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做是我,本不会给他们发难的机会。”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丁凝走进来,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大娘还在啊,我原以为,大娘别说是拼死,就算是让自己顶罪去代替大姐受难,也不会让大姐被带走呢。” 她说话总是笑嘻嘻的,可是今这一句,刺得华氏原本就重伤的心立刻变得血淋淋的。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不能代替阿婕去!? 因为无论是她……还是阿婕,都不能沾染那样的名声,都不能去那样的地方…… 丁凝的一句话,让华氏的脸惨白,像是被当中剥了衣服一样羞愧难言。 “阿凝……”看到丁凝回来,丁永隽低声道:“你且回房,别惊扰到你母亲。” 华氏一听到这话,眼中仿佛有什么彻底的晦暗了。 真是可笑。 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不让万氏收到任何的影响…… 就因为万氏的身子不好!? 她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去死! 丁素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开口:“爹,正如刚才的官差所说,大姐现在是被带过去问话,案子还没定论,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既然吴家人一定要闹,咱们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公堂上血口人。” 丁素的话说的在理,丁荃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现在赶过去,若是他们敢欺负大姐,咱们第一个不饶他们!”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华氏也要去的,可是她一站起来就腿软,呼急促脸很不好。大有再动一下就要厥过去似的。苏嬷嬷强行扶着她回去歇息,可是华氏不肯:“我的女儿,只有我心疼了。” 丁永隽看她一眼,对苏嬷嬷道:“带回去歇着!” 华氏不肯的,可是她实在是元气大伤,挣扎了一下又晕过去了。 最后,丁永隽带着家中剩下的人赶去了公堂,独留丁凝在府中照顾万氏。 …… 秦泽这边已经开堂审案了,吴家人有备而来,诊治大夫给出的证明,吴氏和吴玉莲的确是受了重伤,还有并发症,情况很严重。 丁婕被带到了公堂,另一边则站着吴海和他请的状师。 从前大靖朝审案是封闭衙门不许围观的,后来为了公正严明,会请一些有名望的乡绅或者其他人来陪审,到了现在,只要有兴趣的百姓都可在规定的位置听审。 首先是由吴海这一头陈情。 原来,吴海一家的确不是丁家的奴人,据说是很多年前,丁家老爷还在的时候,和吴家有什么恩情,那时候丁家因为丁老夫人所获的荣宠,即便是全家搬迁到了蜀州这里,子也是如鱼得水过得很好。吴家的老爷被丁老太爷安排住在庄子上,就跟着一代代住下来了。每年他们也是做庄头会做的事情,把一些收成账本之类的东西送给东家过目。但是实质上并不是有契约的奴人。 吴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事情都写进了状纸里头——分家的时候,他们的庄子分给了三老爷,而后也不晓得为什么卖掉了家中的房产,搬到了庄子上,吴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鞠躬粹,想当年老太爷在的时候,因他们为丁家做事鞠躬尽瘁,也十分被尊重,别说是用刑,就连重话都没听过。 没想到现在三老爷卖了宅子住到庄子上,为了赶走他们这些老人,竟然用了刑。他们心寒了,不会死乞白赖的待在那里,但是胡氏和女儿的伤势,丁家三老爷是一定要给一个说法,并且赔偿的! 换言之,他们是既要凶手伏法,也要金钱赔偿。 想的可真是美! 不多时,丁永善和丁永隽几乎是同时到公堂上的。 好在丁婕只是被带到这里问话,还不存在用刑坐牢之类的结果。 秦泽首先是询问了丁永善和丁永隽有关于吴海一家的问题。 若吴海真的不是家奴,只能说是与丁老太爷有情的一家人,那的确是不能用家法来治他们。 丁永善面沉静,一副不偏帮任何人的样子,表示吴海一家的事情都是父亲那一辈结的。但若是吴海一家的确没有和丁家签订什么契约,丁家绝不可能傻乎乎的养他们一家啊,所以吴海的话是可信的。 丁永隽眉头紧锁,并不争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永善来到这里,吴海像是更有了底气似的,喊冤卖惨简直不能更卖力。 “老爷……我们一家尽忠职守,内子和小女也是一刻不敢忘记丁老太爷对我们的恩情,没想到今被这样的对待,难道内子和小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泽相继让人去查询胡氏和吴玉莲的伤势,为她们诊治的是泗陵城宝药堂的朱大夫,人来的时候,清清楚楚表明了诊治结果,且表示,胡氏和吴玉莲现在不便行动,不然的话伤势会加重。 种种证据,种种说辞,甚至是百姓之间的舆论,都已经对丁永隽这边越来越不利,秦泽这才望向丁永隽一家人:“丁永隽,对吴家的指控,你们认是不认?” 丁永隽沉着脸,缓缓道:“大人,此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擂鼓声—— 咚!咚!咚! 是击鼓鸣冤的鼓声。 一般情况下,若是内堂有案件正在审理,会暂停击鼓的。 这击鼓声是哪里来的! 公堂外,戴着面纱的丁凝双手握着槌,一下一下敲击的十分有力! 值守的官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去阻拦——丁凝的身边,信国公府的那位少国公容烁负手而立,正微笑看着他们呢! 不多时,里面就有官差出来了。 “何人击鼓!不知内堂正有案件么!” 丁凝朗声道:“正是为此案而来!请大人明察,此案,案中有案!冤中有冤!” 一个小姑娘找上门来,简直是胡闹,官差正准备应付她,闵星的长剑已经挡在丁凝的面前。 他们都是认识少国公的,此刻少国公摆明了在为这个女孩子出头。 “既然冤中有冤,为何不让她进去道明!?” 两人无法,进去通报了一声,少顷出来告诉丁凝,她可以进去。 其实丁凝不是不知道自己会阻拦,她都想好了一万种方法进去了,没想到不敌容烁一句话。 进去之前,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容烁并没有因为她之前的态度有任何的不一样,还是那样微笑着。 丁凝心头一,然后立刻整顿心神——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 这个人情,记到他头上就是了! 先办正事! 第37章 一招必杀 丁凝大大方方的上了公堂,小身板得笔直,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丁婕看到丁凝身后的人时,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宁伯州手里握着一张纸卷成的卷轴,目光微垂,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秦泽瞧着这个神奕奕的四姑娘,眼中泛起几丝笑意。 既然是她来了,那应当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丁永隽看到来的人是丁凝,很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丁荃也瞧见她了,她的反应则是眸子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阿凝自来鬼主意就比较多,今肯定有法子了!她因为太开心,忍不住冲着丁婕挤眉眼,试图鼓励她不要害怕。 啪!一声惊堂木响,将丁荃吓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回到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淡淡道:“堂下何人。” 丁凝是平民,见到秦泽免不得要叩拜一番。她的礼数很周全,行礼也标准的很,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与平时那小打小闹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 谁也不知道,在公堂的一墙之隔处,下人们已经飞快的摆了桌椅差点,将少国公请了过去暗中旁听。 丁凝不卑不亢的样子很招好。她目光微垂,“启禀大人,民女丁凝,乃是丁家三老爷丁永隽的第四女,今击鼓,只为剥开一件案中之案,为显慎重,民女请了泗陵城中才德兼备的宁先生做民女的状师。民女的冤情都已经向宁先生说明,宁先生可以为民女作保,句句属实。” 宁伯州…… 秦泽望向那个清军模样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是宁大人。” 宁、宁大人!? 丁凝暗中一愣——宁大人是什么人!?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宁伯州,却见宁伯州纹丝未动,仿佛刚才秦泽叫的人不是他似的。 公堂上的人也沸腾了。 宁伯州在泗陵城中出名,靠的是实打实的文采和德行。 还有他神准的押题技能。 可谁也没听说过他曾经还有什么功名在身啊! 丁凝唯恐事情有变,悄咪咪的凑过去:“什么宁大人啊,新的暗号吗!?你连秦大人都买通了!” 声音很小,其他人听不到,但是宁伯州能听清楚,他扯扯嘴角,这才回复道:“宁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早已经没有任何官职功名在身,秦大人还是不要折煞草民了。” 秦泽听他这话,转而对众人道:“宁先生的人品,的确是信得过,丁凝,你有什么冤情,大可道来。” 丁凝对着宁伯州微微一福身:“有劳宁先生了。” 一个读书人,和一个状师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读书人未必就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至于宁伯州,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平里从来不与人争辩,但是在原则的问题上,你才会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嘴巴有多毒! 宁伯州沉着脸对秦泽道:“启禀大人,今宁某作为丁四姑娘的状师,要状告吴海一家以不正当手段盗取丁家财产,背信弃义以及污蔑之罪。” 吴海一听就瞪眼:“你放!” “放肆!”又是一声惊堂木,秦泽冷眼看着吴海:“虽然你是原告,但若是以污秽言语藐视公堂,本官一样可以对你用刑!” 吴海这会儿老实了。 丁凝淡定自若:“大人,民女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就能呈上来!” 秦泽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且看看你的证据。” 丁凝对桃竹使了个眼神,桃竹立马对守门的官差打了声招呼,不多时,几乎装了一小箱子的账本都被送了过来。 cOMic5.cOm |