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姬笑了下,“这可真是不巧,那位呢?” “那位总是会晚一些的,往年也是如此,姑娘莫急。” 盛月姬点点头, 起身走出闺阁, 立于二楼的走廊上, 手掌闲闲地搭在扶手。 很让人意外, 她今 并未着盛装, 穿得有些简单, 眉眼处也没有大肆用粉黛, 笑得也并不媚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清纯。 她笑看着下方的客人,随意地哼唱起了歌谣,上天赐了她一把好嗓子,低 浅唱时自有一股雅意。 不用平 里她为了蛊惑人心,刻意柔媚的腔调,也不为了勾魂摄魄而用尽心思,她只是唱曲,纯粹地歌唱。 她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优势在哪儿的女人,并且知道如何利用这些优势。 她的美貌,她的歌喉,都是她的利器,越不加装扮,越是锋利。 坐在下方的萧长天笑了下,不管这仙 宴如何混 ,他听得出盛月姬的歌声里有了几分当年的干净。 萧长天取出了绮尾琴,轻拔琴弦,为她和鸣。 盛月姬望向他,唱着“郎骑竹马来”,眼角带笑意,像是与萧长天一起回忆着当年还在教坊司的那些美好岁月。 她又转了个身,瞧向吕泽瑾,又唱“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仍是带着笑意,告诉他你若是想回来了,写信给我,我将 你,不惧路遥道阻。 最后她点了点坐在旁边为她作画的画嵬的鼻子,小少年不需听明白这些曲中意。 她唱呀唱呀,沿着楼梯台阶而下,提起了裙摆如只白 的蝴蝶翩跹,周旋轻转,蓝风铃的香气散遍了整个大堂。 这个先前很显清冷的仙 宴,因她的歌声而开始热络 快,她踏酒池嬉水,她 帷幔遮面,她素手划过吕泽瑾的脸,又轻伏在萧长天的肩头痴望。 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月姬,她出场总是容光四 ,美 人,不曾如此清简到有点清纯。 经过了近半个多月的闭关,她似乎洗新革面,很有一番过尽千帆后的褪尽铅华,倒也让人眼前一亮,颇 新鲜。 新鲜 嘛,是大部分男人追求的东西,盛月姬很清楚。 二狗子趴在屋檐上看着这般模样的盛月姬,挠了挠大饼脸“今天阮阮不好赢啊,这可咋整?” 低 浅唱过后,盛月姬放开了喉咙,纵情高歌, 快又愉悦,层层递向对面的“不辞夜”。 那些没能如约赴仙 宴的男人们心里开始有点 动,不知听白楼是如何有趣,又念及往年的仙 宴当真是个快活林,他们不免心猿意马,有点按不住腿。 这时候温阮让京中贵女们前来辞花这处的优势便凸显了出来,这些女子只需横眉一扫,便能定住他们。 男人们总不好当着自己家女儿或者夫人的面,跑去对面□□,再如何 动不安,也只能 下,待来 再问。 盛月姬放声唱了半天,没能唱回往 贵客,心底滑过失落,但她更清楚,留在这里的人才是她今 的目标。 失了几个人没什么,她盛月姬从不缺追捧者,再挑就是了。 二狗子跃出听白楼,穿过人群找到温阮,跳进她怀里通风报信“阮阮,今天小姬姬玩的是洗尽铅华那套。” 温阮 猫“嗯。” “你不着急?” 温阮却笑“急什么?” 盛月姬她要真想洗尽铅华,就应该离开听白楼,舍了这一身的盛名,如今不过是装装样子,就跟白莲花似的,有什么好着急? 温阮轻声问二狗子“你有看到阿九吗?” “没有。” 温阮奇怪地皱了下眉,阿九今 去哪儿了?下了学之后就一直没再看见他。 往 转身就能看见的小跟班突然不知去向,温阮有点不习惯。 但他或许有事吧,温阮只能再等等。 假如辞花跟盛月姬这样一直对唱下去,顶多也是打个平手,使天秤发生倾斜的,是在辞花唱了那曲当 花乐事的成名作之后。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勇;二曰智;三曰敢为天下先!” 照样是肆意快哉,浩浩汤汤,也同样是大胆改字,睥睨天下。 这首曲子将整个“不辞夜”推向了高i ,人人都会唱,全场大合唱,声浪死死地盖住了盛月姬的歌声,甚至连听白楼里的客人都有些听不清盛月姬的声音了。 盛月姬暗自握了下手心,但绷着脸 不改,清纯依旧。 只是听白楼的婆子传了句话给盛月姬,不知是说了什么,盛月姬面 大变,破了音。 等她再稳住的时候,先前洗尽铅华的清纯顿时变得艰难,无法抑制的震惊和恨意让她的面容有些扭曲,也让她原本纯粹的歌喉染上浑浊。 那声音中,有嫉,有恨,有疑惑,有惶惶,有丑陋的一切。 萧长天脸上的笑容淡去,缓慢地收起了按在琴弦上的手指。 吕泽瑾低下了头,悄悄地握了一下袖中那张“不辞夜”的门票。 盛月姬撑着笑容问萧长天“怎么不抚琴了?” 萧长天叹息“我乏了。” 正巧对面辞花的歌声传过来,嘹亮豪迈,磅礴大气,闻其曲,如见蛟龙出水,啸 九天,有着难以比拟的痛快和 利。 听得人,心神向往,愿 俗为仙。 萧长天觉得他心底某 落尘已久的琴弦被触动了。 率先站起来的却是吕泽瑾“我还有事,月姬,改 我再来看你。” 不等盛月姬挽留,吕泽瑾起身点头,从容告退,大步跨出听白楼,直奔对面不辞夜。 二百两纹银呢,在外边听个响算怎么回事? “狗崽子来了!”二狗子叫唤道。 “你在说你自己啊?”温阮笑。 “啊呸!吕狗子!” “嗯,放心,很快萧长天也会过来。” “你这么自信?你做什么?” “没什么,给盛月姬传了句话而已。” “什么话?” “哼哼。”温阮 着猫儿笑,“你去把吕泽瑾引到这边来坐。” 二狗子挠头“行吧。” 辞花一曲唱完,火速下台喝了口水,张着双手让落落帮他换衣,台上的舞姬正在暖场,舞姿动人。 “辛苦了落落姑娘,这衣裳不好穿。”辞花抬着脖子道。 “无妨,倒是辞公子辛苦了。”落落笑道。 “等会儿结束了你跟咱一块儿去吃饭啊,二公子请客包宵夜。” “再说吧,您赶紧上台。” 辞花再度上台,唱的,还是《道德经》。 这是温阮故意的,在排曲子的时候,温阮就特意放了两章《道德经》改的曲,一定要让辞花唱。 吕泽瑾坐到温阮旁边,问“于悦呢?” “找我二哥去了。”温阮说。 吕泽瑾“哦”了一声,又调侃道“怎么着,你是准备让这些听曲的人羽化成仙呗,唱这么多道德经。” “不错啊吕世子。” “什么不错?” 温阮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学无术,居然知道这曲的词改自道德经。” “……温阮你信不信我现在转头就回听白楼去?” “不信。” “……你真是个妖怪!” “好看的妖怪。” “你要不要脸!” “你为什么会过来呀?”温阮笑问。 吕泽瑾叹道“她不装还好,一装我更觉得不对味了,她搞得跟个天山雪莲和乡野仙子似的,但她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搞这出有意思吗,最后还不是 馅了。” “原来你是喜 放i 的盛姑娘。”温阮忍着笑意,淡定地说。 “温阮,你嘴怎么那么毒啊?” “因为我是妖怪啊。” “……我还是听曲吧,二百两银子买的座儿呢。” 温阮把手幅递给他,他问“你不是吧?让我举这个?” “这可是赠品,你不举,就是亏了。”温阮一本正经地忽悠。 吕泽瑾迟疑了一会儿, 觉温阮说的这个“不举”,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温阮好乖巧地问“你是举,还是不举?” 吕泽瑾一脸倔强“我不举!” 温阮好遗憾地说“哦,你不举啊,好吧。” “我举我举!”吕泽瑾高高举起手幅,正式加入辞花粉丝后援团。 温阮憋笑差点没憋住,二狗子笑得疯狂打滚。 吕泽瑾不跟她斗嘴了,但他觉得奇怪,在听白楼的时候没人跟他斗嘴,反而把他捧得跟个大爷似的,但他一点也不舒坦,老觉得哪里别扭,可跟温阮斗嘴吧,气归气,心情怎么就莫名有点顺畅呢? 盛月姬那边望着吕泽瑾大步离去的背影,莫名想起了他曾说“我不会变的,你别不要我。” 如今是谁变了? 盛月姬眨了两下眼睛,稳往心神,笑着对剩下的客人说,“还有一曲,请君来听。” 但其实,剩下的客人 后悔,应该要去对面听辞花唱曲的。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