都不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到底有什么事情将他们凑到一起。 老头立刻急眼:“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做哪门子的工啊?地里头刨食做工。” 旁边队长开口打圆场:“大家凑到一块儿割茅草算哪门子的做工。你俩都好好想想,看是不是刚好一个碗里头吃过饭。”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