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贤国看着张金花数十年如一的演出,看都看腻了。 偏偏张金花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声音连哭带喊,“贤国,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但是也是从小看你们兄弟几个长大的,难道我还会害你们不成?四丫这情况,吃太多就是不好。” 沈子夏在家里排行第四,张金花不喜叫他们的名字,都按照顺序叫,除了自己亲生的孙女。 沈贤国拧了拧眉心,不想再和她争执下去。 “既然这样,分家吧,分家了各过各的,到时候也不用这样挤着一个厨房,免得大家吃的不好。这几天夏夏是怎么过来的,爸,你当爷爷的,也看在眼里,她能熬过来,证明老天爷都是疼她,不想把她收走,我过来没别的,不过是想给她煮碗粥喝喝,好补补气,难道这都不行吗?就算她现在吃不下,那放明天热一热总行吧,如果你们嫌弃夏夏,咱们不如分家吧,到时候我们吃糠吃观音土,也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沈贤国声音铿锵有力,不只是张金花愣住了,就连他老子沈栋材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 沈贤国早就受够了这样的子,后母生的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十多年了,可这一家,却始终没分家,不是说老头子身体不好,就是家里没什么钱,要么就是因为上头的去世。 家里没钱,分家更加麻烦,拧成一股绳才好。 前头他也提过分家,这十多年,提了好几次,可就是没分出去。 至于不肯分的原因,沈贤国目光看着后母,心里比谁都清楚。 家里早年有十个劳动力,后来两老年纪大了,只剩下八个劳动力,剩下的孩子老人,有去上工就有记工分,没有就没有工分。 按照家里有那么多劳动力,村子每年挣的集体钱可不少,随便干一干活,一年下来,家里的子也不会难过,可是…… 想到后面的两个弟弟,沈贤国只觉得恶心。 他多次开口分家一直没同意,也不敢硬来,毕竟要是有张金花在撒泼,总会引到他们兄弟俩不孝敬老子。 这年头要是不孝顺老子,会被街坊邻里的唾沫星子淹死,甚至可能拖出去游街示众。 两年前,沈栋材生了一场大病,花了不少钱,家里见底,更加不敢说分家。 可现在,闺女的命都差点没了,他也不想忍受这气。 张金花怔愣过后,反应过来,直接坐门槛上,大哭道:“哎呦,又说分家的事情了,沈栋材,我刚才说的那些,哪句话不对了?开口就是分家,现在家里那么困难,分家了几个孩子子不是更难过,我不是想着家里拧成一股绳才好吗?可你瞧他,你瞧你的好儿子是怎么对我的?沈栋材,我嫁给你三十几年了,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的,结果临老了还要被继子嫌弃。” 张金花的声音越嚷越大声,沈栋材虽然也不想分家,但是听着子这么嚷嚷,向来面子的他,忙呵斥道,“行了,多大点事,哭哭哭,把钥匙给我,你回屋去。” 张金花没法,在沈栋材的凌厉目光下,只得把厨房的钥匙拿出来,却不愿意走。 沈栋材见她不嚷嚷了,也懒得理会她,转身回屋去,却对大儿子说要分家的事情置若罔闻。 沈贤国接过钥匙,看着老父亲回屋的背影,自嘲笑笑。 说到底,还是后头的两个儿子重要,他和贤业,就是干活的奴才。 心里忧心着闺女,沈贤国也没有那时间伤悲秋,拿了钥匙开了厨房门,从米缸抓出一抓糙米,放锅里煮稀粥。 张金花当然不可能任由沈贤国在厨房煮东西,沈贤国进来,就跟了进来。 她站在一旁,看着沈贤国抓着一大爪糙米,略有些心疼,但是想到刚才沈贤国刚才说分家的事情,又忍了忍。 算了,就让他给赔钱货多吃点,反正这五天赔钱货也没吃东西。 沈子烧火,沈贤国担心屋里头二关叔那边看了病还要给点酬劳,嘱咐沈子好好烧火,就出去了。 等沈贤国一走,张金花直接冷嘲热讽起来。 “我说子,你爸多疼你这妹妹啊,你们平时吃的都不好,你妹妹随便生个病,就吃的那么多那么好,啧啧……” 沈子低着头烧火,没理会一直在挑拨离间的后,只当有人在放。 看着沈子油盐不进,张金花更是啐了两口,嘴里骂着不好听的话。 沈贤国回到屋内,二关叔也准备走了。 村子里看病没有用药倒也不用给什么诊金,家里有点什么,给人拿些,有多拿多,有少拿少,大家街坊邻居,倒也不介意。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沈贤国从底下掏出三个最大的蛋递了上去,“二关叔,家里也没别的,这几个蛋,你拿着!” 二关叔只觉得那三个蛋坠手,但是想到沈贤国的子,要是不收他估计过意不去,点点头,“那好,我就收下了。” 二关叔家距离沈家这边有点远,黑灯瞎火的,沈贤国请人过来,自然得把人送回去。 等他一走,这西厢第一间发生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同住一个屋檐下其他人醒来。 老四沈贤武和子刘晓梅回娘家喝喜酒去了,还没回来,剩下老二老三两家。 “一个赔钱货,有必要浪费咱们家的米粮吗?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势,煮点番薯叶汤水就差不多了,咱家家旺平时生病也没啥好吃的呢,爹怎么能那么偏心?” 李丽正细声询问闺女哪里不舒服,外头有女人故意扬高声音说话。 这是老三媳妇张文兰,跟婆婆张金花正好是一个村子的。 沈子夏看不到人,她这会还沉浸在惊愕中。 外头沈贤文在劝着,“行了,少说两句吧,我们是过来看小夏的,你别嚷嚷这些了。” “谁看啊,我是被吵醒的,要看你去看吧,我不去。” 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不一会有三人走了进来,和屋内照顾沈子夏的李丽打了个照面。 “大嫂,小夏没什么事吧?” 李丽看着老二夫关心的样子,笑着点头,“没什么事了,二关叔说,醒来就没事了。” 目光睨在跟着老二夫进来的老三身上,李丽笑容却慢慢了下去,外面老三媳妇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三沈贤文忙点头,目光却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什么? 李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着,只见沈贤文见没别的事情,就说明天再来看沈子夏,匆匆的出了门。 老二沈贤业是沈贤国的亲兄弟,等这个弟弟一走,这才和子李翠上前关心。 “嫂子,夏夏真的没大碍了吧?” 这五天时间里,侄女一直没醒来,他们做叔婶的,心里也担心。 李丽刚才冷下来的脸听到孩子二叔的话,脸才缓和了些,“没什么大碍了,你和阿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翠担心屋里头的小儿子,跟大嫂说了两句,拿了两块冰糖,“这是给夏夏的,吃了嘴巴好受点。” 赵翠说着,又让大嫂别多想刚才外头的话,这才和丈夫离去。 李丽笑着应了声,倒是两人前来关心,这才亲人真正的关心。 只是想到刚才外头的声音,以及沈贤文一副做做样子的模样,脸又冷了几分。 要不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加上又要开厨房,他们也不可能起来看,生怕他们会把厨房的东西拿多了,又哪是什么真心探望? 沈贤国粥一煮好,厨房就被张金花锁紧了。 他端着热腾腾的稀粥到门口,想到刚才后娘那些举动,沈贤国心里又沉了几分。 李丽接过滚烫的稀粥,说道:“他二叔二婶刚才来看夏夏了,还给了两颗冰糖夏夏。” 沈贤国点点头,自家弟弟有心了,这次送闺女去镇上医院,他也帮忙了不少。 可当子又说,“老三也来了,不过他家那口子没进来。”沈贤国却冷笑了起来。 “他们有那么好心?估计借着看夏夏,盯着咱们,生怕我进厨房多拿东西了。” 张金花已经盯的够紧了,他这个弟弟弟媳还是担心盯的不够。 估计除此之外,是来看看,他女儿醒来是不是自己攒了不少私房钱有钱给女儿看病呢。 沈贤国啐了一口,又怕闺女看到自己父亲骂别人不好的一面,干脆不说了。 李丽叹了口气,眼神晦涩,“我来喂夏夏吧,你先去休息,明天还要早点上工,可不能迟到。” 这几天因为闺女生病的事情,她和丈夫上工的时间都比平时晚了,大队长那边虽然好说,但是难免别人会嚼舌子,说他们借故偷懒。 沈贤国深深的看了沈子夏一眼,又嘱咐两个闺女去休息,这才离开。 喂了沈子夏吃之后,李丽把碗洗干净,这才回屋躺在闺女身边睡觉照看。 这几天害怕闺女出事,她一直和女儿一起睡,丈夫直接在堂屋的地板上睡,幸好天儿虽然凉了,但是粤省这天气还不会冷。 也许是太困了,李丽在闺女耳边轻唤了声,“快睡吧。”没两下就睡着了。而她身旁的沈子夏却睁着眼睛差不多到天亮。 第3章 一晚上的挣扎过后,沈子夏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次次看着短手短脚,以及这四周破落黑乎乎的房子,脑海里的念头渐渐的清晰了。 她怕是,穿了! 她是沈子夏,却不是原来沈子夏。 一觉睡醒,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各种高科技的时代的她,去到了一个物资紧缺时政十分不稳的七零年代,成为了一个十一岁体弱多病的小孩子! 这具身子的主人,也叫沈子夏。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南方粤省一个叫大鹰村的地方,村子因为对面的山刚好像一只大鹰环抱着而取名。 说起来,沈子夏原来也是粤省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大鹰村和五十年后的地方,是不是一样的? 大鹰村有两姓,沈姓钟姓,沈多钟少。 大鹰村的沈姓家族,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点亲缘关系的,而他们老材家,更是沈家大姓里头,少见的大口子家,不是因为子嗣众多,而是家里一直没分家,十九口人挤在一个屋子。 按道理说,儿女结婚之后,都会一个个分家出去,像沈子夏原来的家,她爸他叔伯那些,结婚就分出去。 不过这不分家,主要还是上头的两个长辈着。 这个家很,究竟有多,沈子夏自己都捋不清楚。 沈家当家人是沈栋材,沈子夏的爷爷,大家把他们家叫老材家。 沈栋材早年结婚,和前头的子刘招弟生下了两儿一女,她爸沈贤国便是家里的老大,后面还有二叔沈贤业姑姑沈祥芳,他们两人是双胞胎。 早年医疗不好,刘招弟生了两个双胞胎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拖了几年,就去世了。 没一年,沈栋材娶了守寡的张金花。 张金花嫁过来三年,倒应了那句,三年抱俩,生下了沈贤文、沈贤武兄弟俩。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张金花的到来,前头的兄妹三个,子就不好过了,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 后来好不容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想过自己的小子,却被张金花一直怂恿着老头子不分家,这一过,就是十多年。 说起来,原主会死,也有沈家老两口的手笔。 沈子夏和妹妹沈子秋异卵双胞胎,这年头物资匮乏,双胞胎不好养活,沈子夏出生的时候没照看好,落了病,从小到大身体不好。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